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力目視著薑新禹,說道:“我這次找你,主要是代表總部核實一些情況。”
薑新禹麵不改色的說道:“我知道,是因為麻克明的事。”
“沒錯。你可能還不知道,救麻克明的人其實是共黨!”
薑新禹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我知道。”
“哦?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其實秦力很清楚,薑新禹既然把話說在當麵,一定是有原因,隻不過按照規定,還是要問清楚才行。
薑新禹把筷子放下,說道:“大王鄉遊擊隊知道嗎?”
“知道,原先是盤踞在九龍山的土匪,去年年底接受了八路軍的收編。共黨最擅長這個,許諾點好處,張嘴閉嘴為國為民,於是土匪搖身一變,就成了遊擊隊。”
“共黨和遊擊隊裡應外合,準備營救他們被捕的人,我知道這件事之後,就把憲兵隊內有地道的消息透露過去,麻克明和那些共黨關在一起,就是這麼被救出來。”
“你怎麼知道共黨要營救他們的人?”
薑新禹笑了笑,說道:“共黨也有叛徒!遊擊隊有一個叫二驢子的人,他知道我是新任偵緝隊隊長,主動向我告密,說共黨有大行動!”
“就是被你擊斃的那個二驢子?”
薑新禹故作驚訝的說道:“你的消息也夠靈通的,這件事我一直壓著沒向外透露。”
秦力掩飾著得意的神色,說道:“軍統的滲透能力,你慢慢會越來越了解!”
薑新禹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將計就計,以要把共黨一網打儘為借口,讓二驢子把地道的消息透露給共黨。”
“共黨劫獄成功,二驢子肯定會懷疑你,所以你才殺人滅口!”秦力分析著說道。
薑新禹笑道:“這種敗類死不足惜,就算是我受累替共黨清理門戶了。”
秦力點了點頭,讚許的說道:“新禹,我越來越覺得,你實在是太適合做特工了,如果心腸能再硬一點,堪稱完美!”
薑新禹歎了口氣,說道:“可能這就是天性吧。”
“不不不,隻要經過係統的特工培訓,假以時日,你一定會成為一名合格的特工!”
“秦先生,你太過獎了,其實我覺得,這些都是當警察積累下的經驗。”
“嗯,會有一點關係,警察和特工本質上確實有相同之處……對了,你再解釋一下地道的事。
薑新禹說道:“地道是汪敬旻在十年前挖的,當時遺落了一個密碼箱,汪家二公子來到堰津,是想找機會把箱子拿回去……汪家現在居住在四川,在不透露我身份的前提下,總部去查一下應該會很方便。”
密碼箱的事,秦力聽常紅綾提起過,所以他頗有些好奇的問道:“密碼箱究竟是什麼東西?”
“據說是一頂王冠!”
“你沒打開看看?”
“沒有,密碼很複雜,我打不開,除非是硬撬。”
秦力惋惜的說道:“密碼箱要是落在我的手裡,保證可以打開,就是開開眼也是好的……”
“那時候,我不能和你聯絡,要不然我也跟著見識一下。”
“我知道……總部即使派人去詢問汪家,也是旁敲側擊簡單問一下,不會泄露你的身份。”
對於這番解釋,薑新禹剛開始設計的共黨叛徒是喬建成,二驢子屬於意外出現的人物,把他安排在“故事”裡麵,更符合當時的情況。
地道的事瞞一時,可以用行動計劃保密來解釋,想要永遠隱瞞下去根本不現實。
首先,就不能指望著汪學霐保守秘密,其次,麻克明也知道地道的存在,而且當天營救那麼多人,誰敢保證將來哪個會走漏消息。
所以,薑新禹事先把救麻克明的想法透露給常紅綾,這麼做會給人一種不心虛的感覺,總部的調查就會因此成了例行公事。
“你替汪家辦了這麼大的事,他們給你的好處不少吧?”秦力有些羨慕的說道。
薑新禹沒有說具體數字,含糊籠統的說道:“工作需要,我經常要出入堰津的高級場所,花費實在太大,這些錢估計也支撐不了多久。”
“是啊,那位美奈小姐去的地方肯定都便宜不了。”秦力感慨著說道。
“想要獲得更多的信任,就要舍得下本錢,不光是服部美奈,憲兵隊、警察局,上上下下都要打點,混一個好人緣,辦起事來就方便多了。”
“有道理……這些肯定是你當警察學來的經驗!”秦力笑道。
薑新禹故作羞愧的說道:“沒辦法,那時候是為了生存,生生逼出來的經驗。”
“任何地方都一樣,適者生存,你這麼做完全正確!來,我以茶代酒,咱們喝一杯!”
兩人舉杯乾一杯。
秦力沉思了一會,說道:“你覺得麻克明這個人怎麼樣?”
薑新禹想了一下,說道:“挺好,對黨國忠誠,行動能力很出色。”
“是啊,就是考慮到這兩方麵,我準備把他吸收進我們這個小組來。”
“可是,他現在被通緝,隻要露麵就會被抓。”
“這個不要緊,弄一個良民證,給他換一個身份,另外,他以前長期在大沽,紅橋這邊沒人認識他,隻要小心一點,問題不大。”
薑新禹搖了搖頭,說道:“守備隊雖然不在紅橋,但是有很多人認識麻克明,萬一哪天在街上遇見,那可就麻煩了。”
“我給他在船廠找一份工作,每天兩點一線,上班下班,不太可能會遇到熟人……唉,我也是沒辦法,金寶死了,咱們缺少出色的行動人員!”
“……這件事我覺得還是不穩妥!”
像麻克明這種暴露身份的特工,最好的途徑就是調回總部,或者安排到其他城市去工作,繼續留在本地的並不多見。
秦力看出了薑新禹的疑惑,解釋著說道:“麻克明隻是臨時人選,隻要上麵派下來新人,立刻把他調走。”
薑新禹這才放下心來,他可不想把命運和糊塗蛋拴在一起,如果秦力堅持繼續使用麻克明,他準備反對到底。
秦力遲疑了一下,問道:“新禹,金寶埋在哪了?”
“西郊,英雄塚,怎麼,你想去看看?”
秦力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感傷,說道:“我也不用瞞你,金寶和我還有另一層關係,他是我的表弟,當年我把他帶進軍統,如今橫死街頭,唉,以後見到姑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保家衛國,你姑媽會諒解你的。另外,最近你千萬不能去英雄塚,按照服部彥雄的指示,偵緝隊最近輪流派人在那邊埋伏,就是為了抓前去祭拜的人!”
“我知道了。”秦力擦拭掉眼角的淚滴,歎息著說道。
薑新禹心裡其實想問問秦力,在既沒有掩護,也沒有接應的情況下,為什麼要下達明顯會害死金寶的撤離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