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淼先是給瞿陽明打了電話, 又給明德的校長打了電話,很快,江照於沉白櫻櫻潘陽四人便並排站在了一起。
鬱裡坐在外麵的階梯上, 旁邊許俊一和肖倩都有點恍惚。
“他不是戴著眼鏡呢,怎麼又突然發瘋呢……”郝文涵嘟囔,被肖倩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江照之前確實離開眼鏡會心情不好, 但這次發瘋,顯然是被碰到逆鱗了。
之前白櫻櫻拒絕鬱裡的挑戰,說他不配的時候,江照的表情就有些不快,那次兩個班展開了拉鋸戰, 卷的你死我活。
這一次集訓營,從鬱裡走進金老師的辦公室, 他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後來潘陽來了, 白櫻櫻來了, 他便好像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一樣跟了進去。
然後幾個疑惑地跟進去的人, 都聽到了白櫻櫻對鬱裡說的那句話。
結合之前白櫻櫻和鬱裡之間的舊怨, 彆說江照, 就連肖倩都覺得鬱裡怪委屈的。
“什麼叫江照發瘋。”許俊一道:“白櫻櫻才是發瘋,鬱裡是上輩子掘她祖墳了是吧?這麼針對他。”
“不是。”郝文涵急忙擺手, 道:“我沒說鬱裡這事做錯了啊,相反他願意在這個時候幫助白櫻櫻, 我心裡很是敬佩的。”
“我·隻·是·看·到·了·不·能·不·管。”鬱裡舉起手表, 道:“我·沒·有·針·對·她·也·沒·有·非·要·幫·她。”
他本來就沒想過白櫻櫻會道謝, 並且在早就預料到她會語氣尖銳, 所以談不上受委屈一說。但他沒想到江照會過來,生那麼大的氣。
早知道會這樣,乾脆就不揭穿潘陽好了。
“沒錯。”許俊一道:“我們歪優才不在乎她呢,大班說的對,她也配,歪優隻是出於原則,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出於原則這麼做的。”
肖倩猶豫了一陣,道:“你們都知道白櫻櫻腿有問題的事嗎?”
許俊一搖頭。
郝文涵一言難儘:“不能說完全不知道吧,我們都跟她一個班的,倒是也有猜測過她一年四季長裙和過膝襪是不是有什麼原因,但她羽毛球打的那麼好……誰敢確定啊。”
肖倩笑了下,道:“江照真敢說,當時白櫻櫻估計都瘋了。”
“於沉也很有意思啊,平時看他說白櫻櫻怎樣怎樣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一個分得清是非的人。”許俊一說:“他居然還好意思說大班過分。”
紅A的思考模式跟白A完全不是同一個,郝文涵摸了摸鼻子,道:“苦肉計吧。”
鬱裡瞬間看向他,許俊一也道:“不是吧,這麼下作,他居然為了留在集訓營……”
“你們想什麼呢。”郝文涵道:“我是說他是做給白櫻櫻看的,你們看當時她給你們大班刺的臉都白成什麼樣了,於沉可能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吧……他受傷了,也許白櫻櫻會願意多跟他說幾句話,心結說不定就解開了。”
“他倒是夠拚的。”肖倩的表情也相當複雜,顯然有些不理解:“他跟白櫻櫻到底什麼關係?”
“蘇醫生好像是於沉媽媽。”郝文涵透露:“估計因為白櫻櫻經常找蘇醫生的原因,於沉會特彆留意她的心理狀態吧。”
許俊一:“她不是大小姐嘛,殘疾了也是天之驕女,怎麼那麼多心理問題。”
郝文涵道:“誰跟你們說她是大小姐?”
