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季川悄麼息的褪下沙衣、砂袋,躲在暗處,看向遠處林中。
隻見七八人聚在一處,正在往北麵走。
其中有兩人,脖子戴著木枷,兩手被鎖住,兩腳也套著腳鏈。
這兩人一大一小。
大的看上去三十左右,是個壯實的漢子。此時卻瘸了一條腿,身上狼狽,顯然沒少被折磨。
小的僅有八九歲。
怯生生的。
披頭散發。
小手緊緊攥著身旁大漢的衣角,嘴唇泛白。
姓名:盛大陽
年齡:32
等級:3
天賦:燃血(3)
……
姓名:盛小天
年齡:9
等級:1
天賦:燃血(1)
“居然是異人。”
陳季川心中一動。
這一個月來,他在海棠村,在七八裡外的趙家集,在十多裡外的陽朔縣城,見了不少人。
異人卻一個也沒見到。
可見異人之稀罕。
沒想到。
在這深山老林中,居然撞見了,而且還一下子就是兩個。
“盛大陽。”
“盛小天。”
“父子倆?”
陳季川心底猜測,又看向壓著盛大陽二人的另外六人。一個個手持鋼刀、鐵劍,穿著一身青衣,上繡飛鳥。
陳季川回想陽朔縣城見聞。
又用洞悉術看出六人實力——
一個四級。
五個三級。
持刀練的是《神撲刀》,提劍練的是《鬼跌劍》。
“這是漓水幫武功。”
“飛鳥?”
“飛鷹?”
“漓水幫飛鷹堂?!”
陳季川認出六人來曆。
漓水幫共有三堂十四舵,其中‘十四舵’原本是分管始安郡十縣碼頭。
後來漓水幫起事,將始安郡劃分十四方,這十四舵就各自分管一方,一應民事、兵事,全都由各舵自理。
就因太過散亂。
金陽派、武勝門趁勢而起,攻城拔寨,硬生生從漓水幫手上,奪下六座縣城。半月前,建陵縣也被金陽派拿下,漓水幫頓時隻剩下三縣之地。
十四分舵的權力被大大壓縮,直屬於漓水幫的‘三堂’一時間權勢滔天。
專司監察、刑事的飛鷹堂,就是漓水三堂之一。
“漓水幫。”
“飛鷹堂。”
陳季川看著這夥人,暗暗用源力恢複體力。
又打量四周,發現這裡已經是海棠山往東七八十裡外,早已出了陽朔縣,到了永福縣地境。甚至再往東,連永福縣的地境都要過去,去到隔壁臨賀郡了。
練習‘陸地飛行術’等輕功,不宜常走老路,以免熟能生巧,起不到鍛煉的效果。
所以陳季川每每都是挑不一樣的路徑,跑到數十裡外。
一個往返,練習也就見效了。
“七八十裡。”
“足夠遠了。”
陳季川心中算計。
他如今寄居陽朔縣,借著漓水幫遮掩,從而躲避武勝門的追擊。
天地茫茫,哪怕小小的始安郡,也有十縣之地,近百萬的民眾。
在這廣袤地境。
想要找到陳季川、陳少河,簡直是大海撈針,而且還是要到敵國的領海去撈,難度可以想象。
一個月來。
陳季川、陳少河安安穩穩,沒有遇見任何追兵。
要是得過且過。
也就如此了。
可他們兄弟二人跟漓水幫、跟武勝門都有血海深仇。
前一個是害的他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父兄叔伯全都是因為被漓水幫打入黑獄而累死病死。後一個同樣奴役了陳季川、陳少河四年之久,先畫一個大餅,後麵又要害他們的性命。
陳季川從不是大度的人。
陳少河更是個愛記仇的主。
定然要報複。
可不論是屢敗屢戰的漓水幫,還是連戰連勝的武勝門,都是兵強馬壯,家大業大。陳季川跟陳少河想要撼動,著實不易。
更彆說。
陳季川對黑獄中的靈石也眼饞的很。
想要掀翻漓水幫、武勝門,想要占據黑獄奪取靈石,這些光靠他們兄弟二人,是遠遠不夠的。
而眼前。
就有兩個現成的‘盟友’!
