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眨眼又是兩年過去。
這一日,北河依舊盤坐在靜謐的船艙當中,在他的麵前,是那具丈許大小的聚陰棺。
隻是在聚陰棺內,有一種翠綠色的液體,淹沒到了棺槨三分之二的位置。
一股濃鬱到極致的藥香從中散發出來,充斥在整個船艙內,讓人聞之就有一種渾身通泰感覺。
時至今日,他已經將祭煉一具高階煉屍的所有靈藥,給準備齊全了。
在棺槨中的靈液,乃是數十種品階達到了四品,還有諸多的三品靈藥融合而成,已經醞釀到了最為醇厚的階段。
而這乃是煉製高階煉屍的第一個步驟,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一環。
北河一揮手,隨著一道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季無涯的屍體就被他給甩了出來。
看著雙眼緊閉,躺在他腳下這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北河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抹沉思。
這可是一具古武修士,而且修為還達到了武王的境界。即便是他如今突破到了結丹期,但是要損壞季無涯的肉身,依然是極為困難的事情,足以想象此人的肉身,達到了何種強悍的程度。
正因如此,要是成功將季無涯的肉身煉製成了煉屍,到時候這具煉屍蘇醒,在他還沒有來得及煉化的情況下,十有八九會本能的發怒,他可不見得能夠將對方給壓製。
這個問題一直讓北河擔憂著他,讓他不知道該如何穩妥的解決。
澹台卿給他的高階煉屍術上,倒是提到過好幾種辦法,其一就是先將煉屍給死死禁錮,不讓它動彈,到時候強行種下血脈印記。要是在天屍門,必然會有一些專門的陣法或者禁製,隻是在這茫茫大海的飛舟法器上,北河可沒有那種手段。
其二,就是在還未用三魂七魄髓將煉屍喚醒前,就在對方的識海中種下一道隨時可以引爆的血印。
若是到時候他無法將季無涯給壓製,那麼可以將血印給引爆,使得這具煉屍的腦顱炸開。
北河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就是要將季無涯給成功煉製成高階煉屍,那真到了那一步,他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不過至少比起被這具煉屍威脅性命更好。
於是北河一把抓住了季無涯僵硬的屍體,向著聚陰棺中一甩。隨著噗通一聲,季無涯的肉身,就被扔進了聚陰棺內。
在北河的注視下,隻見季無涯緩緩沉了下去,使得棺槨內的水麵也上升了不少。
隻是在棺槨內的碧綠色靈液,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北河眉頭一皺,看來靈液浸入季無涯肉身的過程,會極為緩慢,顯然不是低階煉屍那樣,十天半個月就能夠完成的。
於是他將聚陰棺的棺蓋一合,接下來就等待這些靈液慢慢的融入季無涯的肉身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要多久,但是依照北河的推測,恐怕也要一年以上。
將聚陰棺收起來後,他邁步走上了甲板,就看到身著長裙的張九娘,坐在甲板的最前方。
這時的她,雙腿懸在船沿下,來回踢動著,一手托著下巴,看著天邊的晚霞。
北河走上前來,坐在了她的身側,亦是眺望著遠方。
曾幾何時,他跟冷婉婉在嵐山宗的時候,每天也會如此。
不過那個時候,他所在的地方是在群山當中。而眼下,卻是在茫茫的大海之上。
在這兩年的時間當中,北河還有張九娘在海域上航行,碰到過兩隻結丹期的靈獸。
那兩隻靈獸都是結丹初期的修為,其中一隻形似巨鯊,而還有一隻則是足有二十餘丈長的海莽。
那隻巨鯊靈獸,因為時刻都在水麵之下,北河將此獸激怒下,一擊就將對方給重創。
但是因為沒有斃命,那隻巨鯊靈獸竟然沉入了海底,就此消失不見了蹤影,這讓北河極為懊惱。
好在那隻海莽靈獸,在北河的一番遊鬥之下,被他給輕易的斬殺。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當他取出了那隻海莽靈獸的本命精血,清洗了他的符眼之後,竟然沒有任何的效果。
雖然那隻海莽靈獸,修為不如最初那隻八爪魚靈獸高,但此獸的本命精血,絕對不可能對他毫無作用才是。
因此這讓北河異常的疑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思來想去,最終他猜測,或許隻有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目力神通的靈獸,本命精血才有著清洗他符眼的效果。尋常靈獸的本命精血,是沒有這種作用的。
