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堰津站,審訊室。
“啪!”
“啪!”
“啪!”
“啪!”
“啪!”
行刑手是一個彪形大漢,正掄著皮鞭劈頭蓋臉的抽打羅永青。
羅永青赤裸著上身,呈大字型綁在鐵樁上,身上遍布鮮血淋漓的鞭痕,他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薑新禹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心裡很清楚,羅永青能不能熬得過去,關鍵就看第一天的刑訊。
“先把他放下來!”薑新禹吩咐道。
行刑手把羅永青從鐵樁上解下來,拖拽到薑新禹近前,按坐在椅子上。
薑新禹:“羅永青,我不需要知道太多,你隻要告訴我兩件事,一,去榆樹嶺送信的人是不是你,二,是誰給你提供的情報!”
羅永青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說道:“我隻是一個交通員,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好!既然是交通員,總得和你的上級聯絡,你的上線是誰?他在哪?”
“我的上線是於擇水。”
“你不老實。”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你住在城裡,於擇水住在城外,哪有這樣的上下線!”
薑新禹知道,肯定有人在監聽審訊,如果問話太過草率,或多或少都會引起懷疑。
為了便於聯絡,上下線的住處一般不會距離太遠,這是最基本的常識,薑新禹即使不這麼問,也沒人相信羅永青說的話。
審訊室的鐵門咣當一響,吳景榮邁步走了進來,目前處在一個微妙的節點,這件案子對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副站長。”薑新禹起身迎了過來。
“招了嗎?”吳景榮走到桌前,拿起筆錄翻了幾下。
“還沒有。”
“這件案子要快審,否則的話,他的上線有可能會得到消息逃走!”
“明白!”
“既然羅永青不肯開口,那就先審於擇水,我不相信,共黨人人都是硬骨頭!”
“是!”
薑新禹吩咐道:“羅永青暫時收押,把於擇水帶進來!”
吳景榮並沒有離開審訊室,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他其實還是不放心,總覺得會出差錯。
“副站長,這是石門警察局剛剛發來的電文!”電訊科一名特務走進來,把一紙電文放在桌上。
看完了電文,吳景榮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薑隊長,這個於擇水,我親自審!”
過了一會,於擇水被特務推搡著帶進來。
吳景榮看了看於擇水,說道:“想死還是想活?”
於擇水沒吭聲,低著頭默然不語。
吳景榮淡淡的說道:“你死了不要緊,你弟弟以後怎麼辦?誰來照顧他?”
於擇水霍然抬起頭,對吳景榮怒目而視,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是工產黨,關我弟弟啥事!”
吳景榮笑了笑,說道:“現在是民國,是開明社會,我們不搞株連。你彆激動,先看看這個。”
說著話,他把電文遞過去。
於擇水疑惑的看了吳景榮一眼,伸手接過電文。
看完了電文內容,於擇水的腦門上漸漸冒出了冷汗,顫聲說道:“這不可能!擇江還是一個學生,他怎麼可能參加非法集會,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電文除了核實於擇水身份之外,還介紹了他弟弟於擇江的情況。
一周前,於擇江參與組織未經當局允許的罷課遊行,被石門警察局按照政治犯處置,秘密關進了石崗監獄。
吳景榮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哥哥是共黨,弟弟自然也受到了這方麵影響,不好好讀書上進,偏偏要去惹禍上身!”
於擇水拿著電文的手微微顫抖,他就這麼一個親人,弟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有何麵目去見九泉之下的父母!
吳景榮繼續火上澆油,說道:“我聽說石崗監獄是出了名的黑獄,進去的人不死也要扒層皮,令弟才十七歲,估計再關幾天……”
於擇水澀聲說道:“你說這些,到底想乾什麼!”
吳景榮微笑著說道:“我們不妨做個交易,用你弟弟的自由,或者說是用他的命,換取你的口供!”
於擇水內心無比煎熬,他做好了以身赴死的決心,沒想到弟弟竟然出了事。
一想到弟弟關在冰冷潮濕的牢房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場景,於擇水心如刀絞一般。
吳景榮觀察著於擇水的麵部表情,說道:“你要是不想做這個交易,那就算了吧,唉,可惜了一個大好的青年,還沒來得及享受生活,就把小命稀裡糊塗的葬送掉!”
說著話,他站起身說道:“薑隊長,你接著審吧,我去給石門警察局發報,把這邊的情況通知他們!”
“等等!”於擇水癱坐在椅子上,說道:“這個交易……我做!”
吳景榮掩飾著興奮之色,故作推心置腹的說道:“這就對了嘛,你這麼做,既能救了你弟弟,也等於救了你自己!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於擇水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要是說了,你能保證我弟弟平安無事嗎?”
吳景榮:“當然。如果有必要的話,我甚至可以把你弟弟接來堰津!”
於擇水一咬牙,說道:“好!你想知道什麼,我說!”
“你具體負責什麼工作?”
“主要負責城裡城外的串聯工作。”
“你是交通員?”
“對。”
“給榆樹嶺送情報的人是誰?”
“是羅永青。”
“誰提供的情報?”
“羅永青的上線。”
“他的上線是誰?”
“我不知道。”
“一點都不知道?”
“……我隻知道,他的上線很有能力,好像是警察係統的一個大人物。”
吳景榮喃喃著說道:“大人物……這就難怪了,共黨能搞到這麼絕密的情報!”
沉思了片刻,吳景榮繼續問道:“跟羅永青在一起的那兩個人是誰?”
“一個是榆樹嶺遊擊隊的政委,另一個是遊擊隊的隊員,名字我不知道,羅永青隻跟我說了這麼多。”
“他們去哪了?”
“我不知道。”
“羅永青為什麼會出現你家裡?”
“他本來要去北平,駐軍丟了一批物資,在通往北平的路上設卡檢查,所以他沒走成,準備等第二天關卡撤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