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睿回到秦王府不久,就見岑文本走了進來,翁婿兩人臉色都不好,顯然是受到朝中情況所影響,也是因為李煜,能夠抵擋的住群臣的逼迫,若是其他皇帝,恐怕早就被這些逼迫了。
“嶽丈,這些家夥實在是可惡的很,居然敢威逼父皇,個個都該殺。”李景睿惱羞成怒,不僅僅是因為朝堂之上皇帝被人逼迫,也是因為自己在朝堂之上吃了大虧。
“嘿嘿,難怪陛下如此重視長孫無忌,這個家夥的確是厲害的很。我剛剛出招,對方就有相應的對策,難對付啊!”岑文本苦笑道。
他不知道的是,在曆史上,岑文本和長孫無忌兩人就是對頭,兩人互相爭鬥,最後長孫無忌笑到了最後。
“嶽丈,你說父皇會答應推舉儲君嗎?”李景睿有些擔心。
“殿下見過這儲君之位是推舉出來的嗎?”岑文本冷笑道:“在我大夏,皇帝才是乾綱獨斷,任何事情都是在陛下的掌控之中。群臣的逼迫又能怎麼樣?這是不可能改變局勢的。”
“嶽丈所言甚是有理,父皇是誰,麵對突厥的幾十萬大軍,都毫不畏懼,又怎麼可能畏懼群臣呢?長孫無忌這個家夥,雖然算計無雙,但想要讓父皇退讓,那是不肯恩的事情。”李景睿也連連點頭。他也認為皇帝是不會答應長孫無忌的要求的。
岑文本搖搖頭,他說道:“不過,陛下的心思誰也說不清楚,未必不會順勢答應此事。”
“這是為何?”李景睿驚呼道。
“陛下想看看朝堂上的局勢。”岑文本解釋道:“殿下可知道如今這朝堂上的局勢是什麼樣的?陛下臨朝,朝中的局勢就必須跟在陛下身邊,任何一個小團體都是不存在的,在這種情況,朝中的各大勢力就要麵臨清洗。任何膽敢違背陛下意誌的人都會遭受打壓。”
李景睿聽了頓時明白了岑文本的意思,朝中最大的勢力自然是皇帝,但皇帝下麵呢?那就是李景睿了,崇文殿大學士最起碼有兩位是支持自己的,刑部、戶部、大理寺裡麵都是有人的,而武英殿就更不用說了,在軍中的實力相當雄厚。
若是要推舉新的儲君,李景睿有可能再次成為儲君,但也就意味著李景睿的勢力將會暴露,皇帝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嗎?現在就是李景睿自己都不敢保證了。
“說實在的,要推舉的話,我根本不在乎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因為最後勝利的肯定是我們,但這種勝利真的是我們的嗎?陛下那邊會不會有其他的反應?這個誰也不知道。”岑文本一臉的苦澀,他為何要阻攔這種事情發生,不就是會擔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李景睿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道:“嶽丈擔心的是有道理的,現在朝中的情況我也看不清楚啊。父皇那邊是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
“放心,陛下英明神武,現在年富力強,在短時間內,是不會犯錯誤的。”岑文本低聲說道。他現在倒是不擔心皇帝會有其他的決定,畢竟皇帝還很年輕。
“不過,正因為陛下年輕,未來在位的時間還比較長,這對於我們來說,未必是好事,任何一個皇帝,越是英明神武,就越是不會允許有大權旁落的危險,在皇權之下,誰願意還有一個小朝廷呢!”
岑文本又露出一絲擔心。
這種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古往今來,許多皇帝登基之前,並非是太子,那些率先被冊封為太子的人,未必能登上帝位,大部分就是因為某種原因而遭到了皇帝的猜忌,導致被廢,甚至被殺。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太子的權利太大,在他的身邊,總是聚集著一部分,這些人會影響到皇權。
長孫無忌今天的所作所為,除掉阻止諸王出京之外,就是讓皇帝看看秦王的勢力有多麼強大,隨時會影響皇權。
不得不說,長孫無忌這樣的人最為可怕,他的屠龍之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今日要不是皇帝發現事情不對,恐怕就會答應對方,進行儲君公推。
“長孫無忌雖然厲害,但他忘記了一點,那就是父皇是誰,就算想進行公推,但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進行,這不是為臣子所逼迫。父皇是誰,最不喜歡的就是被彆人逼著簽訂城下之盟。”李景睿有些幸災樂禍,若不是長孫無忌,他今日又怎麼可能出這麼大的醜呢?被人在大殿之上,當中點名,就差指著自己的鼻子說自己無能了。
岑文本輕笑道:“長孫無忌也是沒有辦法,他若是不掀起朝議,這件事情最後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不僅僅是陛下,就是臣等也,也不會將對方當回事情的。所以他才會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殿下,你就看看吧!不久之後,還會有更大的風波出現,長孫無忌是不會讓這件事情就此結束的。”
“他真是好大的膽子,難道就不怕父皇找他的麻煩嗎?”李景睿聽了勃然大怒。他就想著這件事情到此為止,等到明年的時候,皇帝出征,而自己繼續監國,平平安安的掌控朝政,他相信那個時候,自己就有機會慢慢的削減長孫無忌等人的實力。
“殿下,這件事情是不可避免的,長孫無忌是這麼想的,但陛下也是這麼想的,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岑文本卻看的十分透徹,皇帝雖然默認了李景睿的地位,但也絕對不會讓李景睿掌控朝綱的,任何時候,朝局平穩,相互平衡,才是最主要的。
一旦李景睿和他的部下掌握了朝堂,這對於大夏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在有些時候,皇帝會為了平衡朝局,主動對李景睿下手,削減他的勢力,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而是帝王心術潛意識所為。
“看來,以後要多入宮見見父皇了。”李景睿想到了自己的兒子,發現讓兒子入宮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殿下,最近一段時間,還是低調一些為妙。”岑文本卻有其他的看法,低聲說道:“殿下,在陛下沒有下旨之前,殿下千萬不能參與朝政,唯有如此,才能等到以後,等到陛下出征,留殿下監國的時候。”
李景睿聽了之後,卻搖搖頭,說道:“嶽丈,有些時候,事情並非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孤的那些弟兄們可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他們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你就等著瞧吧!不久之後,外麵肯定是有謠言四起,你就等著吧!”
