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聞人雲劍一家四口起身之後,柳明誌整理了一下衣擺,嘴角含笑的對著聞人雲劍和楚幼荷他們夫婦兩人抱了一拳。
“小弟柳明誌,見過大哥,見過大嫂,有禮了。”
柳明誌深知禮尚往來的道理,聞人雲劍他們夫婦乃是自己娘子的大哥,大嫂。
他們身為大哥,大嫂,都已經給自己見禮了。
自己身為他們夫婦二人的妹夫,又豈能不回上一禮。
聞人雲劍看到柳明誌竟然給自己夫婦二人行禮,神色瞬間便的局促了起來,看著柳明誌連連揮了揮手。
“不敢不敢,陛下快請免禮。”
楚幼荷手足無措的站在夫君的身邊,目光緊張的看著柳明誌雖然沒有說什麼,亦是急忙擺了擺手。
“謝大哥,謝大嫂。”
“不敢,不敢。”
聞人雲舒蓮步輕搖的走到柳明誌的身邊,淺笑嫣然的對著自己的大哥,大嫂福了一禮。
“小妹聞人雲舒,見過大哥,見過大嫂。”
“小妹快免禮。”
“小妹,免禮免禮。”
相比麵對柳大少之時的局促模樣,聞人雲劍夫婦兩人麵對聞人雲舒這個小妹的時候,就顯得從戎的多了。
對於他們夫婦兩人而言,在柳明誌這位一國之君,當今天子的麵前。
心裡所承受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謝大哥,謝大嫂。”
聞人雲舒笑臉盈盈的道了一聲謝,舉止優雅的站直了身子。
聞人雲劍輕輕地籲了口氣,側開身體擺手示意了一下。
“陛下,小妹,咱們彆站著了,快裡麵坐。”
柳明誌隨意的打量了一下正廳中的布置,淡笑著朝著旁邊的椅子走了過去。
“大哥,大嫂,你們也請坐。”
“好好好,這就坐,這就坐。”
聞人雲舒默默的跟在夫君身後,看著自己的大哥,大嫂略顯緊張的表情,俏臉無奈的搖了搖臻首。
她自然看的出來,自己的大哥,大嫂他們兩人現在有多麼的拘謹。
顯然,自己夫君的身份給他們夫婦二人所帶來的壓力。
不是一般的大。
“大哥,大嫂。”
聞人雲劍夫婦兩人見到柳明誌坐定之後,剛要準備坐下,聽到小妹聞人雲舒的招呼,下意識的收起了想要入座的舉動。
“啊?小妹?”
“小妹,怎麼,怎麼了?”
聞人雲舒俏臉無奈的籲了口氣,輕移著蓮步走到了聞人雲劍,楚幼荷夫婦兩人的麵前。
在夫婦兩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聞人雲舒抬起纖纖玉手搭在兩人的肩膀上麵,先後將兩人按坐到了椅子上麵。
“大哥,大嫂,你們何必這麼緊張呀?
小妹早上交代給你們兩個的那些話,難道你們兩個都忘記了嗎?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嗎?夫君他平日裡很少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的。
你們稱呼他的名諱,或者喊他一聲妹夫都可以。
不用那麼拘謹的,”
聞人雲劍,楚幼荷夫婦兩人默默的對視了一眼,眼神為難的看著聞人雲舒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忘,沒忘。”
“小妹,嫂子也沒忘記,伱說的每一句話嫂子都記著呢。
可是,可是。”
楚幼荷紅唇微啟的言語間,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斜對麵的柳明誌。
“可是,嫂子就是情不自禁的感覺到緊張。
畢竟妹夫,妹夫他可是皇帝陛下啊。”
聞人雲舒正要說什麼,柳明誌卻先一步開口了。
“舒兒。”
“哎,夫君。”
“你也先坐下吧。”
“是,妾身知道了。”
聞人雲舒聽到夫君的話語,轉身走到柳明誌旁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大哥,大嫂。”
“陛下。”
“大哥,大嫂。
你們是舒兒的大哥大嫂,也是我柳明誌的大哥大嫂。
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們一口一個陛下,一口一個陛下。
小弟我這聽著實在是有些不太自在。
正如舒兒剛才說的那般,我平日裡確實不太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大哥,大嫂你們若是稱呼我的名字不習慣,喊我一聲妹夫就可以。
一家人之間,沒有那麼多的規矩。”
聞人雲劍眉頭微皺的沉吟了片刻,看著柳明誌神色艱難的點了點頭。
“這!那!那大哥就鬥膽喊你一聲妹夫了。”
“哎,這就對了嘛!”
