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電梯下去,江照垂眸,瞥向他揪住書包帶子的手。
那手指乾淨秀氣,圓潤的指甲泛著粉白的色澤,像是一塊純粹的寶玉。
鬱裡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居然那麼迫切的希望可以開口說話。
真想找點什麼話題,打破現在的寂靜。
他捏了捏手指,看向電梯上方下滑的數字,嘴唇微張,又合上。
江照嗓音很輕:“怎麼了?”
鬱裡:“……”
搖搖頭。
電梯終於打開,鬱裡先一步走出去,江照仗著身高腿長,自然地跟上。
兩人走出寫字樓。時值正午,初夏陽光正盛,光線穿透雲團投在將將走出的鬱裡臉上,那肌膚陡然被照的剔透了起來,比在車內看去更有彆樣風采。
江照瞳孔微眯。
黃秘書跟司機根本沒敢走遠,江照一打電話,就很快到了,比鬱彬來的還早。
黃秘書先看到了江照的眼神,道:“就是那小同學,踩碎他眼鏡的是吧。”
司機點點頭。
黃秘書:“幸好他跟白櫻櫻在打賭,不然這小同學可慘了。”
“也不知道這有沒有一天能治好。”
“儘人事聽天命吧。”黃秘書下了車,喊江照:“少爺。”
江照短暫收回視線,道:“等鬱裡爸爸接了他我們再走。”
鬱裡:“不·用·的·你·先·回·家·吧。”
“不用我?”
鬱裡在他的注視下,用力點頭。
他雪白的鼻尖溢出一層細密的薄汗,不知道是曬得還是緊張的,江照意識到什麼,微笑道:“那明天學校見。”
點頭。
目送江照坐車離開,鬱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他蹭了一下濕漉漉的鼻頭,退回陰影下耐心等待。
約又過了兩分鐘,鬱彬才匆匆從一輛大眾車上下來,手在空中虛虛扶著,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通,擔憂道:“沒事吧?”
點頭。
“這兒日頭大,我們上車再說。”
父子倆坐進車內,司機道:“博士,咱們去哪家餐廳?”
鬱彬好似才突然想起,他慌忙從隨身攜帶的包裡取出一個平板,打開之後遞到鬱裡麵前,道:“我搜集了一些北城一些有名的餐廳,你看看想吃什麼。”
司機在前頭道:“這菜單博士可費了不少心思呢,一有時間就到處去找人請教,咱們所裡可都給他問了個遍。”
鬱裡意外,鬱彬有些局促,道:“你看看,有想吃的,爸爸帶你去。”
鬱裡選了一家普普通通的田園小炒店,店鋪裝修略顯複古,實木桌椅打磨光滑,父子倆坐在一個靠窗的位子,鬱彬左右看了看,道:“旁邊有家奶茶店,想不想喝點什麼?”
鬱裡搖搖頭。
“沒事,我去給你買。”
鬱裡垂著睫毛,手指虛虛放在桌麵,試探敲擊:冰·鎮·西·瓜·汁。
“等會兒啊。”鬱彬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也許是因為要排隊,他回來的時候菜都上好了,他把吸管插進去,放在鬱裡麵前,又把紅燒肉挪得離他更近,道:“姑姑說你愛吃,多吃點。”
鬱裡先喝了一口西瓜汁,清甜爽口,眼睛都微微一亮。
桌子上隻剩下碗筷輕微撞擊的聲音,鬱彬留意著他伸向各個菜色的次數,和入口後的表情,道:“對了,京朔那邊,還好吧?能適應那裡的學習環境嗎?”
鬱裡點點頭。
鬱彬放下心,道:“京朔的競爭氛圍主要是為了挖掘每個人的潛力,你儘力就好,也不用太過凸出,我跟你們老師打過招呼,讓她多照顧著一點。”
鬱裡又吃了一口紅燒肉。
鬱彬接著道:“還有我聽說,她安排了一個小班長專門帶你是吧?那班長人怎麼樣?”
鬱裡腦子裡閃過江照戴著眼鏡微笑的臉,又閃過公交站台前從自己身側邁過的身影,最後點頭,敲:“剛·才·我·就·跟·他·在·一·起。”
“就是他幫你打跑了壞人啊。”鬱彬道:“那下次有時間我得親自招待一下,好好謝謝人家。”
鬱裡想著江照眼鏡的事情,不知道怎麼開口。
“要不這樣吧,我再安排一輛車,每天接送你上下學,你看怎麼樣?”
鬱裡搖了搖頭:“公·交·很·近。”
“這也不費什麼事,可以避免掉很多無意義的對外接觸。”
“我·又·不·是·不·能·見·人。”
鬱彬微怔,又笑,道:“你說的對,你倒是跟你爺爺脾氣很像……我不如你。”
倒的確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狹隘了,孩子雖然不能說話,可卻並不畏懼表達,也毫不覺得應該因為缺陷而把自己封閉起來,自己提出的保護反而像是在遏製他的成長。
鬱彬喝了口水,一時不知道自己作為父親,還能再為他做些什麼。
敲擊聲傳入耳中:“爸·爸。”
鬱彬立刻抬頭:“嗯?”
“你·知·道·色·盲·眼·鏡·哪·裡·有·賣·嗎?”
“色盲?”鬱彬一驚:“你眼睛不舒服?”
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