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後。
柳明誌,齊韻夫婦一行人的車馬,緩緩地在皇陵的入口外停了下來。
“籲。”
柳大少翻身下馬,目光複雜的望著皇陵的入口,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唉。”
“籲。”
柳鬆直接跳下了馬車,搬起車架上的小凳子放在了地上。
“諸位少夫人,咱們到了。”
“好的。”
齊韻輕輕地掀開了馬車上的車簾,儀態優雅的走下了馬車。
緊接著,三公主,青蓮,聞人雲舒,黃靈依她們一眾姐妹,相繼走下了各自乘坐的馬車。
齊韻蓮步輕移的走到了柳大少的身邊,轉眸朝著皇陵入口處一批批來來往往的工匠,進進出出地車隊望去。
“夫君,皇陵又開始動工了?”
柳明誌望著皇陵入口處那些正在忙碌著的工匠們,淡笑著點了點頭。
“對,一個月之前就又開始動工了。”
“哎,妾身曉得了。”
三公主,齊雅,淩薇兒她們一眾姐妹,一人手裡提著一個精美的食盒,蓮步輕移的走到了柳大少的身邊駐足了下來。
隨即,一眾姐妹們與齊韻一樣,皆是神色好奇的看向了不遠處那些正在忙碌著的工匠們。
三公主收回了目光,轉首看著柳大少柔聲問道:“夫君,這一次動工修建的事主陵呀?還是陪陵呀?”
聽到三公主滿懷好奇之意的問題,柳大少輕笑著搖了搖頭。
“嗬嗬嗬,好嫣兒,說真的,為夫我自己都不知道工部那邊是怎麼安排的。
你也知道,為夫我平日裡很少過問這些事情的。”
三公主黛眉輕蹙,俏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呀,可真是夠懶得。
皇陵的事情如此重要,你竟然也不知道多多關注一下。”
“哈哈哈,好嫣兒,為夫我這就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去你的,你就為你的懶惰找借口吧。”
柳大少輕然一笑,徑直朝著皇陵中走去。
“娘子們,先不說這些了。
走了走了,先去祭拜陶櫻了。
韻兒,為夫的食盒你幫我提一下。”
“是,妾身知道了。”
齊韻嬌聲回應了一聲,轉身接過丫鬟手裡的兩個食盒,連忙朝著柳大少追了上去。
“哎,來了。”
其餘的一眾佳人不約而同的輕點了幾下臻首,紛紛蓮步輕搖的跟了上去。
“嗯嗯,來了。”
正在忙碌的工匠們,見到了正衝著皇陵入口走來的柳大少夫婦一行人,連忙停下了手裡的活計,主動讓開了一條道路。
雖然他們並不清楚柳大少,齊韻,三公主他們夫婦一眾人的身份,但是他們並不傻。
僅僅隻是從柳大少,齊韻夫婦等人身上的穿著打扮,以及他們身上那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勢。
他們就可以看的出來,柳大少他們夫婦的身份絕對不一般。
非富即貴。
柳明誌見到了這種情況,輕笑著搖了搖頭。
旋即,他輕搖著手裡的折扇,麵帶笑容的走向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年長,約莫五十歲上下的工匠。
“老哥,老弟有禮了。”
工匠神色一慌,連忙放下手裡的工具,一臉拘謹的對著柳大少回了一禮。
“不敢,不敢,這位先生,老朽有禮了。”
柳大少樂和和的點了點頭,轉身環顧了一下四周全都在一臉好奇的盯著自己的工匠們。
“老哥,你們上工挺早的啊。”
“先生,太陽都已經升這麼高了,不早了,已經不早了。”
柳大少微微頷首,繼續打量著四周的情況。
“老哥,那你們動作之前,都吃過早飯了嗎?”
工匠神色一愣,下意識的回答道:“吃過了,全都吃過了。”
“吃的怎麼樣?夥食還可以嗎?”
見到柳大少問的如此詳細,工匠的眼中閃過一抹警惕之色。
他佯裝無意的後退了兩步,眼神警惕的盯著柳大少上下打量了一番。
“先生,你是?”
柳大少見到工匠忽然變得警惕的眼神,也意識到自己一下子問的問題太多了,引起他的警惕了。
“哈哈哈,老哥你不用緊張,我不是壞人。”
工匠聞言,依舊緊緊地盯著柳大少,完全沒有放鬆自己心裡的警惕之意。
“是嗎?那你是?”
