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李信從來不在魏王府過夜,但是這天晚上,他讓人給鐘小小報了個信,在魏王府裡硬生生等了一晚上消息。
夜裡的時候,魏王府收到消息,五位宰相被喚進了宮裡。
當時魏王殿下差點便忍不住要進宮去了,還是李信勸住了他,讓他不要心急。
這天晚上,兩個人眼睛都沒有合一下。
他們心裡都是惴惴不安,生怕承德天子在今天崩了。
這個時候,如果承德天子駕崩,那麼太子就會理所當然的即位,而七皇子與李信都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五位宰相都沒有從皇城裡出來。
辰時的時候,宮裡終於傳出了消息。
魏王殿下長出了一口氣,勉強笑道:“信哥兒,消息裡說,宮裡已經讓羽林衛正常輪值,看來父皇沒事。”
李信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假如昨天晚上承德天子駕崩,他們兩個事出倉促之下,根本來不及做事,就算強行兵變,勝算不會太高。
李信低頭思索了片刻,最終緩緩開口道:“殿下,看來昨晚上陛下肯定是出了事,多半是昏厥了過去人事不醒,不然陳矩不會慌張成這個樣子。”
李信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陛下看來……撐不了多久了,咱們的計劃要加快了。”
七皇子沉默了一會,隨即緩緩點頭:“我這幾天就去一趟陳國公府。”
李信搖頭道:“殿下去不合適,殿下若是去了,估計連葉老公爺的麵也見不到。”
陳國公葉晟避居不出之後,彆說是王公大臣,就是門生舊部也不見了,前幾年承德天子邀請他進宮吃酒,都被這個老人家以身體不適拒絕,七皇子去陳國公府,必然見不到他。
魏王殿下歎了口氣:“那就隻能拜托信哥兒了。”
李信搖頭笑了笑:“現在幫殿下,就是幫我自己。”
說到這裡,李信開口道:“昨天五位宰輔連夜進宮的消息,估計有不少人知道了,殿下白天可以借著這個由頭,進宮探望陛下。”
七皇子苦笑道:“估計父皇不會見我。”
“見不見是陛下的事,去不去就是殿下你的事了。”
七皇子拍手讚歎道:“還是信哥兒你心思縝密,我這就進宮去!”
李信眯著眼睛笑道:“殿下府上,有沒有上好的烈酒,我要用這烈酒,叩開陳國公府的大門。”
祝融酒也是分檔次的。
祝融酒大部分是用燒春酒蒸出來的,但是燒春酒本身在京城裡也不是太上檔次,七皇子還用原本京城裡最上等的烈酒金陵春,蒸了一批祝融酒出來,金陵春本身就貴,被蒸出來至少要少一半,因此這種烈酒價格極貴,不可能供給軍中,隻是七皇子自己平時用來宴客使用。
魏王殿下痛快點頭:“我府裡還有一些最上等的祝融酒,你隨意去拿就是。”
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兩個人都走出魏王府,區彆是魏王殿下走正門,大張旗鼓的朝著皇城方向走去,而李信則是換下了自己羽林衛的常服,船上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拎著兩小壇祝融酒,朝著同在永樂坊的陳國公府走去。
他沒有從陳國公府的正門,而是到了到了後門,敲響的陳國公府的後門之後,一個門子探頭走了出來。
“勞煩通報,在下李信,求見葉老公爺。”
這個看守陳國公府後門的門房衝著李信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我家公爺交代過,不管是誰,隻要走後門進,就不是什麼好人,一概不見。”
“請回吧。”
李信皺了皺眉頭,隨即深呼吸了一口氣:“那勞煩通報,我要見貴府的小公爺葉茂。”
這個門房看了李信一眼:“你認識我們小公爺。”
李信嗬嗬一笑:“老相識了,你去通報一聲,保準他出來迎我。”
這個門房不敢不理自家小公爺的朋友,將信將疑的去了,沒過多久,一身勁裝的小公爺葉茂,果然親自到後門來迎接李信,他一邊拉著李信的衣袖,一邊笑道:“李兄弟上門,怎麼不走正門,正門的人都認得你了,不敢攔著你的。”
李信抬了抬自己手上的祝融酒,嗬嗬一笑:“上門行賄,自然要走後門。”
葉茂苦笑道:“李兄弟,你可彆給阿爺喝這個了,他每次喝多了都要發酒瘋,上次我被他打了一頓,小腿上至今還有淤青!”
從李信第一次提酒上門之後,每個月得意樓那邊都會給陳國公府送幾壇過來,然後象征性的收點錢,不過葉璘硬是要按著市價來買,這上百貫一壇的烈酒,讓那位中郎將也是叫苦不迭。
李信哈哈一笑:“我說最近幾個月怎麼不見小公爺,原來是被葉老公爺打斷了腿!”
“胡說什麼?”
葉茂臉色發紅:“隻是阿爺不許我出門,哪裡被打斷腿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已經到了葉家的後院,葉茂伸手就要接過李信手裡的祝融酒,被李信閃身躲過。
李大郎將麵帶微笑:“小公爺,我是來行賄的,總要見到正主不是?”
葉茂微微皺眉:“李兄弟來……是有事情?”
李信麵色平靜:“有件事關葉家上下性命的是,要告知老公爺。”
葉茂苦笑道:“李兄弟多半是為了魏王殿下而來,不過現在這個當口,阿爺他誰也不會支持的,我與魏王府走的近一些,都被阿爺關在了家裡,他不可能會……”
李信微微搖頭:“小公爺隻要帶我見到老公爺就行,其他的交給我。”
葉茂苦笑道:“隻怕我也沒這個麵子。”
李信笑著看向手裡的兩壇烈酒,嗬嗬一笑:“所以我才帶了它們過來。”
“小公爺去通報一聲,就說李信帶了金陵春燒製的祝融酒過來,探望老公爺。”
說著李信頓了頓,補充道:“再有就是,李信此來,隻有善意,沒有惡意。”
葉茂先是點了點頭,然後歎了口氣,邁步走進了自家祖父的小院子。
過了片刻之後,這位小公爺走了出來,臉上出現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巴掌印。
他捂著自己的臉,苦笑道:“李兄弟,你也看見了,非是我不願意通報,實在是阿爺不願意見你。”
李信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果然,到了葉晟這種級彆,心理上都已經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一點個人愛好是不太可能左右他們的行動的。
李信站在小院子門口,把手裡的祝融酒門口,然後雙手做成喇叭狀,對著院子裡麵叫嚷。
“葉老公爺,酒我給你放在門口了。”
“葉家若是不明不白的沒了,您可不要怪我!”
說完這兩句,李信轉身就要離開。
他剛走出十幾步,就聽到了身後院子開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