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愛轉身換了個姿勢依偎在爹爹的懷裡,仰著頭望著柳大少:“月兒起夜,見到這邊坐著個人像是爹爹,就過來看看,原來真的是爹爹!”
“爹爹你坐在雪地裡乾什麼?大晚上的不怕冷嗎?”
“原來是這樣,月兒,現在什麼時辰了?”
“應該過了醜時了,馬上快改寅時了吧。”
柳明誌默默的籲了口氣,後半夜兩三點了,原來自己靜坐了這麼久,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柳明誌望著懷裡女兒隻穿了小夾襖的身體,扯過自己的大氅將小可愛緊緊地抱在懷裡包裹起來。
“月兒,爹爹要離開潁州了。”
“什麼?爹爹要離開潁州了,你要去哪裡?月兒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小可愛聽到爹爹要離開潁州,反應異常的激烈。
柳明誌寵溺的望著小可愛,見到小可愛聽到自己離開的反應心疼不已,細算下來女兒已經八歲了,可是真正待在自己身邊的日子屈指可數。
隻怕連兩年的光景勉強都不到。
“爹爹要回大龍的京城了,月兒可以去,但是現在不方便去也不適合去,因為將來的京城可能要發生一件極大的事情。”
“很多人都會被卷入進去,爹爹或許可能也會自顧不暇,你去了爹爹萬一抽不出時間保護你,稍微出點差池,爹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這麼嚴重嗎?爹爹那麼厲害也不行嗎?”
“馬總有失前蹄,人總有失手。”
“這個世界上誰敢說自己是萬能的,尤其是這件事情,裡麵摻雜的事情可能遠遠比爹爹說的嚴重的多。”
“月兒,爹爹跟娘親隻有你一個女兒,你是金國唯一的小公主,隻有一個繼承人是不會理解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不出意外的話最好不過,出了意外死的人將是一個爹爹都無法估量的數字。”
“爹爹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但是史書的記載卻讓爹爹觸目驚心!”
“所以,你不能跟著爹爹去京城。”
小可愛抓著爹爹的手臂沉默了下來,小可愛不愧是女皇的骨肉,明亮靈活的皓目簡直跟女皇如出一轍。
女皇垂簾聽政多年小可愛臨朝多次,身上已經逐漸有了一絲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氣。
小可愛靈活的皓目微微轉動幽幽的歎了口氣,已經有了七分女皇的舉止,幾句柳大少聽不懂的金國話從小可愛口中說了出來。
“爹爹,娘親說金國可能要跟大龍打仗了,將來你會不會帶著人來殺月兒啊。”
“你說你缺人,隻要有人你就可以保護月兒,你要多少人月兒都可以給你,十萬,二十萬,三十萬都可以。”
“娘親說,將來月兒會跟爹爹在戰場之上相遇,月兒長大了,已經知道戰場是什麼意思了。”
“月兒不想跟爹爹當敵人。”
“月兒也知道娘親騙了月兒,月兒早就明白了,爹爹不是被大龍的壞人抓去當人質了,而是爹爹本來就是大龍人。”
“爹爹那麼疼月兒,月兒那麼愛爹爹,喜歡哥哥姐姐,要是真的打仗了,咱們兩個可怎麼辦啊。”
“可是月兒是金國的公主,娘親說要是金國沒了,月兒在金國的叔爺,舅舅,堂哥堂姐就全部都會死了,月兒不想看著他們死掉。”
“可是月兒更不想跟爹爹打仗。”
“唉,月兒好難啊。”
柳大少茫然的望著懷中女兒嘰裡咕嚕的說著一連串的自己聽不懂的金國話,除了一個歎氣的唉自之外,自己完全不知道女兒說的什麼。
閒暇之餘為了女兒自己不是沒有嘗試接觸過金國話,可是學了不到數句之後柳大少就放棄了。
英語也沒這麼難啊。
對於彆的穿越者同行學什麼會什麼的本領自己也很羨慕,可是自己卻沒有那份天賦。
“月兒,你在說些什麼?爹爹聽不懂啊!”
“月兒在用金國話給爹爹祈福,祝福爹爹以後健康長壽,無病無災。”
“給爹爹祈福你為什麼要歎氣呢?”
“因為爹爹又要離開月兒了,月兒舍不得爹爹唄!”
“月兒,爹爹真的是有.........”
“爹爹,月兒冷,咱們去睡覺吧,去娘親那裡睡!”
“好吧!”
“爹爹抱!”
