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走狗烹(1 / 1)

李景睿聽了頓時搖搖頭,他知道這種事情長孫無逸是不會出麵的,雖然眼下被抓,但想要治罪還是很困難的,畢竟他是有許多理由。

“殿下認為長孫無逸能夠脫罪?”岑文本見狀頓時明白李景睿心中所想,頓時摸著胡須,輕笑道:“殿下,這一切還是要看陛下的心思,陛下要殺一批人,那這些人無論是誰,都得死,長孫無逸也是一樣。”

“若真是如此,長孫家的勢力將會被削減許多,長孫氏兄弟,一個在朝,一個在野,一個為官,一個為商,為長孫家賺取了不少的錢財,我那周王弟得了不少的好處,這次隻要損失了其中一個,長孫家的勢力就會削減不少。”李景睿臉上露出喜色。

“周王殿下現在是騎虎難下,不過,他也是一個很果斷的人,發現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毫不猶豫的動手,將這件事情鬨大,鬨的人儘皆知,能讓陛下看到他的決心,刷新吏治的決心,是一個厲害角色。”岑文本正容說道。

李景睿點點頭,在諸多皇子之中,他最擔心的不是李景隆,也不是李景智,而是李景桓,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皇子,終日以立賢下士而聞名。

“以前他是號稱賢王,那個時候,我倒是不擔心,因為普天之下,就不應該有賢王的存在,誰是賢王,就不可能是太子,現在他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我倒是有些忌憚了。”李景睿幽幽的說道。

“殿下所言甚是,畢竟陛下不希望朝堂之上,出現一個賢王,他隻是想江山有繼承人,隻希望諸位皇子日後分封的時候,能夠主持大局,而不應該以賢德而聞名。”岑文本也認同李景睿的觀點。

賢德就意味仁慈,就意味著吏治有問題。這樣的人,治理一個小國還可以,但治理中原這樣的大國,那就缺了點什麼。

現在李景桓變了模樣,發現事情不對,立刻下狠手,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的親戚,一上來就是狠招,讓繡衣使者將其捉拿,並且鬨的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可惜了長孫無忌,終日輔左對方,還以為能夠光宗耀祖,沒想到遭遇到眼下這種局麵。”李景睿搖搖頭,心中感到一絲幸災樂禍。

“身為臣子,就應該恪守臣子的本分,長孫無忌就是不能恪守一個做臣子的本分,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就是他的個性,隻能怨自己人下手太狠了,太過貪婪了,將大夏當做前朝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卻不知道,天下之大,世家的力量已經被削減了許多,哪裡還能這樣貪婪下去呢?”岑文本心中有所感觸。

長孫無忌的模樣,不也是在提醒著自己,讓自己恪守臣子的本分,不能因為姻親的緣故,而肆意妄為,大夏的皇子們可是接受了精英教育,和曆朝曆代的皇子是不一樣的,而大夏皇帝也和曆朝曆代的皇帝是不一樣的。….這是一位眼睛裡不能藏沙子的人物,誰胡作非為,最後倒黴的都是自己。

這個時候,外麵有內侍走了進來,在李景睿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後緩緩的退了下去。

“長孫無忌剛剛去了掖廷署,想來是去見長孫姨娘了。”李景睿輕笑道:“沒想到,長孫無忌也是有這樣的時候,這倒是很少見的。”

“他看上去風輕雲澹,大義滅親,現在看來,事情並非如此,隻是長孫娘娘和其他娘娘並不一樣,臣聽說當初,她是反對長孫無忌入閣的,認為長孫無忌的權力太大了,最後長孫氏會跟著後麵遭殃的,以前我並不以為然,但現在看來,長孫娘娘說的還是有道理的,長孫無逸不就是太過猖狂了嗎?”岑文本感歎道。