“老弟我是工部的官員,奉命來皇陵這裡巡視一下。”
柳大少的話音一落,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洪亮的詢問聲。
“趙五,你們這一隊乾什麼呢?怎麼全部都停下來了?”
柳大少身前的工匠聞聲,連忙轉身衝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隻見一個身著緋紅色官袍的官員,正眉頭緊皺的朝著柳大少等人這邊走來。
“何大人,不是小老兒我們……”
趙五的話語才剛說了一半,身著緋紅色官袍的官員看到站在他身邊的柳大少夫婦等人之後,臉色忽然一變。
隨即,他頓時急匆匆的朝著柳大少,齊韻,三公主夫婦等人迎了上來。
“臣工部郎中何文海參見陛下,參見皇後娘娘,參見眾位貴妃娘娘。
吾皇萬歲萬萬歲,眾位娘娘千歲千千歲。”
一眾工匠們見此形情,先是神色一愣,反應過來之後急忙對著柳明誌夫婦等人跪拜了下去。
“草民拜見皇帝陛下,拜見眾位娘娘。
吾皇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
柳大少微微頷首,輕笑著虛托了一下雙手。
“嗯,全都免禮吧。”
齊韻,三公主她們一眾姐妹同樣抬手示意了一下。
“免禮,全部免禮。”
“多謝陛下,多謝娘娘。”
一眾工匠們相繼起身之後,看著柳大少夫婦等人,一個個的臉上全部都洋溢著無發用言語來形容的激動之色。
這可是皇帝陛下,皇後娘娘,還有眾位貴妃娘娘。
自己這些平民百姓,居然有幸見到了當今的皇帝陛下,還有皇後娘娘,以及眾位貴妃娘娘們了。
這!這!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趙五神色激動的同時,雙眼中充滿了惶恐之色。
自己……自己剛才竟然敢質疑了皇帝陛下。
他,他應該不會怪罪自己吧?
“文海。”
“臣在。”
“一大早上就過來督工了,你倒是挺勤快的嘛。”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此乃臣的分內之事。”
“嗬嗬嗬,皇陵裡麵的情況怎麼樣了?”
“回陛下,所有的工匠們全部都已經上工了。”
柳大少淡笑著頷首示意了一下,樂嗬嗬的朝著趙五看了過去。
“老哥,現在可以跟我說一說,你們的吃的怎麼樣了吧?”
何文海聽到了柳大少詢問趙五的問題,連忙看向了周圍的一眾工匠們,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趙五亦是神色一緊,身體情不自禁的顫抖了起來。
“陛下……陛下……草民……草民……”
柳大少看著緊張不已的趙五,樂嗬嗬的搖了搖頭。
“哈哈哈,老哥,你不用緊張,我不吃人的。”
“陛下,草民,草民。”
“趙老哥,你現在可以跟我說一說,你們的早飯都吃了什麼食物了吧?”
柳大少言語間,淡笑著瞥了何文海一眼。
“老哥,有我在這裡,你不用害怕任何人,實話實說就是了。”
何文海察覺到柳大少的眼神,臉色變得更加的緊張了起來。
“回陛下,包子,饅頭,稀粥,鹹菜。”
“包子,饅頭,稀粥,鹹菜?”
“回陛下,正是。”
“這些早飯,能吃飽嗎?”
“能能能,所有的飯菜全部都管飽。”
柳大少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工匠們。
“你們呢?能吃飽飯嗎?”
“回陛下,我們都能夠吃飽。”
“對對對,我們全部都能夠吃飽飯。”
“皇帝陛下,你是不知道,我們在這裡吃的早飯,那可比在家裡吃的好多了。”
“就是,就是,在家裡我們可舍不得吃這麼好的早飯。”
“陛下,何大人還有諸位大人們給我們準備的大肉包子吃起來可香了,一口下去滿嘴流油。”
何文海聽到一眾工匠們真誠的回答,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他真的害怕工匠們因為自己時常訓斥他們的緣故,故意在柳大少的麵前給自己添油加醋。
現如今,見到工匠們全部都是實話實說,他心裡的千斤重擔總算是可以放心下去了。
“陛下,我們在這裡吃的鹹菜足足有七八種呢。
在家裡麵,我們頂多也就是吃一點自家老娘,和婆娘們醃製的鹹菜。”
“皇帝陛下,草民……”
柳大少聽著工匠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回答,漸漸地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你們以前在家裡麵吃的早飯,連這裡的早飯都比不上嗎?”
