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柳大少的歎息聲,靈芝默默的收回了目光,仰頭朝著柳大少看去。
“先生,這是在為小妹而歎息嗎?”
柳明誌伸手為佳人梳理了一下耳畔的發絲,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嗯,對。”
靈芝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唇,麵露笑顏的說道:“能令先生你為小妹歎息一聲,小妹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柳明誌神色複雜的看著佳人俏臉之上的笑容,輕輕地砸吧了一口旱煙,轉身再次朝著窗外眺望而去。
“不至於,不至於。”
靈芝側身趴在窗台之上,單手托著自己的香腮,與柳大少一樣靜靜地眺望著窗外銀裝素裹的景色。
“當然至於了。”
柳明誌微眯著雙眸沉吟了片刻,似乎想到某些事情一樣,側目瞄了一眼旁邊的人兒。
“靈芝。”
“嗯?先生?”
“你還記得你以前的姓名是什麼嗎?”
“什麼?以前的名字?”
“對,你以前的姓名叫什麼,你還記得嗎?”
靈芝微微蹙起柳眉,美眸微眯的極力的回想了起來。
許久之後。
佳人神色遺憾的輕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柳大少輕輕地搖了搖頭。
“小妹姓什麼,小妹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了。
名字的話,小妹隱隱約約的記得,好像是叫雲娘,
具體是不是這個名字,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小妹實在是記不清了。”
“雲娘。”
柳明誌輕聲呢喃了一下,轉身盯著佳人仔細的打量了幾眼:“雲娘,好名字呀,這名字一聽就給人一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嗯,這個名字與靈芝你的相貌和棋氣質,可謂是十分的相配呀!”
靈芝聽著柳大少打趣的話語,故作嬌嗔的捶打了一下柳大少的手臂:“哎呀,先生你就不要恭維小妹了。
小妹我是什麼模樣,我自己清楚的很,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給自家的女孩取名字,大部分都是如此。
哪有先生說的那麼富有詩情畫意呀!”
聽著佳人嬌嗔的話語,柳大少屈指撓了撓眉頭,樂嗬嗬的笑了起來。
“謙虛了,謙虛了。”
靈芝回眸打量了一下房中的布置,輕歎著說道:“唉,先生呀。
小妹我說的都是實話而已,身為從小便在煙花之地長大的風塵女子。
對於我自己的情況,小妹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聽著佳人感慨萬分的語氣,柳明誌轉身吐出了口裡的輕煙。
“靈芝,關於你的姓氏,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先生,小妹真的一丁點印象都沒有了。
就連小妹說的名字是對是錯,小妹都不確定呢!”
柳明誌聽到佳人的回答,反手在窗台上磕出了煙鍋裡的灰燼,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無奈之色。
“也就是說,你唯一能夠肯定的事情,就是你額家鄉實在順州?”
“對,這應該是小妹唯一記得的事情了。”
“那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在順州城長大的,還是在順州境內其它州縣內長大的呢?”
聽到柳大少的詢問,靈芝回憶了一下,柔聲說道:“嗯,小妹記得,好像是在一個村子裡麵長大的。”
“你還記得那個村子叫什麼名字嗎?”
“小妹隱隱約約的記得,好像,好像是有一個樹字。
具體叫什麼名字,我也想不起來了。”
柳明誌默默的搖了搖頭,神色再次變得無奈了起來。
彆說整個大龍了,就算隻是順州境內,名字有樹的村子就不知道有多少個了。
“對了,先生,小妹記得我們村子前麵有條小溪,一到夏天的時候,小妹的兩個哥哥就帶著我和最小的妹妹去小溪裡摸魚蝦。”
柳明誌眉頭微凝的沉默了片刻,猛地朝著靈芝看去。
“靈芝。”
“哎,先生?”
“靈芝,按照你剛才的說法,你是在村子裡麵長大的對吧?”
“嗯嗯嗯,沒錯呀,先生,怎麼了?”
“你那個時候還那麼小,按說你應該很少離開村子才對,沒錯吧。”
靈芝不知道柳大少為什麼要問這些,隻好默默的點著頭。
“嗯嗯嗯,沒錯。”
“既然如此,你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是來自順州呢?”
