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辭走到房間外,聽見裡麵杜平生和楚聞風聊得熱火朝天。
隱隱約約聽見幾個關鍵詞都跟謝書辭有關係,謝書辭遲疑片刻,趴在門上偷聽,不知道是不是被楚聞風那小子發現了,他們的聲音登時弱了下去。
謝書辭隻好將門推開,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楚聞風和杜平生。
杜平生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楚聞風瞧都懶得瞧他一眼。
謝書辭狐疑地走進房間,問道:“你們該不會在背後悄悄說我壞話吧?”
杜平生搖頭,楚聞風嗤鼻道:“自作多情。”
謝書辭冷哼一聲,回到幾人身邊,盯著他們看了一眼,問道:“司空業呢?”
“司空兄要去見一位老朋友,與我們約定拍賣大會再見。”楚歸意道。
謝書辭嘟囔道:“他朋友怎麼這麼多。”
“謝小公子呢?”
“啊……”說起這事,謝書辭有點不自在,摸了摸鼻尖說:“他還有點事,一會兒就回來。”
“謝兄,你要去參加拍賣大會嗎?”杜平生抬頭看向謝書辭。
謝書辭嗯了一聲,“不行嗎?”
杜平生道:“行,當然行,正好在下也要前往拍賣大會,不如一起吧?”
“你?”謝書辭有點驚訝,“你有令牌嗎?”
杜平生嘿嘿一笑,“有。說起來還是沾了謝兄你的光,孟家讓我畫一幅你的畫像,作為交換給了我一枚拍賣大會的令牌。”
他一說,謝書辭想起來,他上前一把勒住杜平生的脖子,“你敢害我?!”
杜平生臉一苦,“謝兄此話怎講?”
“你居然隨隨便便就把我的畫像給其他人,萬一被有心人知道我長什麼樣子,肯定要來殺人奪寶啊!”
杜平生被他勒得難受,皺著臉乾咳兩聲,“謝兄你放心,孟家答應過在下,你的畫像絕不會被第三個人看見。”
謝書辭哼了一聲,將他鬆開,斥道:“虧我還把你當成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兄弟,沒想到你居然因為一枚令牌出賣我!而且你就是個凡人,你去拍賣大會湊熱鬨乾什麼?不怕彆人惦記上你啊?”
杜平生揉了揉被他勒疼的脖子,說:“孟家組織的拍賣大會嘛,能夠參加的幾乎都是修真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我隻要在拍賣大會露麵不就代表我已經得到了孟家的認可嗎。”
謝書辭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缺心眼兒?你還想去拍賣大會?是嫌逍遙門弟子沒有一刀把你捅死嗎?明知他們不待見你,還想去湊熱鬨?”
杜平生諂媚道:“那不是有謝兄你們在嗎?逍遙門就算要殺我,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我動手吧?隻要我跟你們在一起或者等小寶他娘過來,逍遙門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聞言,謝書辭眯起眼睛打量他幾眼,問道:“你書裡到底寫了什麼?”
杜平生一臉委屈,豎起四根手指,說:“天地良心,謝兄你怎麼跟我說的我就怎麼寫的,可能部分情節誇張了一點,但絕對、絕對沒有信口胡謅,壓根也沒寫多少跟逍遙門有關的東西。”
謝書辭擰了擰眉頭,“那就奇怪了,要是真的沒寫什麼,他們乾嘛跟你一個破寫書的過不去。”而且謝書辭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擔心這位逍遙門本家的三弟子千裡迢迢從浮屠境下來的目的依然是為了謝安。
聽了他的話,楚歸意和楚聞風對視一眼,臉色均凝重了許多,他們心中有了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猜測,又由於這個猜測太過天方夜譚,讓他們無法輕易說出口。
謝書辭沒注意到兩人的神色,心中擔心逍遙門是為了謝安而來。
“對了,謝兄,春盛山上發生的事你還沒告訴我呢。”杜平生道。
謝書辭點頭,正想開口說話時,被對麵的楚歸意打斷了。
楚歸意道:“杜公子,春盛山的事不還是不要知道為妙,以免惹禍上身。”
謝書辭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說:“歸意說得有道理,說不定這裡麵有什麼逍遙門的禁忌。你寫一部他們就與你大動乾戈,要是你真寫出第二部,他們估計要像追殺蕭尋那樣追殺你了。”
杜平生肉眼可見地慫了,“那算了,你還是彆告訴我了。”
他雖然喜歡寫書喜歡出名,但一本異聞錄足夠了,犯不著為了第二部賠上性命。
不多時,謝安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謝書辭趕緊朝他招了招手,說:“謝安你過來,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坐在謝書辭對麵的楚聞風瞟了他一眼,撇下嘴角,眼神嘲諷,不久前還對人家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也不知道出去談了些什麼,一會兒功夫而已,就恨不得把“我好擔心你”寫在臉上了。
謝安頷首,朝謝書辭走了過來。
杜平生和書童一看到謝安立刻繃緊身體,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視。
“什麼?”謝安來到謝書辭身邊,垂眸問道。
謝書辭看了看楚歸意二人,他們已經知道謝安的身份,自然知道逍遙門還在追殺謝安,謝書辭不用避著他們。可是杜平生和他的書童……
杜平生一接觸到他的視線,和書童兩人迅速用手捂住耳朵,背過身蹲在地上,做出一副絕對不會偷聽的樣子。
謝書辭險些被他們逗笑了,心中顧慮少了許多,轉而看向謝安,說:“逍遙門弟子恐怕會參加今晚的拍賣大會,謝安,你就不要去了。”
謝安大抵明白了謝書辭的意思,搖頭道:“不必擔心,他們不會當眾拆穿我的身份,就算他們想跟我動手,也隻會挑一些人少的地方。”
謝書辭有點懷疑,“真的?”
