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是哪一天的黃道吉日呀?”
柳明誌直接回道:“老頭子,定的是今年的三月十六日。”
“三月十六?”
“對,三月十六。”
柳之安聽到長子肯定的回答,轉頭看了一下麵帶紅暈的孫女柳依依,神色唏噓的點了點頭。
“三月十六,三月十六,也就兩三個月的功夫了,怎麼定的這麼早呀。”
柳明誌看著自家老頭子唏噓不已的神色,伸出自己的右手,苦笑著在柳依依的肩膀上拍打了幾下。
“老頭子,依依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是該到了出閣嫁人的年齡了。”
柳之安伸手輕撫著下巴上胡須,轉身看著柳依依輕輕地歎了口氣。
“唉,你說的意思老夫知道,老夫知道,可是老夫就是舍不得依依這麼早就出閣……算了,算了。
既然你們夫婦都已經定下來了,老夫我還能再說什麼呢。”
柳依依聽著爺爺柳之安感慨的語氣,神色有些傷感的抓住了柳之安有些枯槁的雙手。
“爺爺,我……我……”
柳之安身體一震,抽出一隻手在柳依依的一雙玉手上麵輕輕地拍打了起來。
“乖孫女,爺爺沒事,爺爺沒事,依依已經長大了,確實該出閣嫁人了。”
“嗯嗯,謝謝爺爺。”
柳夫人緩緩地走到了柳之安的身邊,伸手把柳依依的雙手從柳之安的手中奪了過來。
“傻丫頭,時間這東西,過的可真是快呀。
仿佛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已經從一個小丫頭,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奶奶這邊還沒有準備好呢,你爹就要讓你出閣嫁人了。”
“奶奶。”
“唉,你爹這個混賬東西,也真是舍得。”
柳依依轉頭看了一眼柳大少,輕笑著眨巴了幾下自己的雙眸。
“奶奶,你真的錯怪爹爹了。
其實,爹爹他一點都不想要依依這麼早就出閣嫁人。
然而,常言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依依已經這般年紀了,他就是再舍不得依依出門,也沒有什麼辦法啊!”
柳大少聽到小棉襖這番話語,心頭猛地一酸。
他連忙用力地眨巴了幾下有些酸澀的眼眶,裝作不經意的看了柳依依一眼,立即抽出了腰間的旱煙袋,手臂輕顫著點燃了一鍋旱煙。
柳夫人輕瞥了長子一眼,緊握著柳依依的玉手,目光悵然的點了點頭。
“好孩子,好孩子。”
隨即,柳夫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連忙抬起腳尖踢了一下柳之安的小腿。
柳之安神色一愣,眼神疑惑的朝著自家夫人望去。
柳夫人牽著柳依依的玉手,蓮步輕移的向前走了幾步,目光慈祥的看著柳大少柔聲問道:“誌兒,為娘記得你們夫婦跟為娘說過,三月裡總共有三個良辰吉日。
分彆是三月初八,三月十六日,以及三月十八日。
如今,依依丫頭與謝家小子的婚事定在了三月十六日。
那成乾這孩子與彤兒丫頭的婚期,是不是也要往後推遲了?”
柳夫人的話音一落,柳之安頓時反應了過來,立即轉身朝著柳大少看去。
柳大少聽到娘親的問題,輕笑著搖了搖頭。
“回娘親,成乾與彤兒丫頭的婚期並未推遲。”
“啊?沒有推遲,那你打算把成乾這小子和彤兒丫頭他們倆的婚期定在哪一天的黃道吉日呀?”
“三月十八日。”
“什麼?三月十八日?”
柳明誌樂嗬嗬的說道:“嗬嗬嗬,沒錯,就是三月十八日。”
柳夫人聽到長子肯定的話語,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
“如此一來,那依依出閣佳人的日子,與成乾和彤兒丫頭成親的日子,中間豈不是就相差了一天的功夫?”
“娘親你說的沒錯,確實如此。”
“誌兒呀,這是不是太倉促了一些呀?”
柳明誌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轉身給齊韻使了一個眼色。
齊韻察覺到夫君的眼神,立即笑盈盈的走到了柳夫人的身邊停了下來。
“娘。”
“哎,韻兒。”
“娘,夫君他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什麼原因?”
“娘,情況是這樣的,夫君他之所以要如此……”
齊韻笑盈盈的看著柳夫人,輕聲細語的把柳大少剛才所說的的那番話語大致的重複了一遍。
“娘,大概的情況就是這樣了。”
柳夫人聽完了齊韻的解釋之後,側目瞄了柳大少一眼,神色了然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為娘明白了。”
隨即,柳夫人轉身看向了柳之安:“老爺,妾身覺得誌兒的想法極好,你以為呢?”
