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閃爍劈啪作響。
約莫一兩炷香的時辰,柳明誌輕輕地合起了手裡的戰報,抬眸朝著程凱他們五人望去。
“程凱!”
“末將在!”
“你那邊協助韓鵬應對趙王李濤麾下叛軍的傷亡情況如何?”
“回稟大帥,末將已經讓司馬去清點傷亡情況了,不出半個時辰應該就能清點完畢傳到大帥的手裡。
末將這次回營,是希望大帥馬上調撥糧草補充弟兄們的消耗。
打了半天早已經人困馬乏,再不及時補充糧草,末將怕弟兄的身體跟戰馬的體力都支撐不住。”
柳明誌默默的點點頭:“這點你放心,你沒有回營之前,本帥已經吩咐唐儒去籌備此事了,不出半個時辰,糧草就能運到城西弟兄們的手裡。”
“是,大帥英明。”
柳明誌揉著太陽穴歎息了一聲:“趙王麾下叛軍的戰力如何?”
程凱取下頭盔撓著腦門思慮了一會:“說是不堪一擊顯得末將有些自負,太過目中無人了。
騎兵的戰力還算可觀,步卒的戰力充其量跟北疆的輔兵半斤八兩。
半天時間,末將統領兩萬弟兄撕開了他們的方陣之後,以雷震子,弩箭,襲殺摧毀了他們三個步卒方陣的陣營。
因為戰馬體力消耗過度,實在沒有能力繼續襲殺下去了。”
“三個方陣,一萬多人的兵力,戰果還不錯。
騎兵那邊呢?”
“騎兵那邊是韓鵬在指揮迎敵,戰況緊急,末將沒有來得及觀察戰局,還是等韓鵬整理出戰果之後自己給你彙報吧!”
“你們是不是很疑惑,明明好好的攻著城,本帥為何突然下令讓你們改變作戰目標?”
五人沒有說話,卻毫不猶豫的地點點頭。
顯然對於戰事進行的正如火如荼,柳明誌突然鳴金收兵,轉向其餘兩部兵馬的命令讓他們很是疑惑不解。
柳明誌提壺倒了一杯茶水,端著茶杯朝著下麵走去,挨個的給五人倒了一杯茶水。
“本帥如此命令,也是不得已為之.......”
柳明誌喝著茶水,將告訴周寶玉的話重複了一遍,寧超他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大帥是抱著聲東擊西的打算啊。
“原來是這樣,末將說剛剛領兵奔赴城西之時,趙王麾下的兵馬為何急於衝出韓鵬的襲擾。
得虧大帥深謀遠慮,否則末將還真沒辦法一下午的時間就配合著韓鵬殲滅了這麼多的敵軍呢!
對了,楚敬,不二你們那邊跟永安公麾下的戰況如何?”
聽到程凱好奇的發問,封不二楚敬兩人目光黯淡了幾分,對視了一眼攥著茶杯沉默了良久才開口說道。
“傷亡共計七千兵馬,直接戰死三千二百餘人,重傷兩千餘人,剩下的全都是輕傷。”
程凱端著茶杯的手猛然一顫,神色露出一種意料之內的模樣歎息著點點頭。
“永安公麾下的兵馬跟咱們的將士一樣,都是金突兩國戰場拚殺出來的精銳,傷亡如此慘重倒也是情理之中。
永安公麾下的兵馬傷亡應該隻多不少吧?”
封不二兩人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程凱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眼神黯然的將茶杯重重的擱置桌案上:“唉,戍守邊關多年的有功將士,竟然因為此戰一下子折算了近乎兩萬人馬。
沒有戰死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卻死在了昔日彼此袍澤的兵刃之下,可惜了!”
站在中間的柳明誌,聽著程凱有感而發感慨話語,虎軀微不可察的顫栗了一下,低頭默默的看著茶杯中微微蕩漾的茶水怔怔發呆起來。
寧超見狀,急忙對著程凱輕咳了一聲,給了其一個隱晦的眼神。
程凱這才反應了過來,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走到柳明誌麵前停了下來。
“大帥,末將沒有彆的意思,就是隨意的發發牢騷而已,你彆往心裡去。”
“是啊大帥,程哥也是無心之言,沒有彆的意思,大帥你千萬不要自責。”
“對對對,是朝廷不義在先,若非陛下無量,派人刺殺大帥,如何會有今日的局麵,是朝廷不義在先,不是大帥的過錯。”
“大帥,你給了其餘各部兄弟一條退路的,是他們非要出麵相阻,不是咱們的過錯,弟兄們在天有靈也會理解你的。
起碼,我朝除了我新軍六衛的將士外,彆的各部兄弟戰死之後,不會跟咱們一樣沒有後顧之憂!”
柳明誌抬起頭目光微微有些迷茫的看著程凱他們,端著茶杯朝著帥椅走去。
“讓本帥安靜一會,你們都先去安頓各自麾下的弟兄們吧!
對了,把蔣磊找來,本帥有事找他。”
程凱五人看著神色有些恍惚的柳明誌,猶豫著點點頭。
“得令,吾等告退!”
西北南宮曄麾下兵馬大營。
相比柳明誌的神色恍惚,南宮曄的情緒也強不到哪裡去。
將手裡的戰報丟在桌案上,掃視著帳中神色黯然的十幾名老弟兄。
“僅此一戰,就傷亡了上萬的弟兄。
近乎五千人的弟兄直接埋骨疆場,輕重傷的弟兄同樣不少,多少年了,我北疆六衛還沒有一役就遭受過這麼大的損失。
說說吧,接下來該怎麼辦?”
“大將軍,弟兄們現在拒戰的心裡特彆高漲,根本不願意再與新軍六衛的弟兄們展開拚殺了。
他們終究不是跟金突兩國兵馬一樣的敵人,而是一個鍋裡一起吃了幾年乃至十幾年飯的袍澤。
冷靜下來之後,再次舉起刀兵對著自己的袍澤,弟兄們實在是做不到了。
今日慘烈的激戰,已經讓將士們........
不止我方將士,據斥候回報,新軍將士那邊抗拒的情緒不比咱們低多少。
似乎也不願意跟我軍將士展開廝殺了!”
南宮曄看著副將郭宇黯然的神色,揉著太陽穴沉默了下來。
良久之後,南宮曄目光不安的環視著帳中的諸多將領。
“也就是說,一旦咱們雙方兵馬僵持下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並肩王統領麾下剩餘的兵馬,放任他們繼續攻城了!”
郭副將跟一群將領默默的對視了一眼,猶豫著點點頭。
“大致會是這種情況。
新軍將士縱然不會與咱們的兵馬展開拚殺,但是也不會看著咱們越過他們的防線去阻止並肩王攻城的行動。
據斥候偵查,並肩王已經派出了一路兵馬前去阻攔甘涼候奔赴京城的進程。
也就說,一旦我雙方兵馬心照不宣的選擇避而不戰,剩下的戰鬥唯有並肩王與城牆上的禁軍了。
一旦雙方兵馬達成了默契,咱們的命令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將士們或許會小打小鬨的佯裝激戰,但是絕對不會再發生今日下午的浴血激戰。
並肩作戰多年,這點默契他們還是有的。”
南宮曄神色不安的站了起來,目光慌亂的朝著京城的方向望去。
難道改朝換代營成了定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