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點點頭,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岑文本說的還是有道理的,皇帝選擇一個繼承人,要麼是自己乾綱獨斷,要麼就是受到臣子的影響。可是一般的臣子們都是不會選擇剛毅果斷的主,他們最理想的皇帝,最好就是垂拱而治,將天下的權利都讓給臣子,皇帝做一個無為之君。
但若是下一位皇帝像李煜這樣,是一個馬上皇帝,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家夥,臣子們沒有機會偷懶,也沒有機會專權,這些臣子們將會活的很累。所以他們都喜歡下一任皇帝是一個仁慈之輩。
從這方麵來說,周王李景桓還是很合適的,在這些臣子們看來,李景桓寬厚待人,對下麵的臣子們是很客氣的,而李景睿在這方麵卻不一樣,有自己的觀點,和當今皇帝差不多,想要湖弄李景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隻是跟在這樣的皇帝身後,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李景睿還想說什麼,卻見岑文本向他搖搖頭,當下就將口中的話,又收了回去。岑文本比自己聰明,既然對方不讓自己說話,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一路上李煜並沒有和翁婿兩人說話,隻是笑嗬嗬的看著眼前的繁華場景,顯得十分得意,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周王府邸,長孫無忌也在和李景桓兩人在說話,畢竟今日朝堂之上發生的情況,今日朝堂上的情況顯得十分詭異。
“舅舅,你今天的膽子可真大,難道就不怕父皇找你的麻煩嗎?”李景桓對長孫無忌還是很感激的,雖然長孫無忌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對自己真的很不錯,能夠在朝堂之上,名正言順的支持自己,還能李景睿硬扛。
“殿下,隻要你有道理,哪怕是得罪了陛下也沒有關係,當然,前提條件是你遇到了一位明君,否則的話,那你就是必死無疑了。”長孫無忌略顯得意的說道:“當今陛下英明神武,氣吞萬裡如海,隻要你有道理,陛下是不會責罰你的。”
“父皇英明神武,想來是不會找舅舅麻煩的。”李景桓也很讚同,隻是他想到了李景睿,心中有些擔心,說道:“舅舅,我擔心的是二哥,你今天不僅僅得罪了二哥,還得罪了岑先生,以後,恐怕有些麻煩了。”
“我為吏部尚書,崇文殿大學士也奈何不得我。有些事情,他還得就著我。”長孫無忌冷笑道,目光深處有些不甘,他說的自然是沒有問題,但實際上,吏部尚書再怎麼厲害,也沒有崇文殿大學士來尊貴,那才是真正的輔政大臣,才是真正的宰相,吏部尚書這個位置還是稍微差了一些,最起碼,他是很想成為崇文殿大學士的。
“舅舅,現在接下來該怎麼辦?我看父皇大概不會進行推舉的。”李景桓也很清楚這一點。
“陛下乾綱獨斷,怎麼可能答應臣子們的要求呢?就算陛下心裡麵願意,也不會在現在做出決定的。”長孫無忌得意的說道:“陛下是誰,又怎麼可能受到臣子的脅迫呢?此舉隻是想引起群臣的興趣而已,相信,此刻,在京師,已經有許多人都在討論此事了,都在認為秦王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二哥?怎麼還是他?”李景桓頓時有些不開心了,自己都已經將對方拉下來了,現在還輪到對方上去,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事情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秦王殿下在朝中的時間很長,身邊有岑文本、馬周等人聚集在一邊,平心而論,秦王殿下治國水平還是可以的,隻是對於陛下來說,秦王的聲望太過了,未必是好事,而對於某些大臣來說,秦王的治國對於他們來說,就相當的不是適應,秦王酷似陛下啊!”長孫無忌笑嗬嗬的說道。
那些臣子們都希望皇帝是一個仁慈之君,這樣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哪裡想現在這樣,每天都是過的膽戰心驚。
“我們就是讓陛下知道,秦王的威望很高,朝野上下,都知道秦王殿下的名聲,唯有如此,才能讓陛下心生忌憚,殿下才有希望,至於趙王,根本不在陛下的考慮之中,他是前朝皇帝血脈,陛下不會同意他為繼承人,那些勳貴們也是不會支持的,除掉趙王之外,就是殿下了。”長孫無忌卻是沒有將李景智放在心裡麵,這不僅僅是他,也是朝中大多數有見識者的共識。
“隻是父皇若是順水推舟,怎麼辦?”李景桓忽然說道。在這種情況的下,朝野上下有許多人都支持李景睿,支持對方成為儲君,萬一皇帝真的同意了,那不就不妙了嗎?