柳之安聽到了夫人的詢問,輕輕地後退了兩步,沒好氣的點燃了一鍋旱煙。
“好什麼好,哪裡好了。”
“這,那老爺你的意思是?”
柳之安輕輕地吐了一口煙霧,抬頭朝著柳大少瞪了過去。
“混賬東西,你是瞧不起老夫呢?還是瞧不起你自己呢?
不就是區區幾十萬兩的銀子嗎?有什麼好節省的?”
柳之安言語間,直接伸手在懷裡摸索了起來。
在柳大少,齊韻她們一眾姐妹怪異的眼神中,柳之安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一遝厚厚的銀票。
“混小子,銀子老夫有的是,你不舍得出,老夫來出。
總之就是一句話,無論如何,都不能委屈了老夫的孫子還有孫女。”
柳大少看到柳之安手裡的那一遝厚厚的銀票,登時眼前一亮。
“老頭子,這不好吧。”
柳大少嘴上說著不好吧,動作卻絲毫沒有要猶豫的意思,伸手就要朝著柳之安手裡的銀票接去。
柳之安見到柳大少伸過來的雙手,微微側身一躲,舉起手裡的旱煙袋就朝柳大少的手背上敲打了過去。
“混賬東西,你他娘的想乾什麼?”
柳大少心神一緊,急忙縮手躲開了柳之安敲來的煙杆。
“額!老頭子,不是你自己說的你來出銀子的嗎?”
柳之安輕輕地砸吧了一口旱煙,看著柳大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沒錯,老夫確實是這麼說的。”
柳大少一攤雙手,直接說道:“既然如此,那你還用煙杆砸我的手?”
柳之安轉身把手裡的旱煙袋遞給了柳夫人,看著柳大少嗤笑了幾聲。
“嗬嗬嗬,嗬嗬嗬,老夫我出點銀子沒有問題,關鍵是依依丫頭和成乾小子他們姐弟倆的婚事怎麼定呢?
若是你還按照原來的計劃來定,那老夫這個銀子出與不出,其中又有什麼區彆呀?
老夫出了銀子,你定的也是三月十六日,三月十八日這兩個黃道吉日。
老夫不出銀子,你定的依舊還是這兩個黃道吉日。
既然如此,老夫我又何必要多此一舉呢?你自己所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聽著柳之安玩味的語氣,柳大少臉色一囧,神色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額!額!額!”
“嗬嗬嗬,你倒是繼續說呀,老夫倒是想要看一看,你小子能說出什麼花來。”
柳大少最後看了一眼柳之安手裡的銀票,哼哼哼唧的轉頭看向了彆處。
“得嘞,你老愛出不出。”
柳之安見到柳大少的反應,沒好氣的搖了搖頭,從手裡數出來一疊銀票,樂嗬嗬的遞到了青蓮的麵前。
“蓮兒丫頭,這十萬兩銀票你收著。”
青蓮俏臉一愣,連忙擺了擺手。
“爹,兒媳不能收。”
“蓮兒丫頭,這些銀票不是給你的,是讓你用來給依依這丫頭籌備嫁妝的。”
“爹。”
“哎呀,你是老夫的兒媳,依依是老夫的孫女,你跟老夫有什麼好客氣的,讓你收著你就收著。”
柳之安都這麼說了,青蓮也隻好把銀票接到了手中。
“多謝爹,那兒媳就卻之不恭了。”
“應該的,應該的。”
柳依依看了一下娘親手裡的銀票,連忙對著柳之安福了一禮。
“依依多謝爺爺。”
柳之安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柳夫人,看著柳依依笑嗬嗬的砸吧了一口旱煙。
“傻丫頭,等你出閣嫁人那天,爺爺和你奶奶我們兩個再單獨給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哎,謝謝爺爺,謝謝奶奶。”
“嗬嗬嗬,跟爺爺有什麼好客氣的。”
“爺爺,依依這不是在跟你客氣,而是真誠的感謝你。”
“哎,好孩子,好孩子。”
柳之安把手裡的銀票重新裝進了懷裡,淡笑著朝著柳夫人看去。
“夫人。”
“哎,妾身在。”
“既然事情都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那咱們就先回去吧。”
柳夫人轉身看著柳之安,輕聲說道:“老爺,你先回去好了,我再陪著兒媳們,還有依依,夭夭她們姐妹閒聊一會兒。”
“也好,那老夫就先回去了。”
柳夫人隨意的擺了擺手:“知道了,回去回去吧。”
“依依,菲菲,夭夭,月兒,爺爺先回去咯。”
柳依依,小可愛姐妹四人聞言,立即笑盈盈的福了一禮。
“爺爺慢走。”
柳之安樂嗬嗬的點了點頭,端著手裡的旱煙袋轉身朝著庭院外走去。
柳大少看著柳之安遠去的背影,動身走到了柳夫人的身前停了下來。
“娘親。”
“嗯,怎麼了?”
