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麟湖上,泛舟處處,大大小小的客家船揚帆起航,悠然自在的飄浮在微波粼粼的湖麵上。
春季才子會到了下午才是最熱鬨的時候,此時此刻大多才子已經上了船,迎合著外麵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詩聲浩渺,一場詩辭大比拚已然展開。
“1號船隻希睿雲賦詩一:詠春調,送晴月樓,惜瑜小姐,得花38朵……”
“23號船馬元如公子七言絕句一,明遊西麟,得紫蘭花12朵……”
“7號船,司馬如玉小姐,春風辭一,得紫蘭花27朵……”
……
湖麵上一聲聲號子傳來,清若銀玲、動人心脾,聲音落下,湖麵上響起陣陣驚歎與讚辭,輕蕩著湖波微微起伏。
138號船上,風絕羽和木千軍並肩坐在船頭,擺上了小小的桌案,桌子上鬆餅、桂花糕、花生、瓜子各一碟,外配兩壺水酒。
綠衫少女小碧、黃裳少女小蓮撐著船槳,迎著輕風歡快的唱著小曲……
此情此景,即使是再無醉心遊湖人都能感受到一番彆樣的舒暢……
小船漫無目的的行駛著,路過一處處亭台香榭、廟宇樓閣、名勝古跡、山林峽口,仿佛展開了一副優美動人的畫卷,接連不斷的呈現在遊人的眼前。
聽著湖麵上此起彼伏的號子聲,風絕羽和木千軍大為費解,忍不住問道:“兩位姑娘,這賦詞還送花嗎?有什麼用處啊?”
小碧笑吟吟的答道:“兩位公子有所不知,此次才子會定下規矩的乃是文淵閣的大學士張長齡,諸位才子船上配備的吃喝,都是能夠登船的才子佳人可以享受到最基本的待遇,並且僅此而已,如果想要再添美食,倒也不是沒有,不過需要坐在船上的人即興賦詩、或者奏曲吟歌了。然後再由船上小婢以號子聲遠遠傳出,經過大會主辦方、皇家委派在西麟湖才子樓上的老學究們共同品鑒並贈以天南國花紫蘭花少許,積攢到一定的數量才可獲取相應的山珍飛禽、珍饈海味、美酒佳釀……”
小碧娓娓道來,道出了遊湖賞景的規則,聽的風絕羽和木千軍嘖嘖稱奇。
“原來這裡麵還有這麼多的道道啊,張長齡不愧是文淵閣大學士,如此絕妙的點子也想的出來。”
風絕羽一口喝下杯中美酒咋了咋舌頭,這酒也恁的沒味了。
提起酒壺來風絕羽準備再倒上一杯,可是一拿起來,現酒壺變輕了,搖了搖,裡麵空空如也。
抬頭一看,對麵的木千軍正拿著另一個酒壺仰著脖子朝嘴裡倒呢。
“靠,木兄,你把酒都喝光了?”
木千軍使勁兒的甩了甩酒壺,把最後一滴倒在嘴裡,大為不滿的抹了抹嘴,說道:“什麼狗屁規則?就是不讓老子喝個痛快。”
小碧、小蓮掩口輕笑,眼前這黃衫公子雖然文才底子薄的可憐,倒也可愛的緊,就是太能喝了,上船才一會兒的功夫,標配的兩壺酒就被他一個人喝的一乾二淨了。
“木公子,看得出您是酒中豪傑,隻是接下來若是沒有金字良句,恐怕再沒酒喝了。”
咯咯,小碧和小蓮說著,笑出聲來。
木千軍看了兩女一眼,撇了撇嘴道:“不儘興,真不儘興,我說兩位姑娘,能不能再給個字謎。”
兩女一笑:“木公子,這個小婢可作不了主。”
“那怎麼辦?本公子可是無酒不歡,早知道不上這破船了。”
“公子若是反悔了,小婢可以送二位公子回去。”
風絕羽喝的也不儘興,關鍵兩壺酒自己就喝了一杯,剩下的都灌到木千軍的肚子裡去了:“唉,木兄,我這是引狼入室啊。”風絕羽以手撫額,一副懊悔透頂的樣子。
“嘿嘿。”木千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讓兄弟見笑了,早知如此我就帶些酒上來了。”
日,這廝滿腦子都是酒,怎麼不喝死你。
風絕羽翻了翻白眼,懶得跟這個酒鬼多說,自顧自的看風景。
其實他也是好酒之人,本來覺得木千軍為人耿直,是可交之人,還打算把酒言歡呢。
哪想到這貨典型重酒輕友,一上來就把兩個酒壺喝了個底朝天,一點都沒給自己留,真丫的不是東西。
見風絕羽不說話,木千軍眼珠一轉,小聲道:“哎,我說兄弟,咱們想個辦法換些酒如何?”
