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刀有些累了, 它回到了關押自己的地方。
繞了三圈,苗刀發現自己進不去,所以它決定守在門口。
苗刀落入了一雙纖細的手中, 滌儘了麵上的汙濁。
苗刀很重, 握在洛螢的手裡沉甸甸的, 有著難以言喻的重量, 但又無比的合適, 甚至讓她想要順手挽出一個刀花。
“真是一把好刀。”
洛螢的指節輕敲刀麵, 她想要尋一把合手的兵器已經很久了。
這一柄苗刀, 真的很合適。
一旁的舒九親眼看到洛螢將這刀身上的血跡擦去, 她來不及阻止, 也不敢阻止。
但此刻,那向二郎的死因, 凶器已經不言而喻。
“舒隊長,這一次麻煩你們了。”
洛螢轉頭對舒九說著。
苗刀身上的血跡很濃, 仿佛是一層疊了一層,血腥之氣十足。
而按照向二郎死去的時間來看, 如果隻殺了一個人,刀身上的血跡本應該乾涸了才是。
那麼現在, 再想到苗刀平生隻做的一件事,它去做了什麼不言而喻。
通玄司和警察局恐怕有的忙了。
當然,也不排除被殺的那些不敢通報大寧官府的可能。
但如這向二郎一般隱藏在百姓之中的暗子,也不知今夜死了多少,定然是會被發現的。
這善後與處理工作,隻能交托於通玄司, 苗刀回家又被舒九所見, 洛螢要欠下一個不小的人情。
不過, 這既是欠下的人情,也是一份禮,就看通玄司上層是如何定義此事了。
洛螢對舒九頷首走回了誠和當,收回的誠和當的最後一件遺失詭物,她心中更多的是一種平靜。
對於收歸任務,原本給出的時間是三年。
可這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全部收回,這或許是好事,或許是壞事。
好事在於,這意味著世界進程與流速明顯加快,她已經完成了兩個任務,隻要收回了楚帛書,她便能直接完成任務離開本世界。
而壞事在於,原本需要用三年時間來逐個收歸的詭物都已經出現,也就是說預計的時間與流程都快了很多,世界在加速,天道又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的變化,楚帛書也許會更早的出現,而留給她的時間越來越少。
而對於此,洛螢在發覺詭物聚集交彙出現在京城,離她越來越近的時候就已經有所預料。
《鎮詭當簿》之上,對於所有詭物的編號所用的乃是天乾地支。
甲為首,丁為末。
秀兒編號丁未,寶兄編號丙辰,破毛筆丙寅,鮫人燭編號乙巳,當初被洛螢用來殺雞儆猴的驅蛇竹笛編號丁巳,之後這丁巳的編號被她順手給了小紫。
後收回來的幾件詭物,青蚨編號丁酉,偶人編號丙午,大碗編號丁卯。
而苗刀的編號,乃是乙未。
不難看出,誠和當內鎮壓的詭物基本是丙丁字號開頭較多。
丁為末,比較靠前編號的是乙巳的鮫人燭,乙未的苗刀,丙辰的百寶箱,丙午的偶人,丙寅的偽春秋筆。
洛螢並不知道這《鎮詭當簿》之上最初的編號是誰記錄的,看起來對於偏向功能性的詭物給予了更高的編號,鮫人燭點燃可延壽,百寶箱裡有取之不儘的財寶。
秘字號房之內,洛螢攤開了《鎮詭當簿》,補充上最後一個遺失詭物的信息。
似乎是隨著苗刀的歸來,總覺得這秘字號房之內多了一層不尋常的氣氛。
洛螢不以為意,點墨落筆。
天色將亮,今兒個已經是十月十六了。
【編號乙未,苗刀】
【已遺失,作用不詳】(劃掉)
【已於新寧九年十月十六日日收歸,收歸地點:天橋頭道胡同向家(原林家院落)】
【戚家軍所用苗刀,長三尺七寸,登州戚氏造。】
【平生所事,唯有殺倭。】
《鎮詭當簿》上的墨跡氤氳著,係統提示顯現。
時間:新寧九年,十月十六
方位:北寧,永定門天橋二道胡同,誠和當
任務:
1.獲取《楚帛書》(0/1)
2.在北寧城開立當鋪三年以上,
獲取“秘”字彆當物一件(已完成)
3.收歸失落當物(5/5)
洛螢的耳邊忽的傳來幽幽低語,
“守夜人洛螢,主線任務二,主線任務三已完成。”
“您首次旅程表現優異,夜照將在《楚帛書》現世之時為您提供實時輔助。”
“凜冬將至,螢火長明。”
自從來了本世界以後,除了初來乍到時開啟任務,這還是洛螢第二次聽到來自夜照的聲音。
耳邊的低語早已消失,洛螢手指輕敲桌麵。
果然,和她先前預料的相同。
三個主線任務裡,之所以要在北寧開當鋪三年,應當就是給她收歸這五件遺失詭物的時間。
如今五件詭物已經成功回家,任務已經算是提前完成,隻剩下最後,也是最難的一項任務。
《楚帛書》
沒有人知道《楚帛書》究竟在哪裡,沸沸揚揚的傳言幾百年,可依舊沒有現世。
如今末法,都說《楚帛書》數年之內必然現世,到時候一旦起了爭奪足以使天下大亂。
夜照會在爭奪《楚帛書》之時為自己提供輔助,洛螢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其他兩個主線任務完成的太快太好,還是因為這是必定會提供的幫助。
能夠多得一份幫助總是好的。
雖然,沒有人知道夜照是人,還是神,亦或是大能者的一縷分神。
可以把夜照看做是一個主神的分神,也可以看做是類似於科技智能化社會的人工智腦,或者更令人能夠快速接受的稱呼——夜照係統,能夠實時檢測到任務者的情況,甚至在投放過程中給予一些能力範圍內的必要幫助。
還有最後一句話,凜冬將至......洛螢眼神閃爍,夜照的意思是,楚帛書會在冬日裡出現嗎?