“怎麼可能,陛下是誰?豈會被群臣左右?若秦王的聲望真的超過了陛下,名揚京師,這是任何一個帝王都不能接受的事情。”長孫無忌毫不猶豫的說道。以己度人,這種事情若是放在自己身上,自己肯定也是會這麼乾的。
李景桓點點頭,正待說話,忽然外麵有內侍站在滴水簷下,頓時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就恢複了和顏悅色的模樣,說道:“秦四,有什麼事情嗎?”
“殿下,長孫大人家裡來人了,說是有要事稟報。”秦四不敢怠慢,臉上露出一絲尊敬之色,顯然他對李景桓是很忠心的。
“讓他進來吧!”李景桓看了長孫無忌一眼,長孫無忌麵色陰晴不定,最後還是讓對方進了大殿。
李景桓心中好奇,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靜靜的看著一名漢子進了大殿,那名漢子先是朝李景桓行了一禮,然後在長孫無忌耳邊低聲說著什麼,好像是有什麼了不得事情了。
長孫無忌不時的點點頭,最後讓那名下人退了下去,自己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來。
“舅舅,可是家裡麵發生什麼事情了?”李景桓忍不住詢問道。
“陛下正在朱雀大街上遊玩,秦王殿下和岑文本兩人緊隨其後。現在正在和陛下在一起呢!這個岑文本還真是狡猾。”長孫無忌頓時冷哼道:“他這是故意接近陛下。哼哼,還有刺探陛下的行蹤。我要找人參他。”
長孫無忌知道這個時候岑文本肯定是在勸說天子,改變朝堂上的局麵,這讓他很是惱怒,隻是他忘記了,刺探皇帝的行蹤,不僅僅是一個岑文本,就是他長孫無忌也是在裡麵的,否則的話,他怎麼知道皇帝的行蹤,真的算起來,長孫無忌也跟著後麵倒黴。
“舅舅,那是不是也可以去街上,去見見父皇。”李景桓迫不及待的說道。
“遲了,這個時候去見陛下,隻能是讓陛下反感,他會認為自己的行蹤落在彆人眼中,尤其是臣子之眼,現在去見陛下,隻能是和秦王兩敗俱傷,甚至,我們倒黴,秦王未必會倒黴。我們這次落後一步了。”長孫無忌心中無奈,這個時候跟上去純粹是找麻煩,還不知道皇帝陛下心裡麵會是怎麼想的呢!
李景桓聽了連連點頭,心中暗恨,早知道這樣,自己就應該前往宮門外等著,也不會讓李景睿得到好處,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不過,若是就簡簡單單的認輸,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殿下,這個時候,可不能後撤,走,我們去一個地方。”長孫無忌忽然說道:“不過,那裡臣就不去了,殿下自己去。”
“舅舅說的是什麼地方?為何我能去,而舅舅不能去?”李景桓十分好奇。
“長公主府,昨天秦懷玉的兒子生病了,太醫昨晚就去了,殿下不如現在去看看,弄不好還能見到陛下,若是見不到陛下,也無所謂,最起碼讓人知道殿下的一番心意。”長孫無忌摸著胡須,說道:“若是在長公主府見到陛下,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景道那小子生病了,那是要去看看。”李景桓聽了之後,神情一愣,趕緊說道:“舅舅現在府上稍等,我先去見見姐姐,然後再去找舅舅說話。”
李景桓聽了之後,不敢停留,招呼長孫無忌,就準備出了府邸。
“殿下儘管去就是了,陛下仁慈,最不喜歡的就皇子相爭,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就是諸位皇子能和和氣氣的,殿下關心一下長公主,必定會得到陛下的讚賞。”長孫無忌一邊走,一邊叮囑道。
“好像還真是這樣,隻是,這件事情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李景桓聽了之後,隻是一陣苦笑,擺了擺手,就讓人備了馬車,朝秦府而去。
李靜姝接到李景桓到來的消息之後很好奇,忍不住對秦懷玉說道:“夫君,我與周王平日裡接觸的並不多,景道生病,他怎麼來了?”