“什麼辦法?”風絕羽抬了抬眼皮。
木千軍道:“你不是帶著那本什麼詩詞一千嗎?咱們這樣,把裡麵好聽的句子給打亂,重新組合幾詩,也許能蒙混那群老不死的呢。”
風絕羽想死的心都有了,挑了挑大拇指道:“牛逼,你真牛逼……”
小碧、小蓮聽到笑的花枝亂顫,道:“木公子您真有趣,就連我們兩個丫頭都記得大半的詩集,您以為大學士們會看不出來?”
風絕羽嗬嗬一笑,道:“木兄,省省吧,你要是想喝個痛快,不如下船吧,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好看的?”
“那怎麼行?”
本來以為提到喝酒,木千軍精神頭十足呢,結果一下子被他反駁了回去:“不行,不行,我不能下船,就算不喝也不能下船。”
“為什麼?”風絕羽愣住。
木千軍欲言又止,道:“唉,兄弟,彆問了,反正我是不能下船的。”
“那您就忍著吧。”風絕羽歎了口氣。
說到吟詩作對,風絕羽的確不行,作詩這玩意是需要充沛的靈感的,每一名動千古的名句都不是隨便得來的,像唐代詩仙李白、詩聖杜甫這些人,哪個不是當世大才,才作出大量的經典名作。
要說殺人的手段,風絕羽自認誰也不服,可是論到作詩,沒人服他……
風絕羽悶悶不樂了坐在船上看著四周的景色,有山、有水、有美女,就是沒有酒,太糟心了。
再看木千軍,這小子長的人模狗樣的像正人君子似的,那眼神是怎麼回事?怎麼盯著周圍船隻上的紫蘭花直咽口水呢?
這丫的不是喝不到酒準備搶了吧……
正想到這裡,木千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媽的,不給老子喝酒,老子動手去搶……”
呃……
“千萬不要。”小碧和小蓮嚇了一跳,這可是春季才子會,要是因為作不出詩來就搶人家的酒,笑話可就鬨大了。
風絕羽怔怔的盯著木千軍,突地一樂:“木兄,你就這麼好酒?”
木千軍正色道:“當然,本公子無酒不歡,要是惹毛了本公子,就算張長齡,本公子也不給他麵子。”
日,還是個死腦筋。
風絕羽想了想,一拍桌案大聲道:“好,為了木兄,今天風某破一例。”
“破例?”這話說的三人一頭霧水,啥意思,你有本事作詩?騙誰呢?剛才不還是拿著一本彆人的詩集招搖撞騙呢嗎?
風絕羽所說的破例,自然不是他文才斐然,而是他打算把自己記得的詩詞全都默寫出來換點酒喝。
反正自己不為名,換點酒總不過份吧,大不了不說是俺作的詩不就得了,呃,壓根也不是我作的。
得咧,今個本公子就厚臉皮一回,來個賦詩換酒,震震這春季才子會。
風絕羽嘿嘿一樂,豪邁頓生,對小碧喊道:“小碧,把帆撤下來。”
帆布上掛著明顯大大的號碼,風絕羽可不想讓人知道是自己作的詩,那樣說出去,也太不要臉了。
“撤下來乾嘛啊?”小碧不解。
“讓你撤你就撤,小蓮,拿文房四寶。”風絕羽擼胳膊挽袖子準備為了幾鬥酒好生裝一回逼。
木千軍眨巴眨巴眼睛,嘿的一樂道:“兄弟,你想明白了?太好了,把詩集拿出來,我們一起研究。”
“研究個毛?”風絕羽翻了翻白眼。
小蓮不解,但還是進船屋裡拿出了文房四寶。
帆布撤下,沒有了明顯的船隻號碼,風絕羽提筆沉思,忽然問道:“小碧,小蓮,得多少紫蘭花能夠換酒?”
“十支以上,便可換一壺酒,5o支,可換一壇,1oo支以上,三壇,若是公子能夠達到5oo枝,便可暢飲。”
5oo支?風絕羽縮了縮脖子,剛才聽外麵喊,天南第一才子希睿雲作了一詩才得38枝,這要寫多少啊?
不過回頭想想,本少怕個毛啊,本少有李大師、杜大師……等等大師附身,區區5oo枝還拿不下來?
想到這裡,風絕羽把眼一閉,良久之後,提筆刷刷刷的在紙上寫了下來,度之快,仿佛是抄寫的機器。
寫完一篇,很是牛逼的將紙遞給小碧:“念……”
小碧、小蓮,木千軍同時圍了上去,本不相信這個招搖撞騙才子能有作詩的能力,可是看完之後,三人頓時呆住了。
小碧和小蓮反複默念了三次,隨後露出驚訝的神情,對風絕羽恭敬無比的說道:“公子原來真人不露相,小婢有眼不識泰山了。”
說罷,小碧把漿放在一旁,拿著宣紙高聲的念了出來:
春中喜才子會天南。
三月湖水清,雲山春鳥鳴。紫蘭映麟西,扶舟過洞庭。
酒伴來相命,開尊共解酲。當杯已入手,歌妓莫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