看到柳大少樂嗬嗬的反應,聞人雲舒心裡的緊張之意漸漸地舒緩了幾分。
“夫人。”
楚幼荷深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的朝著柳明誌看去,紅唇輕啟的說道:“妹……妹夫。”
“大嫂。”
柳明誌輕笑著回應了一聲,將目光轉移到了旁邊的聞人長青,聞人清月兩人的身上。
“長青,清月。”
“草民在。”
“草民在。”
“嗬嗬嗬,長青,清月,你們爹娘他們兩個都稱呼姑父我為妹夫了,你們還自稱草民嗎?”
聞人長青,聞人清月兩人對視了一眼,屈指撓了撓耳垂。
“姑父,小侄在。”
“姑父,侄女在。”
柳明誌神色滿意的點點頭,繼續開口問道:“長青,清月,你們兩個誰的年齡更大一些?是兄妹?還是姐弟?”
“回姑父,小侄是兄長,清月是小侄的妹兒。”
“嗯,是兄妹,你們兄妹兩個都多大了?”
“回姑父,小侄今年二十有五了。”
“回姑父話,清月現在十八歲了。”
“好!好!好!一個是風華正茂,一個是正值妙齡。
正是人生的大好時節呀!
你們兄妹兩個也都彆站著了,坐吧。”
“謝姑父。”
聞人長青,聞人清月兄妹兩人異口同聲的道了一聲謝,走到父母二人旁邊的下首位置坐了下來。
柳明誌在廳中掃視了一周,看著聞人雲劍疑問道:“大哥,老爺子,嶽父大人,嶽母大人他們人呢?”
聞人雲劍聽到柳大少的詢問,急忙開口解釋道:“妹夫,爺爺和父親大人他們兩個半天前出去了,說是有點事情要處理,過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至於母親大人,她帶著丫鬟們去準備午飯了。
根據時間來算,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
“什麼,嶽母大人去準備午飯了?”
柳明誌疑問了一聲,轉頭朝著正廳外望去,似乎是在觀察外麵的天色。
“這個時候就準備午飯,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聞人雲舒起身提起茶壺朝著自己的大哥,大嫂走了過去。
一邊為聞人雲劍,楚幼荷夫婦兩人倒著茶水,一邊俏臉嗔怪瞥了一眼自己的夫君。
“夫君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爺爺你們幾個昨天喝多了,沒有起來吃早飯,娘她也不至於這麼早就去準備午飯了。”
柳明誌聽著聞人雲舒嬌嗔的話語,神色悻悻的訕笑了起來。
“額!原來是這樣。”
“大哥,大嫂,你們請喝茶。”
“好好,謝小妹了。”
“謝謝小妹。”
“夫君,你也喝茶。”
“辛苦娘子了。”
聞人雲舒正要給自己的侄子斟茶,聞人長青急忙起身接過了姑姑手裡的茶壺。
“姑姑,孩兒自己來,孩兒自己來就行了。”
“傻孩子,你跟姑姑客氣什麼?
你可彆忘了,你小時候可是天天光著屁股跟在姑姑身後跑來跑去的呢!”
聞人長青臉色一囧,神色尷尬的訕笑了起來。
聞人雲舒看著侄兒窘迫的表情,笑吟吟的抬起纖纖玉手在侄兒的頭上揉搓了幾下。
“臭小子,長大了,也知道害臊了。
對了,早上太忙了,姑姑忘記問你了,雲劍你成親了嗎?”
聞人長青忙不吝的點點頭,看著聞人雲舒朗聲說道:“姑姑,孩兒今年都已經二十有五的年紀了,怎麼可能不成親呢!
孩兒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成家立業了,女兒今年都已經七歲了,兒子也應五歲了。。”
聞人雲舒俏臉一愣,反應過來後,神色驚異的問道:“什麼?你已經成家了?連最大的孩子都已經七歲了?”
“對,孩兒已經成家了,膝下的一雙兒女也已經不小了。”
“那你們這次來家裡,怎麼沒帶上你的娘子和一雙兒女呢?
你這個臭小子,早上的時候怎麼不跟姑姑說這件事情呢?”