“是啊!長孫姨娘溫和端莊大氣,以前對我們這些皇子還是很不錯的。”李景睿仿佛是想到了什麼,微微有些惋惜。

“這件事情長孫娘娘是不會出麵的,因為影響太大了,還是那樣,陛下的刀是要殺人的,至於最後殺了誰,那就看陛下的心情了。”岑文本搖搖頭。

“不管怎麼樣,孤這次是靜觀其變,絕對不會輕易下場的。”李景睿顯得十分高興。

“殿下想要坐山觀虎鬥的可能性比較小,這件事情波及範圍很廣,是不會允許殿下站在岸邊的,許多人會將殿下卷進來。”岑文本卻搖搖頭,他的目光幽深,似乎隱藏著什麼,讓人看了忍不住陷入其中。

“會這麼嚴重嗎?會有何人前來求情?”李景睿忍不住詢問道。

這件事情顯然已經在皇帝那裡掛上號了,牽扯到的錢財很多,將會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他若是上去求情,恐怕自己也得不到好處。

“有些人,恐怕殿下就是躲在府上,也不得不見,而且,殿下您認為,你躲的過去嗎?彆人能躲,殿下卻躲不了啊!”岑文本解釋道。

“哼,這是景桓惹的事情,怎麼就到我頭上來了,真是可惡。”李景睿想到了什麼,麵色陰沉,忍不住冷哼道。

“殿下就是靶子,那些皇子們隻要心裡麵有點想法,都會衝著殿下來。”岑文本輕笑道。

“嶽丈認為這件事情會涉及到誰?”李景睿迫不及待的詢問道。

“據我所知,有一人肯定會涉足其中的,裴宣機。殿下還有印象嗎?”岑文本摸著胡須說道。

“裴世矩之子裴宣機?不會吧!嶽丈,這件事情怎麼涉及到他了?”李景睿聽了麵色大變,忍不住驚呼道:“聞喜裴氏可是有錢的很,裴閣老當政的時候,父皇多有賞賜,甚至他死後,追封他為一等公,他的兒子也並沒有降爵。”

“他的兒子自然是沒有問題,但他的女兒呢?裴宣機這個人倒是有些能耐,恪守裴閣老的遺訓,掛著銀青光祿大夫的散官,在家讀書,但是他的妹妹就不一樣了。”岑文本解釋道。….“他的妹妹?我倒是聽說過,就是那個嫁給李德武的奇女子,對嗎?”李景睿頓時明白了岑文本說的是誰,當下輕笑道:“李德武這個人我是知道的,被前朝流放,後來到了本朝的時候,因為裴閣老的緣故,又回來了,隻是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嶺南娶妻了,對嗎?”李景睿顯然想到了這個李德武是誰了,言語之中多有不屑。

“裴閣老的女兒在為他守節,他在嶺南已經娶了大戶的女兒,在得到前朝滅亡之後,裴閣老執掌大權,毫不猶豫的將嶺南妻子休掉,重新回歸裴氏門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權勢的問題,裴閣老在他回來之後,不許他入官場,隻是幫助裴氏經營一些產業。”岑文本搖搖頭,對於這種毫無氣節的行為,岑文本心裡麵也是十分不屑的。

“按照嶽丈這麼說,這件事情還會涉及到裴閣老?”李景睿聽了就有些遲疑了,在他的印象中,裴世矩對他還是很不錯的。若此事涉及到裴世矩,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裴閣老可是一個老狐狸,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這件事情都是裴宣機和李德武兩人聯手的結果。裴閣老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隻是殿下,裴閣老畢竟是有功之臣,才去世沒多長時間,而且,他的門生故吏有不少,對他動手,還是要忌憚一二的。”岑文本勸說道。

“嘿嘿,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要承擔後果,這就是規矩。”李景睿冷笑道:“從這方麵看,我倒是認為景桓這次沒有做錯什麼,若是長此以往,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到時候,貪汙之風橫行,父皇開創的基業豈不是會壞在這些碩鼠手上嗎?”