越想他越覺得有理,而要驗證的話,就需要獵殺更多的靈獸才行了。
而斬殺了兩隻結丹期修為的靈獸,他順利得到了兩顆水屬性的妖丹。這東西他用不上,按照他的打算,用來交換成靈石是最好的選擇。
“應該還有兩年,就能夠趕到隴東修域了。”
說話時,張九娘依然看著遠處天邊的晚霞。
“嗯。”北河點了點頭。
在海域上航行的四年多時間,算起來倒也過得極快。仿佛昨日他跟張九娘兩人,還在伏陀山脈,今日就在廣袤無垠的海域上了。
“到了隴東修域之後,你作何打算。”隻聽張九娘看著他問道。
聞言北河看了此女一眼,卻沒有回答。
“是要去找那冷婉婉嗎。”張九娘繼續開口。
北河搖了搖頭,“按照北某的打算,是要依附在一方勢力之下,爭取早日突破到元嬰期。”
“那你可有想好,依附在哪一方勢力之下呢。”
“北某對於隴東修域可不甚了解,自然沒有了。”
“以你結丹期的修為,想來任何一方勢力,都會對你拋出橄欖枝的,所以你的選擇可不少。”張九娘道。
“哦?你可有推薦的呢。”北河問道。
“有!”張九娘含笑點頭。
“倒是說來聽聽。”北河道。
“我張家你覺得如何。”
聽到她的話,北河似笑非笑,似乎對於此女的回答,他早就猜到了一樣。
眼看他並未開口,又聽張九娘道:“我張家在隴東修域上,雖然算不上什麼龐然大物,但也稱得上中等勢力了,尤其是在家族中的元嬰期修士,本族的長老加上客卿長老,有著十餘位之多,端是不可小覷。”
“十餘位元嬰期修士。”北河有些咋舌。
在西島修域上,不公山、萬花宗、還有天屍門,這三大宗門中的元嬰期修士,恐怕最多就隻有兩三位,加起來都沒有一個隴東修域上中等勢力的張家多。
不得不說,這隴東修域比起西島修域,當真是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在沒有脫凡期修士的情況下,這一方修行大陸上各個勢力的強弱對比,就隻有看元嬰期修士的數量多少來決定了。
十餘位元嬰期修士坐鎮的張家,還隻能稱得上中等勢力,諸如萬符宗還有萬龍門這種巨無霸,恐怕元嬰期修士的數量,至少都有二三十位之多。
對此北河有些無語,僅僅是一個宗門就有這麼多的元嬰期修士,而在隴東修域上的勢力,可謂多如牛毛,但數千年來,卻沒有哪怕一個人能夠突破到脫凡期。不得不說,這就是一個笑話。要是放在數千年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這一方修行大陸上的靈氣越來越稀薄所致。
不止如此,因為靈氣稀薄的原因,就連元嬰期修士的數量,也在不斷的減少。
恐怕再過幾千年,能有十餘位元嬰期修士坐鎮的勢力,就是龐然大物了。甚至上萬年以後,說不定已經沒有人能夠突破到元嬰期。
這時北河又想到了什麼,看向張九娘道:“張九兒,你當年都是被驅逐之人,這次想要回歸你張家恐怕都是問題,又如何能夠將我給招納進去。”
聞言張九娘撇了撇嘴,“姐姐我是說,要是我成功回歸家族,你就隨我留在張家。要是沒有,那就另說。”
“好啊。”北河微微一笑。
“此話當真?”張九娘大喜。
這時又聽北河道:“那不知道北某以什麼身份留在你張家呢。”
“當然是客卿長老了,不然你想以什麼身份。”張九娘白了他一眼。
“那就好,北某還以為是以你道侶的身份呢。”
張九娘不屑的看著他:“怎麼,做姐姐我的道侶,讓你吃虧了不成。”
“哪裡哪裡,我是覺得你吃虧了而已。”北河輕笑。
“哼,那還差不多。”張九娘一聲冷哼。
打趣了一番此女,北河就將目光看向了遠處即將落幕的晚霞。
還有兩年左右,就能夠趕到隴東修域了,希望在此之前,他能將季無涯祭煉成功。
畢竟在隴東修域上,元嬰期修士可謂遍地走,有一具元嬰期實力的煉屍在手,他也多一分自保的實力。
就在他如此想到時,突然間他看著遠處天邊的瞳孔微微一縮。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黑點,逐漸浮現了出來。
“那是什麼!”
北河眼睛微眯的開口。
聞言張九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而當她看清那黑點之後,亦是露出了疑惑之色。
二人心中同時猜測,那會不會是一隻靈獸,或者一座小島。
但是下一息,兩人就否認了這一點,因為待得那黑點靠近之後,他們發現那赫然是一艘巨舟。
“那是……南疆修域的跨海神舟!”
張九娘張了張嘴,有些不可思議。
雖然不知道跨海神舟是什麼,但是北河同樣被驚得不輕,因為那艘巨舟實在是太大了。
原本當初他在看到四方舟的時候,就覺得漲了見識,但是跟那艘跨海神舟比較起來,四方舟就是小巫見大巫。
彆的不說,在那艘跨海神舟上,赫然有一座城池,這就遠不是四方舟能夠比較的。
而且讓他意外的是,從張九娘的話來看,這艘跨海神舟竟然是來自南疆修域。
這讓他想起了當年在天門會上,他碰到的一個叫孫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