聞人長青瞄了一眼自己的老爹和娘親,神色遲疑的憨笑了起來。
“怎麼了?乾嘛不說了,想說什麼就直接說。”
“姑姑,我們一家人接到了爺爺的書信,知道了姑姑你和姑父帶著小表弟回來的事情。
爺爺在信中詳細的敘述了姑父的身份,我們怕一大家子人全都過來會失禮……
然後就……
姑姑,你……”
聞人雲舒看著說起話來磕磕巴巴的侄兒,已然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屈指在侄兒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聞人雲舒俏臉嗔怪的搖了搖臻首。
“唉,你們呀。”
“舒兒。”
“哎,夫君?”
柳明誌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笑嗬嗬的朝著聞人長青望去。
“舒兒,你就彆說長青了,為夫還能在家裡小住兩日左右。
大哥他們家就住在城北,下午讓長青把他的家眷接回來見一見就行了。”
“好吧,妾身知道了。”
聞人雲舒回應著夫君的話語,伸手拿起了侄兒放在桌案上的茶壺。
“喝你的茶吧。”
“是是是,謝謝姑姑。”
“清月。”
“姑姑?”
“你也喝茶。”
“謝謝姑姑。”
“對了,清月你現在出閣了嗎?”
聞人清月俏臉一紅,忙不吝的搖了搖臻首。
“姑姑,清月還沒有出閣呢!”
“有心儀的人了嗎?”
“姑姑~”
聞人雲舒看到侄女聞人清月俏臉上那羞赧的表情,也意識到自己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問這個問題,有些不太合乎時宜。
“姑姑錯了,姑姑錯了,姑姑不問了。”
聞人雲舒嘴角微揚的抿了抿紅唇,提著茶會回到了原位坐了下來。
聞人雲舒剛剛坐定,廳外便響起了老爺子聞人政的話語。
“小子,老朽回來了。”
聞人政的話音一落,父子兩人的身影便走進了廳中。
“小子見過老爺子,見過嶽父大人。”
“見過爺爺,見過爹爹。”
“拜見太爺爺,拜見爺爺。”
“免禮,都免禮。”
“謝老爺子,謝嶽父大……”
眾人相互寒暄了一番,坐在廳中有說有笑的聊起了家常與風聞趣事。
或許是昨日的接風宴到了賓主儘歡的地步,柳明誌與嶽父聞人軒和之間那股無形的隔閡不知不覺間少了幾分。
彼此之間,閒聊之時的話題也逐漸的多了起來。
很多話題漸漸地也都能聊在了一起。
不像昨日初見之時那般,相顧之下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為好。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左右,劉玉蘭引領著一眾端著托盤的丫鬟,滿麵笑容的走進了正廳之中。
“老爺子,老爺,你們回來了。”
“回來了。”
“事情處理好了,夫人,飯菜準備好了?”
“皆已經準備好,你們快入座吧。”
“桃兒,露兒。”
“奴婢在。”
“快把酒菜依依擺上。”
“奴婢遵命。”
“老爺子,老爺子,明誌,劍兒……舒兒,你們快入座用飯吧。”
一眾人坐定之後,聞人軒和眉頭微皺的朝著自己的夫人劉玉蘭看去。
“夫人,怎麼就準備了這幾壺酒呀?
這麼多的好酒之人,就這麼幾壺酒夠乾什麼的?”
“老爺,老爺子,明誌你們昨天才剛喝過,妾身也是為了你們的身體著……”
劉玉蘭一句話尚未說完,聞人軒和便朝著站在一旁的管家看去。
“老陶。”
“老奴在。”
“你帶著桃兒她們去酒窖裡取酒,先來十壇仙人醉。”
“是,老奴遵命。”
劉玉蘭聽到自家老爺的話語,神色無奈的朝著聞人政看去。
“老爺子。”
聞人政樂嗬嗬的輕撫著胡須,將目光落在了柳大少的身上。
“小子?”