“娘親,孩兒就不陪著你們閒聊了,我打算出去轉一轉,散散心。”
柳夫人目光慈祥的看著柳大少,輕笑著點了點頭。
“好,為娘知道了,休沐之期快要結束了,趁著現在還是空閒的日子你多去散散心。”
“依依,菲菲,夭夭,月兒。”
小可愛,柳夭夭姐妹四人立即朝著老爹看了過去。
“哎,爹爹。”
“你們幾個好好的陪著奶奶聊聊天。”
“是,依依知道了。”
“嗯嗯,我們知道了。”
柳明誌微微頷首,轉頭看向了齊韻她們姐妹等人。
“韻兒,嫣兒,今天的陽光不錯,你們陪著娘親去花園裡轉一轉。”
“哎,妾身知道。”
“好,那為夫就要出去了。”
“妾身姐妹恭送夫君。”
柳明誌淡笑著揮了揮,捧著手裡的旱煙袋不疾不徐的朝著庭院外趕去。
齊韻目送著夫君的背影漸漸遠去,淡笑著看向了柳夫人。
“娘親,咱們去花園裡坐一坐吧。”
“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
不一會兒。
柳大少剛一來到府門下,就看到柳之安,柳遠二人正在有說有笑的收拾著一個魚簍。
“老頭,遠叔,你們這是?”
柳之安回頭看了一下朝著自己走來的柳大少,伸手指了指腳邊的魚竿,魚簍。
“待在家中無聊,去城外釣魚去唄。”
“去城外釣魚?”
“對呀。”
“老頭子,這個時候水上的冰層應該還沒有化開吧?”
柳之安沒好氣的搖了搖頭,彎腰從與樓裡拿出一個錘子在柳大少的眼前比劃了幾下。
“拿錘子砸開一個窟窿不行嗎?”
柳大少臉色一僵,訕笑著點了點頭。
“嗬嗬嗬,可以可以。”
柳之安隨手把錘子重新丟回了魚簍裡麵,看著柳大少問道:“你小子這是要乾什麼去呀?”
“跟你一樣,也是待在家中閒著無聊,打算去街上轉一轉。”
“得嘞,那你去吧。”
柳大少彎腰在地上拿起了一根魚竿,舉在手裡輕輕地甩動了幾下。
“老頭子,本少爺去街上閒逛也是閒逛,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城外釣魚吧?”
“呦嗬,你小子還有這份閒情雅致的心呢?”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本少爺我一直都非常的有閒情雅致的心好不好。
隻不過,以前太忙了,沒有機會去享受這份閒情雅致罷了。”
柳之安微微頷首,一手提起了魚簍,一手拿起另外的兩根魚竿。
“柳遠,咱們走吧。”
柳遠淡笑著點了點頭,直接提起了桌案上麵的食盒。
“老爺,少爺,請。”
柳之安轉頭看了柳大少一下,率先朝著府門外走去。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柳大少樂嗬嗬的點了點頭,立即動身追了上去。
半天之後。
柳大少一行人三人,有說有笑的來到了城東的河畔。
柳遠放好了幾張小竹椅,又在矮桌上擺好了酒水後,拿起竹簍裡的錘子朝著上凍的河麵走了過去。
柳之安往魚鉤上麵掛好了餌料後,提壺倒上了兩杯酒水。
“混小子,外麵風大,先喝點酒水暖暖身子。”
柳大少樂嗬嗬的點了點頭,把魚竿放在雙腿上,樂嗬嗬的端起了一杯酒水。
“老頭子,還是你的日子過得愜意啊。”
柳之安細品慢咽的喝下了一杯美酒後,目光平淡的瞥了柳大少一眼。
“難道在你看來,釣釣魚,喝喝酒,這樣的日子就愜意了?”
柳明誌一口喝完了杯中的美酒,提壺為柳之安和自己先後續上了一杯酒水後,目光滄桑的輕歎了一口氣。
“唉,老頭子,這樣的日子,是何等的自在啊!”
柳遠提著錘子回到了柳之安,柳大少爺倆的身邊,樂嗬嗬得到在一旁的小竹椅上坐了下下來。
“老爺,少爺,冰已經砸開了,可以下鉤了。”
“好,喝杯酒暖暖身子。”
“哎,老奴知道了。”
柳之安放下了酒杯,動作熟練的把魚鉤拋到了河水中。
看著竹子製作的浮漂穩穩地漂在水麵上,柳之安重新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轉頭朝著柳大少看去。
“至於嘛,壓力有那麼大嗎?”
柳大少單手舉著魚竿,默默的喝了一杯酒水,眉頭微凝的衝著前方的書麵努了努嘴。
“呐。”
柳之安側目看了一眼水麵,眼中閃過了一抹疑惑之色。
“嗯?什麼?”
“嗬嗬嗬,如履薄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