……
盛大陽一瘸一拐,心底既恨又悔。
悔的是不該大意,沒注意兒子居然也覺醒了‘仙術’,導致‘仙術’暴露出去。
恨的則是漓水幫這群殺才,闖入家宅,將他們父子帶走嚴刑拷打,害的家中老母驚嚇過度而死。
如今更用他的兒子來威脅他,逼得他不但把‘仙棗樹’的位置交代出來。
看著跟前那人,一手提著鋼刀,一手提著布袋。布袋大約四五斤重量,那裡麵裝的都是能‘延年益壽’的‘仙棗’。
可惜。
現在全都落到這群凶人手裡。
盛大陽暗暗咬牙,將牙齒都快咬碎,恨不得現在就一掌拍出去,用‘仙術’把這些人全都燒死。
但是不行。
他低下頭。
看到兒子盛小天緊攥著他的衣角,在左右,在身後,漓水幫的高手拿著兵刃虎視眈眈。隻要他敢動手,立馬要被鋼刀砍死鐵劍刺死。
不但是他,他兒子也要死。
“看什麼看?!”
“老實點。”
“想你兒子死的話,儘管動手!”
鄭彪揮了揮手上鋼刀,衝盛大陽嗬斥一聲,嚇得盛小天渾身一顫。
“小人不敢。”
“小人不敢。”
盛大陽連忙賠笑,臉上卻滿是僵硬。
“還不服氣?”
鄭彪一看盛大陽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揚起刀背就往盛大陽那條傷腿上砸了一下。
嘶!
盛大陽被砸的一個趔趄,跪倒在地,一陣嘶痛,心底更是恨到了極致。
“快起來!”
“彆墨跡!”
鄭彪又大聲喝道。
他對付類似於盛大陽這樣的人,實在太有心得了。
這些人原本沒什麼本事,突然得了‘異術’,一個個就以為自己有多麼了不得,心氣恨不得比天還高。
對付這樣的人。
就是要抓住命脈。
然後狠狠的折磨、侮辱,將其脊梁骨打斷,心氣打滅,日後就能隨意支使不敢紮刺了。
“爹。”
盛小天吃力的扶著父親,怯生生的小臉揚起來,又怕又恨的瞪著鄭彪。
“嘿!”
“這小子比你爹有骨氣多了。”
鄭彪嘿笑一聲,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盛小天臉上,把這個九歲的孩子打的原地一個旋兒,眼冒金星跌在地上。
在場飛鷹堂其他五人,全都笑嘻嘻看著鄭彪教訓父子倆。
這父子倆越老實。
他們這一路上就越安穩。
“不敢了。”
“不敢了。”
一通拳打腳踢,威脅恐嚇,盛大陽抱著盛小天連連求饒,鄭彪這才停下。
一行人繼續趕路。
盛小天小臉腫的高高的,火辣辣的疼。腳上的鐐銬走起路來嘩啦啦作響,不但沉重,還將他腳腕磨破,痛的他小臉皺成一團。
隻能暗暗用‘仙術’推動身體裡的血液,將其加熱,這樣就好受許多。
一雙小眼睛悄悄盯著側前方的鄭彪。
心想著要是現在天上掉下一塊大石頭,把這個惡狠狠的家夥給砸死,那可就太好了。
但他知道。
“天上怎麼可能掉石頭?”
盛小天有些喪氣。
轉而又想著,等自己長大了,一定要打回去,給爹報仇,給奶奶報仇。
這樣想著。
又想到奶奶。
“奶奶死了。”
“都是被他們害的。”
盛小天心裡藏著火焰,兜兜轉轉一個圈,又期盼著天上能有石頭把這人給砸死。
因為他等不及長大。
石頭。
砸死。
念頭在腦海裡反複。
而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