岑文本點點頭,沒有說話了,心中卻有些擔憂,這件事情涉及的範圍很廣,涉及的人員很多,就是皇帝都要小心翼翼,在這種情況下,李景睿涉足其中,未必是一件好事,可是這種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得了的。肯定有不少人都會來求情。

“裴氏會來找我?”李景睿忽然詢問道:“我看,最終的結果還是等父皇做出決定吧!或許在他們心中,父皇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做出任何決定,畢竟年代久遠,父皇也是一個大度之人,看在裴閣老的功績上,不會過問此事呢?”

岑文本瞟了對方一眼,心中一陣鄙視,說皇帝大度簡直就是一句笑話,皇帝要大度的話,就不會收了李勣的女人了,逼的李勣和大夏對抗十幾年之久,若不是李煜的行為,或許李勣會歸順大夏也不可知。所以這個大度的說法就是笑話。

而且,岑文本隱隱的感覺到,皇帝似乎已經有了針對功臣的想法,雖然不會殺了功臣,可是也認為功臣的封地太大,太多了,未必沒有收回封地的意圖。

隻是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岑文本也不能確定,隻能是放在心裡麵,不敢說出來。、….“嶽丈最近在父皇麵前好像很少表達自己的觀點?”岑文本不說話,但李景睿卻不放過對方,雙目中閃爍著光芒,好像是在探究著什麼。

岑文本一愣,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輕笑道:“身為臣子,認真辦差,效命君王,陛下讓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按照道理,陛下的決策有什麼不脫單的地方,我們可以匡扶陛下的過失,隻是我們這位陛下英明神武,沒有什麼過錯的地方,自然是不需要我們在一邊說話了。”

李景睿認真的看了對方一眼,見岑文本麵色平靜,好像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一樣,隻是李景睿在心裡麵就不相信這一點。

“殿下,臣的功勞已經夠大了,臣在群臣之中威望已經很高了,有些事情就算臣不說,朝中的同僚們也會看著臣的眼色辦事,這對朝廷,對臣都是不合適的。”岑文本終於長歎了一聲,將自己心裡麵的話說了出來。

“嶽丈,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父皇可不是卸磨殺驢的人。”李景睿頓時明白岑文本心中所想。

“陛下自然不是這樣的人,但身為臣子,難道不應該為陛下考慮嗎?我若是再執掌朝綱,恐怕到時候會逼著陛下動手的,畢竟我在朝堂上的時間太長了,執掌大夏朝堂二十年,殿下,你知道這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嗎?天下的文官會大多受到我的影響,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李景睿麵色一緊,他一開始並沒有將岑文本的話放在心上,認為岑文本這是在杞人憂天,但等到岑文本將話說出來之後,他才發現,對方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執掌朝政二十年,加上皇帝經常出征在外,岑文本在以前還能調動鳳衛,做過數任主考,按照岑文本的理解,朝中的官員是有不少都出自岑文本的手下,甚至都會給對方麵子。

“陛下是信任臣,但作為臣子不能讓陛下為難不是,陛下厚遇之恩,讓臣感激涕零,但正因為如此,我才想著和陛下做一個千古君臣。”岑文本苦笑道。

“嶽丈不必如此,我相信父皇心裡麵肯定也是這麼想的,父皇曾經說過,隻要他能揮得動手中的大夏龍雀,就不擔心天下人造反,嶽丈乃是跟隨父皇的股肱之臣,又怎麼可能猜忌你呢?”李景睿還是有些不相信,李煜的形象在他心中是十分高大,殺功臣這樣的事情,在李景睿看來是不可能發生的。

“殿下放心,這隻是臣的一點猜測而已,陛下仁慈寬厚,自然不會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來。”岑文本反而勸說道。

“嶽丈所言甚是。”李景睿心中沉重,岑文本是朝中的智者,既然說出這樣的事情來,那就說明他已經察覺到什麼跡象了,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現在他隻能希望岑文本的猜測是錯誤的。

“殿下,這段時間最好關閉府門,這件事情鬨的有點大啊!”岑文本有些擔心。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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