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輛馬車,自然就是去年被李信偷偷安排離京的家人了。
事實上她們離開京城之後,太康天子曾經派了不少人追查他們的下落,內廷八監的天目監,甚至梅花衛都曾經接到命令,要找到李信家人的所在,這些人從京城出發,一路找到西南,都沒能找到李信把這些人藏在了哪。
因為李信並沒有把她們放在西南。
西南太顯眼了,畢竟那時候西南被朝廷默認為是李信的勢力,一旦把她們放到西南,雖然朝廷的人帶不走她們,但是很可能會迎來梅花衛的暗殺。
當年李淳是怎麼死的,李信至今還心有餘悸。
李淳,是在自己家中,被自己的家人刺死的!
這件事,讓他對內廷的梅花內衛極為忌憚,因此他把長公主等人偷偷送出京城之後,沒有送去西南,而是送回了永州老家。
李信這些年,讓沈剛等人在永州老家,也發展出了一股不弱的勢力,本來是暗中保護林虎他們實驗火藥用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帶著兩個孩子的鐘小小喊了這麼一句兄長之後,又看向了長公主,微微低頭:“嫂子好。”
如今的鐘小小,已經是十六七歲的少女,雖然不能說傾國傾城,但是長相也是中上,而且因為李信這些年養的很好,她個子很高,隻比李信矮了小半個頭。
李信看著鐘小小,歎了口氣:“辛苦你了。”
小小搖了搖頭。
“不辛苦的。”
此時,鐘小小手裡牽著的小阿涵,也認出了父母,她鬆開了鐘小小的手,朝著李信小跑過來。
“阿爹———”
李信笑著彎下腰,把小丫頭抱在了懷裡。
“有沒有想阿爹?”
小丫頭現在已經五歲多了,她出生的時候,剛好李信賦閒在京城,基本上天天在家裡帶女兒,因此她跟李信很是親近,這會兒父女倆差不多一年沒有見麵,她趴在李信懷裡就開始掉眼淚。
“…特彆想阿爹。”
不管是麵對強敵,還是麵對皇帝,現在的李信都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但是小丫頭哽咽的一句話,讓他已經很是強大的心靈,幾乎是瞬間融化。
他狠狠地親了一口女兒。
“走,阿爹帶你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另一邊的長公主,也已經把小兒子李平抱了起來,走在李信邊上,她還有些埋怨的看了李信一眼。
“彆人家裡都是喜歡兒子,偏你不一樣,把姑娘寵到天上去了。”
李信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在夫妻兩個人的身後,陳十六也已經跟蕙娘團聚,這一次靖安侯府的婦孺,能出京的全部出京了,包括陳十六的媳婦蕙娘,還有他們的一兒一女。
在長公主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也多虧了蕙娘照顧李姝還有李平,不然隻憑鐘小小這個還沒有成婚的大姑娘,真不一定能夠帶好這兩個孩子。
李信一家人還有鐘小小,上了自家的黑色馬車,沈剛給他們駕車,而陳十六與他的老婆孩子,則是坐在後麵的馬車裡,一行人從京城南城門進京,緩緩的朝著永樂坊走去。
馬車裡,因為一路趕路辛苦,小阿涵已經在李信懷裡沉沉睡去,小李平哭鬨了幾聲,也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鐘小小坐在李信的身邊,兄妹兩個人也一年沒見,李信問了她不少問題,性格內向的她,都一一應答。
然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兄長,趙放他……”
“還好麼?”
李信看著自己的妹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呀,離開京城一年了,心裡還這麼惦記著他。”
原先在靖安侯府的時候,鐘小小跟趙放是互有通信的,但是因為鐘小小去了永州避難,為了隱藏行蹤,自然不可能再給北疆送信,這聯係也就斷了。
不過趙放還是給她寫了兩封信的。
鐘小小低下頭,滿臉赧然。
一邊抱著兒子的長公主開口道:“小小今年虛歲都十七了罷?我在她這個年紀,都快要嫁進靖安侯府了,她想著趙放有什麼奇怪的?”
長公主白了李信一眼。
“她跟趙放都到了成婚的年紀,你還是給趙放寫個信,讓他回京城一趟,咱們幫著籌辦籌辦,可以成婚了。”
靖安侯爺也翻了個白眼。
“孩子才多大,那麼急著成婚做什麼?”
鐘小小今年周歲十六,虛歲十七,這丫頭跟著他的時候才四五歲,正兒八經是他帶大的,可以說跟他的女兒沒有什麼分彆,即便到了這個時代要嫁人的年紀了,在“老父親”心裡,也是百威雜陳。
況且十六七歲對於李信來說,的確太小了。
夫妻倆說話的聲音,把長公主懷裡的李平給吵醒了,畢竟才一歲多,醒了之後號啕大哭,長公主連忙去哄孩子,沒有再繼續爭論下去。
李信則是看著鐘小小,緩緩說道:“一年前我在北疆的時候,趙放已經在鎮北軍中做了校尉,我離開北疆之後,鎮北軍跟宇文部打了一仗,算是大勝,他這個校尉應該也立功升官了。”
說到這裡,他從袖子裡取出兩封書信。
“這是趙放寄給你的書信,因為你在永州不方便,就沒有送到你手裡。”
鐘小小點了點頭,伸手把書信接過來,放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謝謝兄長。”
“是我要謝謝你才是。”
李信抱著女兒,對她笑著說道:“你嫂子不在永州,多虧了你照顧她們姐弟倆。”
鐘小小抬頭看了看李信。
“我是她們的小姑姑,照顧她們也是應該的。”
“而且……還是蕙姐姐照顧的多,很多事我都不懂。”
幾個人說話的功夫,馬車已經停在了靖安侯府門口,駕車的沈剛沉聲道:“侯爺,夫人,到侯府了。”
李信點了點頭,抱著小阿涵走下了馬車。
小丫頭本來就睡得淺,動靜太大,她一下子就醒了過來,然後就看到了眼前“靖安侯府”四個大字。
李信笑著把她放在了地上。
“阿涵,咱們到家了。”
小阿涵離家一年多,看到侯府還有些陌生,不過畢竟是她出生長大的地方,她很快就歡呼雀躍,蹦著跳著進了靖安侯府。
長公主也抱著李平,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另外,陳十六跟他的媳婦蕙娘,也各自牽著一個孩子,走到了靖安侯府門口。
李信走到蕙娘麵前,微微低頭:“有勞蕙娘,照顧我家兒女。”
蕙娘臉色漲紅,差點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侯爺這話,就是折煞奴家了,這都是奴家的本分……”
她從前是靖安侯府的侍女,被李信做媒嫁給了陳十六,一輩子有小半時間都是在靖安侯府度過的,對主家感情深厚。
見她說不出話,李信笑了笑。
“都到了家門口了,有話進去說。”
說著,他彎身抱起了陳十六家裡的小女兒,邁步走進了靖安侯府。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裡,除了靖安侯府裡的一些下人之外,就隻有他跟陳十六兩個人住在這偌大侯府裡,聽不到平時孩子們的玩鬨聲,顯得頗為冷清。
如今,侯府的家人們還有孩子們,都重新回到了京城,回到了靖安侯府,很快侯府裡就會熱鬨起來。
冷清的宅子,一下子就有了人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