“晚上好,李家主。”
李平笙喝完藥,正暢想著如何翻身,突然聽到清羽的聲音,麵色一僵。
清羽淡笑著看著李平笙凝固在臉上的笑容,道:“看來,李家主今晚心情不錯啊。有什麼好事嗎?說出來。和我一起分享一下你的快樂吧。”
喂藥的家丁見狀,默默地告退。
不過,清羽出聲阻止了他:“黃泉路遠,李七管家在路上怕是會寂寞,你這當兒子的,不去儘儘孝心,陪他一起走嗎?”
家丁兩眼一突,卻是李信從背後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把擰斷。他的雙眼至死都是睜著的,眼中滿是錯愕與難以置信。
“清羽,你乾了什麼?”李平笙再也忍不住不出聲,他想要挺起身來,可惜身體不受控製,隻能狠狠地用眼角的餘光瞪著坐在茶桌旁的清羽。
清羽給自己倒了杯茶,掐了一口,才道:“乾什麼······李七父子對你們李家當真是忠心耿耿,我讚其忠心,便送他們到地下去,繼續為你們李家儘忠。”
“好了,李家主,現在你也該絕望了吧。乖乖說實話,我讓你死得安穩點。”
李平笙放聲狂笑:“我對脖子以下的身體已無知覺,便是再狠的酷刑我也不懼。你就在無知的驚惶中,等死吧。”
“色厲內荏。隻字不提死,到現在還想著活著,你是有多怕死啊。”
清羽不屑的話語,好像李信的擒拿手一樣,掐住了李平笙的喉嚨,笑聲戛然而止。
“雖然,用死亡可能可以逼你說出,不過現在時間緊急,我可沒時間陪你玩遊戲。”
清羽拿出一根信香,點燃,默默地等待。
李平笙眼角餘光掃到清羽的舉動,雖然不知道他的動作的意義,但直覺感覺不對。可是,此時出聲,又無疑默認清羽說的沒錯,自己怕死,把話語權讓給清羽。在生的誘惑下,以李平笙之城府,也不由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清羽還是一言不發,李平笙有點急了。不過,他認為這是清羽的詐術,目的便是逼他先出口。那些清羽感興趣的信息,已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隻要不說,他就能活著,活到雲開見日的那一天。
李平笙還在胡思亂想。漸漸地,他感覺自己想睡起來,困意來襲,包圍了他。
‘我這是···要死了嗎······不····’李平笙感覺自己要死了,清羽竟然當真不顧及消息,直接要自己的命。
李平笙想要開口,可他感覺自己已經張不了口了。最這樣,帶著對活著的渴求,李平笙墜入夢魘的深淵。
時間差不了,清羽估摸著,便開口道:“李平笙,你想活嗎?”
“想······”慢吞吞的話語從李平笙的口中吐出。
李平笙躺在床上,好似已經沉睡,可那雙眼睛還是明晃晃地睜著,隻是雙眼無神,瞳孔發散,一動不動。
‘成功了,這李平笙,果然怕死。’
清羽再接再厲,道:“現在,你唯一的生路,就是回答眼前人的一切問題。回答他的問題,你就能活著······”
“活著······”李平笙聲音空洞的重複著這個字眼。
“對,活著。想要活著,便回答他的問題。”清羽語氣輕柔,仿佛引人入夢境,反複說著李平笙唯一的執念。
“我要···活著······”
不是回答“好”,但清羽知道他成功了。
接下來,清羽問了很多他問題,包括當年真武道門的變故,揚城的局勢,以及······
“李平笙,你的二兒子李丘然,現在在那裡?”
李丘然,李平笙的二兒子,常年在外,對外的說法是在外為李家做買賣,據說春閨閣的姑娘,有多數都是李丘然在外提供的。但清羽昨日在李平笙的書房裡,找到一本賬本,其中沒有收入,隻有一筆筆支出。沒有寫錢給誰,隻寫了一個地方,濟州,遠離揚城,與靈州隔著一個州的濟州。
清羽反複思索,最終確認,李家隻有一直在外的李丘然可能會用到這些錢。
李平笙聲音出現一點猶豫,不過最終,他對生的渴望壓過一切,緩緩道:“丘然······他在禦劍山莊······”
“禦劍山莊······好像很有名······”原諒剛從山上下來的清羽,他連與真武道門齊名的其他三個道門,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一旁的李信也看不下去了,出聲道:“公子,禦劍山莊是當今三大劍道聖地之一。”
“很有名嗎?”
“很有名,江湖中的劍客無不向往三大劍道聖地,禦劍山莊便是其中之一。”
“具體說說。”
“額······”李信說不出來了。揚城地處邊疆,加上鎮山軍的刻意封鎖,消息十分閉塞,李信能知道禦劍山莊是劍道聖地,已是禦劍山莊十分有名氣了。
李信急中生智,指著李平笙道:“公子可以問他······”
“切。算了,他說話太慢,回答問題都費勁。回頭我去李平笙的書房找找,應該能找到相關記錄。”
清羽看了一下李信,道:“很吃驚?”
李信臉上依然殘留些許驚訝:“是的,很難想象這是先前死活不開口的李平笙。”
“沒你想的那麼神奇。李平笙對生命的渴望超過一切,你沒見他連李丘然的所在都輕易說出來了嗎。真要熬下去,我們也能熬到他開口的那一天。隻是時間緊迫,我設法直接省略了熬的過程而已。”
“這叫懾心術,相傳傳於西域,能通過他人心中的心理漏洞,達到操縱他人的目的。不過,真要想操縱他人,還得修出精神力來,這至少要先天頂峰。還記得昨天讓你抓的藥嗎?我這是以藥物相助,摧其神智,取巧而已。”
“而且,”清羽看了一眼依然雙目無神的李平笙,“初學乍練,加上時間緊迫,沒有多餘時間與他瞎耗著,我直接下了重藥,李平笙回複神智醒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清羽起身,拍了拍李信的肩膀,道:“該問的我都問了,李平笙就交給你吧。他的生死,由你來掌控。”
說完,清羽徑直離去,獨留李信一人在這屋中。
李信看著床上的李平笙,臉上神情變換,時而猙獰時而平緩,燭光照耀下,猶如惡鬼般。
“李平笙,你愛過田秀珍嗎?”突然,李信出聲向李平笙問道。田秀珍,正是李信死去的母親。
李平笙聲音空洞地回答道:“田秀珍······是誰······我不知道。”
李信臉色瞬間鐵青,麵目猙獰,如青麵獠牙的地獄惡鬼來到人間。
“嘎嘣”
屋外的夜空中,一朵烏雲飄來,擋住明亮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