“陛下,早上的這一頓飯,誰家能吃的多少啊。”
“對呀,對呀,能吃飽就行了。”
柳明誌眉頭微凝的沉吟了一下,直接把目光轉到了趙五的身上。
“那午飯呢?午飯吃的怎麼樣?”
“回陛下,午飯有肉吃。”
“每天都能吃上嗎?”
“額……這……這……”
“照實說。”
“回陛下,隔三差五的能吃上一頓。”
“真的?你不會騙我吧?”
趙五猛地繃緊了身體,忙不吝的點了點頭。
“回陛下,你就是借草民一萬個膽子,草民我也不敢騙你呀。”
隨後,他連忙抬手指了指周圍的一眾工匠們。
“陛下,你要是不相信的你可以問一問他們。”
沒等柳大少詢問,四周的工匠們就急忙衝著柳大少點了點頭。
“陛下,趙頭說的都是真的。”
“皇帝陛下,趙老哥說的沒錯,我們在家裡的時候,隔三差五的就能吃上一頓肉。”
柳大少四下觀察了一下一群工匠們的臉色之後,這才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
“好!好!好!隻要你們隔三差五的能吃上一頓肉就好。”
一眾工匠們看著滿臉笑容的柳大少,皆是一臉憨笑著撓了撓頭。
他們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一時間卻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
何文海見此情形,立即擺了擺手。
“趙五,你們一個個的都傻笑著乾什麼?還不快謝謝陛下?
陛下聖明,萬歲萬萬歲。”
以趙五為首的工匠們聞言,急忙對著柳大少行了一個大禮。
“陛下聖明,吾皇萬歲萬萬歲。”
“免禮,全都免禮。”
“多謝陛下。”
“文海。”
“臣在。”
“工匠們勞累一天,很辛苦的,你們給他們準備的飯菜彆總是一成不變,偶爾也給他們換一換飯菜。”
“是,臣遵命。
臣回去之後,馬上就跟諸位大人詳細的商量一下這些事情。”
柳大少笑吟吟的點了點頭,抬手拍了拍趙五的肩膀。
“老哥,你們繼續忙著,我就先進去了。”
“臣恭送陛下,恭送眾位娘娘。”
“草民恭送陛下,恭送眾位娘娘。”
柳大少隨意的擺了擺手,徑直朝著皇陵中走去。
齊韻,三公主,薛碧竹一眾佳人立即跟了上去。
大約過了兩盞茶的功夫。
柳大少一行人的身影,出現在第一座陪陵的外麵。
“夫君,咱們到了。”
柳大少神色唏噓的點了點頭,徑直朝著陪陵的入口走去。
“走吧。”
柳明誌走著走著,忽的停下了腳步,看著栽種在陪陵入口兩側的櫻花樹,臉上露出的詫異的表情。
“嗯?”
“夫君,怎麼了?”
“韻兒,這兩棵櫻花樹?”
齊韻看著自家夫君詫異的表情,轉首看著眼前額的兩棵櫻花樹,淺笑著輕抿了幾下紅唇。
“去年,妾身姐妹們一起過來栽上的。”
“什麼?去年栽上的?”
“嗯嗯,沒錯,去年栽上的。”
“嘶,年後在陶櫻的忌日那天,為夫我前來祭拜她的時候,我記得好像沒有看到這兩棵櫻花樹啊。”
“夫君,有可能是因為當時櫻花還沒有開放,所以你並沒有注意到這兩棵櫻花樹。
眼下,這兩棵櫻花開的正盛,夫君你想不注意到都難。”
柳大少神色了然的點了點頭,繼續朝著陪陵入口走去。
“這倒也是,說真的,為夫我當時確實沒有在意過這兩棵櫻花樹。”
“臭夫君,怎麼樣,妾身姐妹們是不是很貼心呀?”
“嗬嗬嗬,韻兒,嫣兒,蓮兒,辛苦你們姐妹了。”
“應該的,誰讓陶櫻妹妹也是我們的好姐妹之一啊。”
柳大少緩緩地停下了腳步,望著眼前的斷龍石,神色落寞的蹲了下來,默默地清理著桌矮桌的灰塵。
斷龍石的後麵,那個躺在棺槨裡麵的傻女人。
是自己一生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