看著柳大少眉頭微皺的模樣,靈芝神色悻悻的訕笑了起來。
“小妹……小妹……”
柳明誌見到佳人的反應,臉色不由的疑惑了起來。
嗯?什麼個情況。
“靈芝,你這是怎麼了?”
靈芝雙手撐在窗台上,俏臉複雜的歎了口氣。
“先生,小妹說出來原因以後,你可不許笑我呀。”
“好好好,你儘管說吧,本少爺絕對不會笑你。”
“那是因為當初小妹記事了以後,穿的第一件新衣服,吃的最好的一次飯菜,都是我爹從順州城給我買回來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小妹才會對順州的印象如此的深刻。”
柳明誌聽完佳人的解釋之後,輕笑著點了點頭:“嗬嗬嗬,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靈芝輕輕地抿了一下櫻唇,起身走向了旁邊的衣櫃。
“先生,你知道對於我們這些出身貧苦的老百姓而言。
能夠穿上一件新衣服,吃上一頓好的飯菜。
意味著什麼嗎?”
柳明誌看著衣櫃走去的佳人,神色唏噓的點了點頭。
“為兄明白,為兄當然明白了。”
靈芝打開衣櫃後,彎下柳腰徑直在衣櫃裡麵翻找了起來。
“靈芝,你乾什麼呢?”
“先生,你等一下。”
在柳大少疑惑的目光中,靈芝從衣櫃的底層取出了一件折疊的整整齊齊的衣物,蓮步輕移的折返了回來。
靈芝走到了柳大少麵前,舉起雙手輕輕一甩。
刹那間。
一件明顯是小姑娘所穿的衣物,直接呈現在了柳大少的眼色。
衣物不但已經洗的掉了顏色,上麵更是打著七八個大小不一的補丁。
柳明誌看著佳人撐在手裡的衣物,已然明白這件衣物從何而來了。
“這便是你當年所穿的那件衣物?”
靈芝默默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將衣物折疊在了一起。
“對,正是這件衣物。
當年,小妹穿著這件衣物跟著佳人一起逃難,也是穿著這件衣物來到的京城。
後來,雖然小妹有了很多的漂亮衣物,但是卻一直舍不得將這家衣物給丟掉了。
因為,它是小妹對家鄉,還有家人唯一的念想了。”
柳明誌神色感慨的長籲了一口氣,提壺倒了兩杯酒水,將其中一杯遞到了佳人的麵前。
“來,喝一杯。”
“哎,小妹敬你。”
“共飲。”
“靈芝。”
“先生。”
柳明誌提起酒壺,淡笑著為自己和佳人續上了一杯酒水。
“為兄剛才問你那些,本想著……”
“先生。”
“嗯?”
“小妹再敬你一杯。”
“好,共飲。”
靈芝檀口微張的呼了一口酒氣,主動提起另一個酒壺,笑盈盈的為柳大少和自己斟滿了酒水。
“先生,你是想要幫小妹找到自己的家人,對吧。”
柳明誌臉色微怔:“嗬嗬嗬,原來靈芝你都猜到了。”
“先生,靈芝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先生你問小妹那些問題的用意呢?
先生,多謝你的好意,小妹再敬你一杯。”
“好,乾杯。”
“先生。”
“嗯,你說。”
“不瞞你說,這些年裡小妹自己也曾不止一次讓人找尋過自己的家人。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
一開始的時候,小妹每天都滿懷希望的等待著。
漸漸地,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小妹也就認命了。
天下這麼大,想找幾個人實在是太難了。
更何況,連小妹自己都記不得他們的模樣了。
如此,也就更難了。”
聽著家人滿是失望之意的話語,柳明誌默默的歎了口氣,眉頭微皺的將杯中酒水一飲而儘。
“唉,靈芝你說的太對了。
原本,為兄是想要幫幫你的。
奈何,靈芝你記得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這種情況之下,想要在大龍境內找到你的家人,幾乎沒有任何的希望。
彆說是你了,就算是為兄我派人去尋找。
同樣無異於是在大海撈針一般。”
“先生,小妹明白,小妹明白。”
柳明誌倒上了一杯酒水,轉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靈芝。”
“哎,先生?”