如今已經是十月中,今早上更是下了今冬京城的第一場雪。
凜冬,那便是冬日裡最冷的時候,冰天雪地怕是要等到小寒,那就是在春節之前了。
這樣的話,《楚帛書》又會在何處出現?
她輕輕斂眉,合攏手中的《鎮詭當簿》,走出了秘字號房。
自身穿著的鬥篷因為擦拭了苗刀,洛螢順手以修行的《五行靈法》集靈氣化水衝刷了一下,倒是也弄了乾淨,發掘了修行功法的妙用。
窗外簌簌飄雪,誠和當院落內的老樹也蒙上了一層的白衣,地麵上漸漸積了一層淺雪,彤雲漠漠,雪意濃濃。
這從昨夜裡下起來的雪,雖然不大,但簌簌的始終沒有停,冬日裡日頭天短,出門必然渾身上下穿的笨重又厚重,誰也不愛出門。
誠和當的大鐵門十分的擋風,營業室裡小心地生起了爐子,大夥兒都在櫃裡圍著,小爐子上一半的地方灑了板栗,又是放了地瓜土豆烘烤著,另一半這是熱著茶爐。
洛螢抿了一口茶杯裡的薑茶,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味兒......
冬日裡沒有什麼新鮮事,吃食吃來吃去也不過是老幾樣,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還沒有百年後北方家裡囤大白菜的盛況,更多的是種白菜的農戶窖藏,然後運到京城,有著賣白菜小販帶著筐沿街販賣,隨吃也能隨買著。
誠和當的地窖裡,王媽存了蘿卜土豆地瓜還有各色的乾菜醃菜,想要吃點新鮮的,還得去買洞子貨。
暗火洞子貨有扁豆豌豆茄子香椿王瓜,明火洞子多是韭菜,冬日裡想要吃到這些新鮮的冬鮮,滋味未必比彆的時節的好吃,隻是冬日苦寒,什麼都沒有,這些新鮮的暖洞出來的蔬菜就十分珍貴了,也不是尋常人家吃得起的,這年代的溫室耗資甚高。
“今兒個吃什麼?”王小田手裡盤著倆核桃,看著眼前的報紙。
昨晚上這一折騰,親眼看到了死人,得虧天還黑,王小田與崔子銘兩人還沒有上前仔細看,這回到鋪子裡躺在床上更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也不知幾時才閉了眼睛,早上起來倆人都頂著大大的黑眼圈,隻喝了半碗粥,驚掉了當鋪其他員工的眼球。
早上隻喝了半碗粥,如今還沒到中午,肚子已是感覺饑了。
如今這個世界,冬日裡家家難捱,當鋪的生意倒是不差,除了掌櫃,看看報紙翻翻閒書,又不能出門,每日裡想著的事兒就是今天吃什麼了。
“芥末墩兒,醃蘿卜,許是有熬白菜,晚上應當是白菜燉豆腐。”
蔣義報了遍菜名。
“得,那明兒個肯定是肉末黃豆雪裡蕻,再加個醬菜。”
王小田搖了搖頭,每年冬天都是這些菜,來來回回的老百姓家就是這麼些吃食,要麼怎麼說冬天難過呢,又冷,吃的也少。
自家雖然醃製了一些鹹菜,種類倒是不多,能吃到的新鮮吃食也就是大白菜,趕上天好王媽出去買上幾顆回來,再去六必居要上些醬菜回來。
這天氣一冷,讓人隻想往被窩裡鑽,過了午後,這下了大半天的雪總算是停下來,氣溫也下降的明顯,站在門口嗖嗖的灌著冷風。
洛螢穿著厚實的棉鞋,坐在爐子邊上剝著栗子,不是糖炒栗子,爐子烤出來的大栗子雖然沒有糖,但熏烤熟後吃起來也是香甜軟綿,小土豆子略微烤的焦一些,吃起來乾巴巴的,權當是零嘴進了肚子。
天橋夏令最是興盛,秋日也有些人,如今進了冬,北風呼呼號號,遊人稀少,江湖藝人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