柳明誌臉色怪異的摸了摸鼻子,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聞人雲舒。
“老爺子,小子都行。”
聞人雲舒聽到夫君的言辭,看了一眼自己的娘親,俏臉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娘,咱們和嫂子專心吃飯就行了。”
劉玉蘭看了看柳明誌他們幾人,苦笑著點了點臻首。
“得了,你們高興就好。”
盞茶功夫左右,老陶引領著幾個丫鬟將一壇壇酒水放在了桌案旁邊。
“老爺,酒來了。”
“好,老陶,”
“老奴在。”
“你們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是,老奴告退。”
“奴婢告退。”
“明誌,劍兒。”
“嶽父大人。”
“爹。”
“昨日不湊巧,你們兄弟二人沒有一起開懷暢飲。
今日適逢其會,你們兄弟二人可得好好的喝上幾杯才行。”
“一醉方休、”
“固所願而。”
一場酒逢知己千杯少的酒局,在歡聲笑語之中再次開場。
聞人雲舒夾起一筷子涼拌耳絲放到了柳大少的碟子裡麵,動作隱晦的用手肘碰了一下夫君的手臂。
“夫君,你少喝一點。”
“娘子,你就放心吧,為夫我有分寸的。”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日頭剛剛西斜之際,酒桌上的幾人便已經喝的醉眼朦朧。
聞人軒和這位主家,更是癱坐在椅子上麵醉的不省人事。
聞人雲舒看著坐在椅子上東倒西歪,幾乎快要坐不穩的柳大少,俏臉嗔怪的嬌哼了一聲。
“娘,這邊交給你了,我先把這個大酒鬼扶回去歇息了。”
劉玉蘭看了一眼還在舉著酒杯彼此對飲的老爺子與聞人雲劍爺孫倆,黛眉微蹙的擺了擺手。
“去吧,去吧,彆忘了用溫水給明誌擦拭一下身體。”
“舒兒知道了。”
“乾……乾什麼?本少……本少爺還沒喝夠呢。”
“是是是,你是海量,咱們回去接著喝。”
“蘭兒。”
“奴婢在。”
“架起來。”
“啊?”
“啊什麼,架起來呀。”
“是是是,奴婢遵命。”
兩日後。
聞人府大門外。
柳明誌係好了腰間的酒囊,看著站在府門外的一眾人,神色唏噓的抱了一拳。
“老爺子,嶽父大人,嶽母大人,大哥……
你們留步吧,無須再送了。”
眾人神色感慨的歎了口氣,對著柳大少揮了揮手。
“一路順風。”
“舒兒。”
“夫君?”
“什麼時候想要回京城了,提前給為夫鷹隼傳書一封,為夫會派人暗中保護你們的。”
“嗯嗯,妾身知道了,夫君你路上一定要多多注意身體。
秋夜見涼樂,趕路的時候一定要多穿幾件衣服。”
“好,為夫知道了。”
“正文。”
“爹爹?”
“你個臭小子,一定要聽話,不許給你的外公外婆他們惹麻煩。
否則的話,回京了以後為父饒不了你。”
柳正文看著老爹嚴肅的神色,忙不吝的點了點頭。
“爹爹,孩兒知道了。”
“長青,清月。”
“姑父?”
“姑父?”
“想來京城的話,就跟你們姑姑說,讓她帶著你們去。”
“謝姑父。”
“諸位保重,柳明誌先行一步。”
“恕不遠送。”
柳明誌輕輕地籲了口氣,扯起馬韁重重的一夾馬腹。
“駕!”
在眾人神色各異的目送下。
柳明誌躍馬揚鞭,一騎絕塵而去。
成州北門,柳明誌打馬出了城門以後,重重的揮舞了一下馬鞭。
“駕。”
在柳明誌的喝令下,風行這匹日行千裡,夜行八百的汗血寶馬,四蹄奔騰的在官道上麵馳騁了起來。
距離城門一裡地左右的官道之上,柳明誌縱馬奔襲著。
一個頭戴輕紗鬥笠,身背藥簍的綽約身影,迎著柳大少朝著城門方向不疾不徐的前行著。
隨意的瞥了一眼那道在官道上麵獨行的身影,柳大少再次揮了揮手裡的馬鞭。
“駕!”
柳明誌縱馬馳騁之時卷起的輕風,在路過那道人影身邊之時。
徑直卷起了旁邊之人鬥笠之下的輕紗。
擦身而過的一刹那,柳明誌習慣性的朝著旁人一瞥。
僅僅隻是這驚鴻一瞥。
柳大少的臉色驟然一邊,瞳孔驟然一縮,整個人頓時如遭雷霆。
“籲!”
“籲!”
唏律律……唏律律……
風行唏律律的嘶鳴聲在官道之上回蕩開來,引得那個路過之人下意識的回眸望去。
一霎那。
風兒,似乎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