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遠處有煙塵直上雲霄,大地在顫抖,一道黑線從天邊緩緩而來,很快就見一片火紅色,就好像是熊熊烈火在燃燒一樣。
阿裘和阿羅那順兩人死死的望著遠處,雖然隔的比較遠,但兩人還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緩緩而來,兩人麵色蒼白,從彼此的眼神之中,能看的出來對方的驚恐。
這是大夏最精銳的兵馬,兩人曾經見過城下的兵馬,但若是論聲勢來說,根本不能和來者相提並論,他們知道這是大夏皇帝親自率領的大軍。
“這麼快就到了?”阿裘麵有苦澀,忍不住說的道:“這樣速度是不是太快,更或者說,遮婁其王朝的兵馬根本就沒有抵禦多長時間,才讓大夏皇帝輕鬆的從南麵戰場出現在曲女城下?”
他們是在算計大夏不假,但現在見到大夏兵馬的時候,才發現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夏兵馬之精銳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來了就來了,我們的計劃也可以實施了。”阿羅那順雙目雙目中凶光閃爍,雖然驚歎於大夏的強大,但也是在一陣驚訝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在他看來,隻要擊殺了李煜,往後就是一片坦途,大夏的皇子們就會率領隊伍離開天竺,返回國內,去爭奪皇位,而他自己也能憑借現在的功勞,再進一步。
至於失敗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命運,他已經不做考慮了,在他看來,左右都是一個死,早死和晚死又有什麼區彆呢?
“成不成,就看天命了。”阿裘心中苦澀,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結果是什麼樣子的,現在已經來不及更改了,當下說道:“派人去聯係大夏皇帝,一方麵是恭賀對方凱旋,二來就是商談歸順的事情。問大夏皇帝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打開城門,歸順大夏。”
“是。”阿羅那順捏緊了拳頭,望著緩緩的兵馬,臉上露出一絲奇異之色。
城外軍營中,李景隆率領文臣武將迎接於轅門處,看見李煜刷領大軍前來,趕緊迎了上去。
“兒臣恭請父皇聖安。”李景隆看著李煜,雖然仍然是那樣的英武,但臉上難掩風霜之色,心裡麵十分感動,趕緊拜倒在地。
竇誕等人見狀,自然是不敢怠慢,也紛紛拜倒在地,山呼萬歲。
一時間,整個大營中山呼之聲綿延不絕,直上雲霄,驚天動地,整個曲女城上下都聽的很清楚,有些商人通曉漢語,就明白,這是大夏皇帝到了,心中頓時露出複雜之色。
“起來吧!”李煜跳下馬來,將李景隆攙扶起來,然後將竇誕、諸葛明朗兩人也攙扶起來,說道:“眾卿家鄉遠在中原,但如今為了我漢家江山,傳播漢家無上榮光,不遠萬裡,來到天竺之地,朕應該感謝你們。”
“臣等為陛下效命,是臣等無上榮耀。”竇誕和諸葛明朗等人聽了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紛紛山呼萬歲。
“傳令下去,犒賞三軍,以賀大捷。”李煜哈哈大笑,自己縱橫天下不敗,除掉一身武藝之外,就是眼前的這些將士,有了這些將士,才有了一切。
“萬歲,萬歲!”將士們發出一聲聲呐喊,征戰疆場,不就是為了這一切的嗎?
