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裡乍暖還寒, 學生們剛剛把棉襖換下,一陣冷氣過來,又給哆嗦著套上了。
每個人的寢室裡都常備著一個應付冷空氣的大棉襖。
高三校區遷到了之前被拉起警戒線的地方, 有獨立的教學樓和寢室, 環境清幽宜人,從操場後麵狹長的林蔭道傳入,可以看到很多學生裹著棉襖坐在花壇或者長椅邊閱讀。
不知道是新的校規原因, 還是京朔的高三本就如此, 這邊的學習氛圍相當祥和, 遠遠好過高一與高二的劍拔弩張,大家的神態也相對平和,在這種環境裡, 人仿佛一瞬間長大了很多。
鬱裡也是到了這邊之後才發現食堂有兩個門, 高三則從北門進出, 值得一提的是食堂麵對高三這邊的門製作的相當講究,據說取的是鯉躍龍門,那邊是鯉門,這邊則是龍門, 大抵象征了京朔對高三考生的美好祝願。
突然降溫的天氣,鬱裡抱著暖瓶從食堂一路跑向寢室。在這邊他和江照還是住在601, 寢室的除了位置不同,布局大抵一樣, 江照又不可避免地進行了改造,把他的那個靜音洗衣機再次搬進了這邊的衛生間。
推門進去的時候, 就聽到了江照平靜而溫和的聲音:“差不多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鬱裡放下暖瓶湊過去, 視頻裡的王金園正在收拾桌子, 手表說:“要謝謝二老公。”
王金園哭喪著臉:“謝謝二老公。”
江照祥和的表情染上一絲頹意。
“你英語成績出來了嗎,考了多少分?”
就知道他要問,王金園慘淡的臉上稍微有了點顏色:“比之前高了十七。”
“還是不行。”手表說:“你還要再接再厲。”
王金園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鬱家崽崽才去京朔一年,你成績就下滑的不像樣子,不把江同學布置的課業完成你晚上就不要吃飯了!”
鬱裡去看江照,後者已經懨懨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就像被暴擊了無數下已經沒有力氣再反抗,因為血量基數下滑再暴擊也隻會引起0.000001的傷害。
鬱裡又坐在電腦前跟王金園囑咐了幾句,然後掛斷了視頻。
這邊電腦一合,王金園就在桌上趴了下去,表情空洞生無可戀。
仿佛被兩位壯漢□□過了十萬八千遍。
鬱裡把江照保溫杯裡的水倒掉,重新給他注滿,扭臉看江照的時候,後者已經在床上安詳地合上眼睛。
自打鬱裡創建了‘兩個老公和他們的小老婆’的微信群之後,他就像是被人抽乾了力氣。準確來說,每天早晨會比現在好一點,而一到晚上,給王金園補習之後,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鬱裡隻能歸根於王金園這個小老婆太能榨人精力。
到底是他把江照拉進這片苦海的,鬱裡貼心地把保溫杯給他放在床頭,又轉身進了浴室。
江照真是一個相當好脾氣的人,最近給王金園輔導功課,鬱裡都氣的拍了好多次桌,江照卻始終保持溫和,王金園出錯了,他就耐心十足地講,哪怕有些話已經說了無數遍,還是可以不厭其煩地重複。
鬱裡看在眼裡頗為心疼。
他把毛巾擰開,然後輕手輕腳地跑回來,給江照擦了擦臉。
熱水浸過的毛巾溫溫熱熱,江照睜開眼睛看他,小同學調了一下手表的音量,音包軟軟說:“辛苦你了。”
江照淡然地重新把眼睛合上。
溫熱擦過他的額頭和臉側,又輕輕擦了擦脖子,最後給他搭在了眼睛上。
微酸的眼眶略微緩解。
江照沒有出聲,也沒有動。疲倦穿透筋骨蔓延全身,周身的血液循環仿佛都變得緩慢了。
鬱裡小狗一樣趴在他床頭,看著他高挺的鼻梁和入春之後有些乾燥的嘴唇。
他又去拿了一個新毛巾浸在熱水裡,然後回來給江照蓋在嘴唇上,隻露出鼻尖與鼻孔。
“……”江照偏了下頭,鬱裡急忙拿下來,聽他道:“眼睛不熱了。”
鬱裡把他眼睛上的拿下來,然後把嘴唇上的放上去。
經過熱毛巾蓋過的嘴唇恢複了往常的紅色,看上去柔軟了很多。
從鬱裡現在這個角度看,躺在床上的男生下頜線顯得十分精致,嘴唇讓他想起小時候爺爺給買的草莓糖。
他又伸手按了上去,手感也跟草莓糖一樣。
這一年來,鬱裡十指不沾陽春水,指腹淡淡的薄繭也都沒了,變得相當柔軟。江照嘴唇微抿,放在床側的手指無意識收緊,手背骨節微凸。
鬱裡又朝他趴了趴,手指從他下唇滑下去,沿著下巴來到脖頸,停在喉結處。
那處無聲地顫動了一下,江照終於出聲:“……乾什麼。”
“好看。”那隻手收了回去,手表說:“我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的聲帶發育有問題,他的喉結很難摸索到,完全沒有江照那種獨屬於男生的美感。
江照沉默了好一陣,才說:“又不熱了。”
鬱裡趕緊又把剛才拿下來的去浸了熱水,再給他換了一次。
這一次,江照微微往裡麵躺了躺,臉也側了過去。
鬱裡看了看他身邊的空,開始往上爬。
江照的手指已經搭在了被子上,聽到動靜又不得不把臉偏過來,儘管依舊蒙著眼睛:“又乾什麼?”
“你不是留空讓我上床嗎。”
“……”隻是單純想跟你保持距離。
江照一言不發,鬱裡便理所當然地躺在了他身邊,手表貼在他輕輕軟軟地說:“你如果很累的話可以停一段時間。”
京朔的課業確實很重,鬱裡要補得知識點很多,晚上回來要學自己的,所以給王金園輔導的任務大部分都落在了稍顯遊刃有餘的江照身上。
“沒事。”那手表除了特彆的語氣詞發不出來,但嗓音卻格外真實,貼著他的耳朵的時候,就像有人在那裡輕輕嗬氣。江照拿肩膀蹭了一下耳朵,道:“撐得住。”
鬱裡的手表往下移動,手指在他潔白的耳垂捏了捏,手表貼著他耳後的皮膚繼續輕輕軟軟:“謝謝你。”
江照揪在被角的手骨節微微發白。
他忍無可忍地又往裡麵挪動了一點,道:“回你床上去。”
“你的眼睛還難受嗎。”
“不難受了,拿走。”
鬱裡聽話地坐起來拿掉他臉上的熱毛巾,江照緊閉著眼睛,睫毛被毛巾上的水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