肖倩道:“她宿舍裝修那麼好,不是大小姐哪能花那麼大血本。”
郝文涵搖了搖頭:“我跟宋莎關係還挺好吧,聽她透露白櫻櫻是被項老師資助的,家裡好像沒什麼人了,不過這些事我們也都不外傳,畢竟她雖然跟你們紅A水火不容,但對白A還是很友好的,經常自己解題到半夜再把思路來跟我們分析……實力擺在那裡,所以大家也都願意遷就她一些。”
“你們這可不隻是遷就了……”肖倩撞了許俊一一下,又道:“那她平時那麼高傲,你們知道她家世的沒覺得不對?”
“成績好啊,京朔是一個憑實力說話的地方,沒有人攀比家世。”郝文涵理所當然:“在這裡隻要你實力突出,所有缺陷都可以被忽略,就像江照,鬱裡,現在全校誰還會去提他們的缺陷呢。”
一下子挖出了白櫻櫻這麼多事,肖倩看上去有些唏噓。
許俊一還是不太高興:“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自己都是殘疾,為什麼當時要拒絕鬱裡入校。”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估計跟去年那件事有關吧。”
後方忽然傳來動靜,鬱裡馬上站起來回頭。
江照正在往這邊走,看到他之後,臉上的陰霾便像是遇到了風,無聲地散了許多。
一側,潘陽臉色發白,拳頭緊握。
另一側,白櫻櫻與臉部受傷的於沉站在一起。
“潘陽離開集訓營。”金淼道:“其他人都回去吧。”
鬱裡幾步走了上去,拉住了江照的手。瞿陽明看了他一眼,溫聲道:“他沒事,事情我們都了解到了,鬱裡,你做的對。”
鬱裡點頭。
他當然知道自己做的對。
他又看了一眼白櫻櫻,後者單手扶著於沉,再次避開了他的視線。
鬱裡直接指她:“她·不·稀·罕·不·走·嗎。”
瞿陽明咳了咳,道:“她沒有錯,當然不走了。”
“可·是·她·不·稀·罕。”
瞿陽明無奈,金淼也道:“你跟我們說這件事,難道不想讓她留下嗎?”
“本·來·想·現·在·不·想。”鬱裡舉著手表,“她·不·走·也·沒·關·係·請·跟·我·道·歉·然·後·說·接·受·我·的·施·舍。”
瞿陽明:“……”
這些小家夥怎麼一個比一個難纏。
於沉偏頭看向白櫻櫻,漆黑的眸子裡似乎帶著點什麼情緒。
好半天,白櫻櫻才重新走下來,還沒到鬱裡麵前,眼睛便已經通紅。
她一瞬不瞬地望著鬱裡,好半天才道:“對不起,謝謝你,我接受你的……施舍。”
眼淚一瞬間湧了出來,她渾身都抖得不成樣子。
鬱裡靜靜望著她:“你·也·是·殘·疾·為·什·麼·要·拒·絕·我·入·學。”
白櫻櫻嘴唇蠕動了一下。
“因為你有缺陷,從心理學層麵分析,擁有缺陷的人,不管是身體殘缺,還是家庭不幸,或者童年創傷,你,我們這種人……都會極端自負或者極端自卑,我不想接受你,因為我不想對你負責,我不想跟江照一樣,因為一個抗壓能力不行的人而被記過。”
“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江照一樣在學校發病還有人收拾後場,也不是所有人在跳樓的時候都會正好被人救下,我覺得你在普通班會更好。”
她低著頭,眼淚爬滿了臉龐,也許是因為羞愧,也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她清楚自己施加給鬱裡的‘好’,除了因為不想對他負責之外,也不過是自以為是的好。
就像鬱裡對她的施舍。
他入校的時候,沒有接受他的施舍,現在施舍給她的,她卻必須承受。
因為於沉告訴她,離開集訓營,可以是因為實力不夠,但不要是因為不識好歹。
事到如今,她已經必須麵對上天施加給她的一切。
鬱裡最後跟她說的隻有四個字:“祝·你·好·運。”
他拉著江照的手離開,肖倩轉身跟上。
許俊一在下方同情地看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