柳大少長歎了一口氣,無論李政的身體到底什麼情況,自己都得回了京城再說。
抱著小可愛朝著女皇的帳篷走去,柳大少剛剛放下女兒,小可愛一把將自己推了進去,自己卻朝著二十步外跟姐姐一起住的帳篷跑去。
柳明誌發現小可愛的舉動無奈的笑了幾下,解開大氅和衣朝著女皇那邊依偎了過去。
“怎麼還沒睡?”
女皇的說話聲傳來,柳明誌一愣慢慢的躺了下去:“你呢?驚醒了還是沒睡著?”
“睡不著,心裡堵得慌。”
“我也是,那就說會話唄,好久沒有好好的聊聊了。”
帳篷中的說話聲斷斷續續,一直沒有停息,甚至傳出幾聲激烈的爭吵聲。
“柳明誌,你為什麼總要用道德來標榜自己?”
“婉言,人有所為,有所不為。”
“不是我用道德來標榜自己,而是我有我的底線。”
“你防著完顏叱吒,他對你依舊忠心耿耿,正如此,我理解陛下。”
“他一沒有對我有殺心,二沒有傷我家人!”
“先不說我憑什麼僅僅憑借一句話就造反,其次就算我真的有反心我拿什麼造反!用一張嘴嗎?”
“六衛大軍不在我手,三十萬新軍兵符在陛下手裡。”
“僅靠五千總督府親兵,我是去造反,還是去送死?”
“你總是用自己的角度為我考慮,可是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嗎?”
“排除陛下的原因,你就說百姓豐衣足食,我家日子衣食無憂,好好的日子我憑什麼要造反?”
“不是我柳明誌不尊重你,你何曾……”
爭吵聲最終似乎怕打擾其餘人安歇平息了下去。
東方放亮,柳明誌臉上帶著疲倦之意鑽出了帳篷,留戀不舍的回眸望了一眼身後的帳篷,柳明誌抓起幾把雪化成水覆蓋在臉上。
柳明誌打了個哆嗦之後朝著齊韻的帳篷走去。
盞茶功夫柳明誌交代齊韻一些話之後換了一身玄色衣袍,披上一件素色大氅走進另一個帳篷。
片刻之後一臉睡意朦朧的三公主被柳大少牽著手走了出來,朝著安置戰馬的地方走去。
“柳鬆,馬匹喂好了嗎?”
“少爺,已經喂好多時。”
“嫣兒,父皇傳旨讓為夫進京一趟,正好你也好久沒有見到父皇了,咱們一起回去吧。”
三公主朦朧的睡意蕩然無存,靜默的盯著夫君看了片刻,眼眸中絲絲驚慌之意一閃而逝。
“妾身聽夫君的。”
柳明誌徑直翻身上馬,回眸默默的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帳篷。
婉言,月兒,你們保重!
“駕!”
三公主見狀也急忙翻身上馬跟著夫君縱馬回城而去。
小半天後總督府柳明誌翻看著手裡的宣紙望著朱雀:“月兒說的金國話就是這些?”
“正是,守在少爺身邊懂得金國話的探子翻譯的大抵意思便是這些!”
“知道了,先退下吧!”
“屬下告退。”
柳明誌將宣紙燃燒殆儘,臉色複雜的望著窗外:“傻女兒,爹爹就是自絕身亡,也不會動你一根毫發。”
“爹爹不會,彆人也不行。”
“誰敢傷你,爹爹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爹爹就是你的安全,能給你危險的隻有爹爹!”
杜宇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大人,可以趕路了!”
柳明誌拿起桌案上的天劍便朝著府門外走去:“事不宜遲,火速回京。”
............
十天後,柳明誌三公主兩人以及五十親兵紛紛勒緊馬韁停在大龍京城的北城門前。
望著守衛森嚴的城門,尤其是城牆之上守衛比以往多了三成的禁衛軍柳明誌的心更沉重了。
在自己前麵一隊八十人左右的隊伍接受檢查之後緩緩進城而去。
柳明誌看的分明,那是自己的姑父虎賁軍大將軍雲衝的旗號,還有靖國公雲陽這位跟武國公萬步海比肩的老國公的旗號。
五大國公,六衛大將軍先後紛紛進京,事情的嚴重性已經不必多說。
柳明誌將自己的手令遞給了杜宇,讓其送給城門守衛。
柳明誌默默地望著似乎已經察覺出不對勁,俏臉有些發白的三公主無聲的歎了口氣。
大龍的半邊天,怕是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