城牆上的阿裘兩人看了麵色蒼白,他們沒有想到大夏皇帝居然如此深得將士們的愛戴,他們現在很擔心,一旦自己暗算了皇帝,眼前的將士會不會撕碎自己等人。
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彼此的擔憂,顯然兩人在這個時候,所想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能回頭嗎?”阿裘苦笑道。
“已經布置下去了,想回頭是不可能的事情。”阿羅那順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寧願戰死疆場,也不願意跪著求彆人。”
“那就執行吧!”阿裘最後確認道,他已經看到自己派出的信使,已經朝李煜飛奔而去,他舉起千裡鏡,死死的對麵的一切,主要是在看大夏皇帝的動作。
“你就是戒日王派來的信使?”李煜看著跪在地上的信使,和天竺人倒是有些不一樣,眉宇之間和漢人有些相似,頓時有些好奇。
“正是。”更是沒想到的是對方的漢語說的很溜。
“朕聽你說話,好像說的很順暢,你是漢人?”李煜忍不住詢問道。
“小人的父親來這裡經商的商人,故而能說一些漢語,並且還取了一個漢人名字,叫做慕無恙。”慕無恙趕緊說道:“小人的母親在天竺有些身份,故而能入戒日王朝,為王朝效力。這次也是阿裘大人讓小人來的。”
“起來吧!”李煜揚鞭說道:“你說的那個阿裘是不是戒日王朝的宰相?他現在還好嗎?”
“阿裘很好,傳聞他將戒日王軟禁在王宮中,現在城內的大事都是阿裘和大將軍阿羅那順決定,這次請降實際上也是阿裘和阿羅那順的主意。”慕無恙遲疑了一陣,又說道:“不過,小人認為,戒日王已經無力回天了,阿裘請降,大概也是他心中所想。”
“戒日王被囚禁了?”李煜聽了麵色一愣,忍不住說道:“難怪,朕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那些總督不聽從戒日王的命令,居然聽從遮婁其王朝的命令,這一切就說的過去了,這個阿裘到底隻是當權者,並不是戒日王朝的主宰,所以才不會聽從對方的命令。”
“陛下聖明。”慕無恙趕緊說道:“現在城中缺糧,許多百姓都在吃樹皮了,隻是阿羅那順還將青壯充入軍中,組成一隻大軍,準備抵擋王師。”
“也就是說,他們到現在還在準備抵擋王師了?”李煜沉聲道。
“小人不擅長軍事,故而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抵擋王師,不過,小人想,既然要歸順王師,迎接陛下入城,就應該披紅掛彩,但小人來的時候,發現城內並沒有任何跡象,反而兵馬調動,士兵們臉上並沒有任何笑容。”
“父皇,戒日王果然是狼子野心,他們是準備行刺父皇,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歸順我大夏,真是該殺。”李景隆聽了之後,麵色陰沉,惡狠狠的說道:“不如讓兒臣領軍殺了他,攻破城池,斬殺城中的敵人。”
李景隆這個時候很慶幸,幸虧當初沒有僭越,等待李煜前來接收敵人的投降,不然自己還真的不會發現這麼多的事情,直接一頭撞入其中,弄不好最後就會死於敵人的埋伏之中。
身後的竇誕臉上露出一絲蒼白之色,他一開始還不相信敵人是在詐降,現在通過眼前的這個慕無恙一說,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戒日王朝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歸順大夏,一切都是假的,不過是在引誘自己上當而已。他麵色漲的通紅,李景隆差點因為自己的緣故,被敵人算計了。
“不用擔心,這一切不都是在我們的意料之中嗎?對麵好歹是一個國家,而且還是階層對立十分明顯的國家,我們要拉攏一批人,就要打擊一批人,這些當權的人,又怎麼可能安心被我們鏟除呢?不到最後一刻,他們是不會放棄的。”李煜不在意的說道。
慕無恙在一邊聽的很仔細,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在他看來,自己提供的情報,肯定能給大夏有幫助的,自己也能因此而建功,等到大夏入城的時候,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都能得到好處,但現在看來,就算沒有自己,大夏皇帝也是不會上當的。