“公主是陛下最寵愛的女兒,現在皇帝外甥生病了,作為舅舅的自然是要來看看的。”秦懷玉看著懷裡的孩子,小臉蒼白,讓人見了十分憐惜。
“那是自然,彆看我嫁到了秦家,可是父皇還是喜歡我,走,去見見景桓去。”李靜姝神情十分得意,雖然出嫁從夫,可仍然保持皇室公主的風範。
兩人剛出了滴水簷,就見一個玉麵俊秀的年輕人在秦府管家的帶領下,緩緩而來,不是李景桓又是誰。到底是皇帝的兒子,風姿俊朗。
“臣拜見殿下。”秦懷玉還是老老實實的行禮。
“景桓,你今天怎麼來了?”李靜姝卻不在意,當初還在宮裡的時候,李靜姝就是宮裡的大姐大,這些皇子們都是聽她的。哪怕現在是出嫁。她仍然像往日那樣。
“姐姐,姐夫,我不是聽說昨晚景道那小子生病了嗎?這散朝之後,換了衣服就來了。”李景桓詢問道:“怎麼樣,現在怎麼樣了?”
“孟詵已經看過了,也用了藥,退了燒,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好好休息一陣就行了。”李靜姝聽了很高興,沒想到,第一個來探望自己兒子的居然是李景桓,她心中暗歎,難怪人稱是賢王,就衝著這一點,也足以說明對方的不凡。
“那就好,那就好。”李景桓聽了頓時安心了許多,雖然他來見李靜姝,是有其他緣故的,但到底是自己姐姐的兒子,心裡麵還是很關心對方的。
“公主、駙馬,陛下,陛下來了。”三人剛剛進了大廳,李靜姝讓人將秦景道帶了過來,李景桓還準備上前逗弄一番的時候,外麵傳來門房驚慌失措的聲音。
李景桓聽了,臉上一愣,好像也很驚訝一樣,望著李靜姝夫妻兩人,說道:“父皇來了,大概是知道景道生病的消息了,所以來看看。”
“走,趕緊去接駕去。”李靜姝卻沒有想那麼多,隻是催促兩人說道,倒是秦懷玉用懷疑的眼神看了李景桓一眼,若是剛才,他或許不會有什麼想法,但現在,他心裡麵難免就多想了一些。甚至心裡麵還暗暗叫苦,弄不好自己也已經卷入奪嫡之爭中。
果然,當他看見李煜身邊還有一個李景睿和岑文本的時候,瞬間就將事情想清楚了。這個李景桓來自己府上,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探望秦景道,最大可能是知道皇帝的到來,不想讓李景睿專美於前,故而是來搗亂的。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龍體安康。”李靜姝早就盈盈下拜,她無所謂幾個兄弟之間的算計,她隻是想過自己的日子而已,隻想得到李煜的寵信就可以了。
“起來吧!”李煜十分憐愛的點點頭,他還是喜歡自己的大女兒的,聰明,懂事,至於身邊的李景桓和秦懷玉兩人好像沒有看見一樣,讓兩人鬱悶不已。
“姐夫、景桓。”李景睿看見李景桓童孔一陣收縮,臉上卻洋溢著笑容,笑嗬嗬的打了招呼。
“二哥(殿下)”李景桓和秦懷玉兩人連忙打了招呼。
“哦,景桓,你也來了啊。”李煜好像才發現李景桓一樣,隻是澹澹的打了一個招呼。
“景道昨晚生病了,兒臣今日來看看。”李景桓不敢怠慢,趕緊解釋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如同長孫無忌所猜測的那樣,李煜對於這種行為感到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