柳明誌皺著眉頭沉默了許久,目光複雜的看向了眼前的人兒:“靈芝,關於贖身歸良的問題,你要不要再好好的考慮一下呢?”
聽到柳大少的問題,靈芝嬌軀微微一顫,娥眉緊蹙的沉默了下來。
經久之後。
靈芝深吸了一口氣,神色緊張的朝著柳大少看去。
“先生。”
“你說,為兄聽著呢!”
看著柳大少複雜的神色,靈芝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再次咽了回去。
“先生,我!我!”
“哎呀,你什麼你呀,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唄。”
靈芝神色遲疑的看著柳大少,揚起玉頸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儘。
隨即。
靈芝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水,再次舉杯朝著嘴中送去。
短短的一會的功夫,佳人一連著自斟自飲了七八杯的酒水。
一連著那麼多的酒水下肚,靈芝的俏臉不由的嫣紅了起來。
柳大少看到佳人似乎沒有還要繼續自斟自飲的行為,連忙起身將其攔了下來。
“靈芝,行了,彆再喝了。”
靈芝嬌軀一顫,嬌顏緋紅的看著眼前眉頭緊皺的柳大少,目光中閃過一抹緊張之意。
“先生,你就再讓小妹再喝幾杯吧。
小妹不多喝幾杯,有些話小妹不敢問出來。”
柳明誌神色一僵,目光無奈的看著眼前的人兒。
他幾乎不用思索,就已經猜到佳人想要問自己什麼問題了。
“靈芝,你,你這是何必呢?”
靈芝看著柳大少有些無奈的神色,充滿緊張之意的美眸之中,漸漸地又凝聚出幾分淡淡的倔強之意。
“先生,你就讓奴家再喝幾杯吧。”
這一次,靈芝的語氣充滿了懇求之意。
而且,她也不再以小妹自稱,而是換成了奴家。
聽到奴家二字,柳大少的內心一酸,下意識的鬆開了佳人的手腕。
“好,三杯,隻能再喝三杯。”
“嗯嗯嗯,多謝先生。”
再次三杯酒下肚之後,靈芝用自己手臂上的舊衣物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水,眼神既是緊張不安,又是期許不已的朝著柳大少望去。
“先生,你想讓小妹歸為良人,對吧?”
柳明誌無聲的歎了口氣,默默的點了點頭。
“對。”
“好,那小妹就再次鬥膽詢問先生一下。
是先生你想為小妹贖身歸良,還是……”
後麵的話語,靈芝並未問出來,但是其中的意思去已經是不言而喻。
“靈芝。”
“哎,先生?”
柳明誌輕聲一歎,屈指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唉,你現在還年輕,得為自己考慮考慮呀。”
“先生,小妹還是先前的那句話。
如果是先生你要為小妹贖身歸良的話,小妹一萬個願意。
若是小妹自己贖身歸良的話,還是算了吧。”
柳明誌神色無奈的淺嘗了一口酒水,苦笑著回到原位坐了下來。
“靈芝。”
“小妹在。”
柳明誌放下了酒壺,翹著二郎腿抓起了一把瓜子。
“靈芝,為兄可以為你贖身。
不止是你一個人,就連夕月她們姐妹五人,為兄也可以幫她們一並贖身。”
靈芝嬌軀狠狠的顫栗了一下,神色不敢置信的朝著柳大少看去。
“先……先生,你……你說的是真的?”
柳明誌磕了一顆瓜子,淡笑著朝著靈芝看了過去。
“靈芝,你覺得以為兄的身份,有必要跟你開玩笑嗎?”
看著柳大少淡笑著的表情,靈芝不假思索,毫不猶豫的搖了搖臻首。
“不會,不會。”
“不過呢!”
“先生,不過什麼,你繼續說,小妹聽著呢!”
“為兄可以幫你們姐妹六人贖身歸良,但是為兄為你們姐妹六人贖身歸良之前,有一個前提所在。”
“嗯?什麼樣的前提,先生你請說。”
柳明誌將瓜子殼丟在了桌案上,目光複雜的朝著佳人看去。
“歸良之後,你們姐妹好好的去過自己的生活。
到時候,以後咱們之間以好友相待。
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