“聖君神機妙算,敵人就算有萬千算計,戒日王朝也不會得逞的。”慕無恙趕緊拜倒在地,山呼萬歲。他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的選擇,跟著阿裘這些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戒日王朝隻有一個城池了,根本不是大夏的對手,跟在對方後麵,最後的結果就是死,或者機緣巧合,能保住性命,但想要出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現在不一樣了,自己機緣不錯,或許能因此而得到好處。成就一番事業也說不定。
“你很不錯,朕很欣賞你這種人,留下來吧!你現在若是回去了,恐怕會被阿裘他們發現。”李煜想了想說道。
“陛下,小人還是回去的好,小人若是不回去,恐怕阿裘他們會懷疑。”慕無恙趕緊說道:“小人的父親在離開天竺的時候,曾經給小人留下了十幾名侍衛,還有一些人手,生的孔武有力,若是陛下不嫌棄,明日小人願意為陛下內應。”
李煜聽了深深的望了慕無恙一眼,說道:“你想得到什麼?”他看的出來,眼前的這個慕無恙倒是有些不一樣。
“草民想去中原看看,想去長安。”慕無恙大聲說道。
“你的父親叫什麼?他在長安嗎?”李煜聽了幽幽的說道。想來是當年慕無恙的父親來到天竺,和一個小姐一見鐘情,剩下了慕無恙,隻可惜的是,關山阻隔,夫妻分離,慕無恙想要回到中原十分困難。
“陛下,若是臣猜的沒錯的話,此子乃是長安大商人慕一寬的兒子。”竇誕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臣倒是聽說過一個傳言,那慕一寬乃是前隋的宗室。”
“前隋哪裡有那麼多的宗室。”李煜不在意的說道:“不管對方的身份是什麼,眼前的慕無恙是我大夏的功臣,就算是前隋的宗室又能如何,能在萬裡之外,心裡麵記掛著中原,這樣的義士是值得表彰的。慕無恙,隻要你明日能活著,朕會重重賞你的。”說著狠狠的給他一鞭子,打的慕無恙後背皮開肉綻。
“父皇。”李景隆麵色一變,忍不住驚呼道。
“殿下,陛下這是為臣好。”慕無恙臉色一白,額頭上流出冷汗,趕緊說道。
“很好,你先回去吧!”李煜聽了暗自點點頭,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還是很有悟性的,或許明日還真的能成。
“謝陛下。”慕無恙趕緊退了下去。
在城牆上,阿裘放下手中的千裡鏡,歎息道:“大夏皇帝果然是一個殘暴之人,我原以為那個無恙帕魯帕裡是有中原血統,大夏皇帝會手下留情,沒想到,他絲毫不理會對方的身份,照樣是一鞭子抽過去。這若是其他人去了,恐怕連性命都難保。”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大夏皇帝一向都是如此。這樣驕橫也好,這樣一來,他就不會將我們放在眼中,這樣正好,我相信,明日肯定是可以成功的。”阿羅那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阿裘也點點頭,如此驕橫的人,豈會將自己等人放在眼中,等到明日受降的時候,一切都好辦。他指著緩緩進城的慕無恙,說道:“把他喊來,我要問問他?”
“去,將帕魯帕裡家的孩子喊來。可憐帕魯帕裡家的小姐,被人欺騙了二十年。”阿羅那順歎息道。
半響之後,就見慕無恙在士兵的帶領下走了過來,十分恭敬的朝兩人行了一禮。
“我的孩子,你很勇敢,彆人都不敢去見大夏的皇帝,就你去了。怎麼樣,你和大夏皇帝說了什麼?”阿裘和顏悅色的說道。
“國相大人,小人奉命去見大夏皇帝,轉達了國相的意思,沒想到,大夏皇帝十分自大,他大笑著說就算我們不投降,他也能輕易的殺入城中。”慕無恙大聲說道:“殘暴的大夏皇帝,還用他的馬鞭狠狠的抽打著我。”
阿裘回想了一下,大夏皇帝的確哈哈大笑的,模樣十分猖狂,想來就是因為此事,他點點頭,認可了慕無恙的言語。
“我勇敢的孩子,你先回去休息吧!帶著我賞賜的食物,去見你的母親,等過了明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阿裘臉上的笑容更加親切了,他親自上前拍著慕無恙的肩膀,將其攙扶起來。
“謝國相大人。”慕無恙低著頭,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緩緩退了下去。
在這個時候,食物自然是很重要的,但慕無恙需要的東西更多,這是阿裘給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