“既然開了頭,這些人是不會放過的這樣的機會。”岑文本也明白這裡麵的道理,不在意的說道:“殿下,隻要陛下不在意,其他的一切都不在乎。”
“殿下,殿下。”李魁飛奔而來,大聲說道:“殿下,外麵又有謠言了,說殿下得群臣推舉,重為儲君。而且朝中很多大人都讚同此事。”
“看看,嶽丈,怎麼樣,這個時候,外麵還不知道怎麼傳言的呢!”李景睿聽了反而不在意了。
“殿下,不如到外麵走走?”岑文本忽然輕笑道:“我們也去聽聽外麵百姓的聲音。或許,我們還會有其他的收獲。”岑文本笑的很神秘,好像知道什麼事情一樣。
“既然嶽丈想去,那景睿就跟著嶽丈出去走走。”李景睿想也不想,就換了一件衣服,和岑文本一起出了秦王府,兩人身形很快就沒入密集的人群之中。
燕京是一個相當繁華的大都市,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車輛、馬匹等等等各按其道,分了左右,顯得井然有序,在街道兩邊,多是酒樓或者是商鋪,不是可見,街道上傳來一陣陣叫賣聲,還有一些食物,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人生出一絲食欲。
隻是,李景睿和岑文本兩人沒有注意到這些,兩人一邊觀看著周圍的景色,耳朵卻是在聽著兩邊的情況,果然,在鬨市之中,傳來一陣陣議論聲,都是在談論朝中的情況。不時的可以聽見,這些人口中傳來李景睿、李景智等等字樣,顯然這些皇子都是在世人的議論之中。
“看來我們這些皇子雖然高高在上,但實際上,也是被世人議論的對象。”李景睿忽然苦笑道:“平日裡,我們根本就不將這些人放在眼中,可我們這些人卻成了老百姓口中的談資了,真是一種諷刺。”
隻是一邊的岑文本卻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望著遠處,好像是在看什麼東西一樣,李景睿仔細看了半響,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心中嘖嘖稱奇。
“先生可是發現了什麼?”李景睿忍不住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下官看到陛下的侍衛了。有些眼熟,隻是沒有把握。”岑文本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他的確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侍衛,隻是不敢保證皇帝會在這個時候出宮。
“上前看看就是了。”李景睿卻無所謂,就想追想去看看。他也經常看見李煜出宮行走在鬨市之中,白龍魚服雖然危險,但在燕京城,大夏京師,首善之地,皇帝在這種地方都被刺殺,那向伯玉的等人的首級也沒有必要留下來了。
岑文本也不避嫌,他是李景睿的老丈人,天生就在捆綁在一起的,也沒有必要避嫌,當下兩人不緊不慢的朝前方行去。
半響之後,就看見李煜穿著一件錦袍,正慢悠悠的行走在鬨市之中,在他身後,有大量的侍衛行走在四方,也是在防備著什麼。
那些侍衛顯然已經發現了李景睿,不過,倒是沒有上前阻止。而是在李煜身邊說了幾句。
李煜回頭望了望,朝兩人招了招手,翁婿兩人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拜見。
“在外麵,就不要行禮了。”李煜笑嗬嗬的說道:“沒想到你們翁婿兩人也來街上閒逛,倒是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裡碰見了。”
“朝野議論紛紛,我和公子出來聽聽風聲。”岑文本也不隱瞞,十分謙虛的說道:“看見老爺,故而前來拜見。”
“一路行來,可聽到了什麼?”李煜點點頭,又詢問道。
“都在說公子賢明,當為儲君。”岑文本笑道:“還有趙王、周王都在人選之列,商人、讀書人甚至普通的老百姓都在議論此事,倒是熱鬨的很。沒想到,朝中剛剛討論的話題,這麼快就在民間傳開了。”
岑文本臉上仍然是一片謙遜之色,說出來的話也很委婉,但李煜父子兩人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含義,朝中正在議論的大事,就這樣傳出來了,而且速度很快,幾乎就是前後腳的情況,這裡麵若是沒有一點貓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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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朝中的機密,但實際上,哪裡有什麼機密可言。”李煜不在意的說道:“民間有議論也是很正常的,這說明老百姓也是關心國事的嘛!景睿,你說要是重新推選的話,你能當選嗎?”
李景睿臉上頓時露出複雜之色,想了想才說道:“孩兒也不敢保證能不能當選,孩兒也沒有這個把握。”
“嘿嘿。你是沒有,但你老丈人是有的。”李煜笑嗬嗬的望著岑文本,說道:“岑先生執掌朝綱二十年,從曆陽到燕京,門生故吏也不知道有多少,一聲令下,這點小事還是可以的。不過,朕不準備推舉了,景睿,你知道為什麼嗎?”
“天子的繼承人,就應該是天子來決定,什麼時候,由其他人決定了?”李景睿想也不想就說道。
李煜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也未必有道理,群臣推舉出來的繼承人,是那些臣子心中的繼承人,未必是合適的繼承人,而皇帝選出來的繼承人,未必是臣子們喜歡的,也未必是最合適的。景睿,想要選擇一個合適的繼承人,難啊!”
“陛下英明神武,一定能選出一個合格的人選。”岑文本趕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