謝安點頭,“嗯。”
楚歸意也道:“逍遙門應是有什麼不願被他人知曉的把柄在謝小公子手中,除非有萬全的把握,他們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與謝小公子動手。”
謝書辭被他們說的有點動搖,今晚的拍賣大會他無論如何也要參加,畢竟自己還扔了十幾件寶貝等著賣呢,可是,他心裡總有種不祥預感,直覺告訴他,謝安最好不要去參加。
為什麼會有這種直覺呢?
謝書辭想了想,大概是因為司空業的話,他總是說你們彆後悔什麼的,讓謝書辭總覺得今晚說不定會發生什麼,再加上跟謝安有仇的逍遙門弟子也在場,還是專程從浮屠境裡出來的,謝書辭就更擔心了。
看出謝書辭的猶豫和擔心,謝安不禁莞爾一笑,“你擔心我打不過他們?”“你要是打得過,當初又怎麼會被傷得那麼重?”謝書辭瞪了他一眼。
蕭尋在書裡所向披靡無所不勝,就算遇到危機謝書辭也不擔心,因為他有主角光環,無論怎麼樣肯定是不會死的。但是他現在所處的時間線又沒在原書裡麵,萬一就發生點什麼意外怎麼辦?謝書辭沒法不擔心他。
謝安垂眸一笑,“放心,我不會有事。而且,我想從拍賣大會上買一件東西。”
謝書辭一愣,被勾起了好奇心,“什麼東西?”
“鎖魂鏈。”
謝書辭拱了拱鼻子,“那是什麼東西?”
謝安道:“一種固魂器。”
“固魂器?”
謝安解釋得太簡單粗暴,謝書辭看向對麵的楚歸意,問道:“是什麼?”
楚歸意皺著眉頭,臉色有些凝重,眼神複雜地看了謝安一眼,隨後說:“鎖魂鏈是一種凶器,雖可以將魂魄固定在肉.身之中,但其代價非常慘重,鎖鏈穿過身上每一寸血肉骨頭,時時刻刻承受著鋼釘穿骨之痛,方能達到固魂的效果。”
光是聽楚歸意描述,謝書辭就已經頭皮發麻了。
平時被刀刮一下,謝書辭就疼得死去活來,要是時時刻刻承受鋼釘穿骨之痛,他還固什麼魂啊,還不如死了算了,就算活著也是生不如死吧?
“謝安,你要這個乾什麼啊?”謝書辭忐忑不安地問。
楚歸意的眼神不禁在謝安臉上停頓片刻,繼續說道:“鎖魂鏈雖可固魂,但是一般人不會用到它。”
若是死後可輪回轉世的,不必承受這麼大的痛苦強行將自己的魂魄固定在身體之中;若是死後會被天道驅逐的,神形俱滅魂飛魄散自然也用不到鎖魂鏈。
哪怕是死後怨氣未散成為厲鬼的,也絕對不會用鎖魂鏈霸占彆人的身體,他們大可以奪舍,何必用這種手段來折磨自己呢?
所以,鎖魂鏈雖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神器,但是自它現世以來,就從來沒有被使用過,後來幾經輾轉,就像一個燙手山芋,根本沒有修士願意接手這個神器,後麵漸漸的它就被稱之為了凶器。畢竟,它會帶給使用者巨大的痛苦。
它也是孟家拍賣會上唯一經曆數次拍賣大會,仍然沒有被賣出去的東西。
聽見謝書辭的話,謝安長睫顫了顫,他緩緩搖頭,說:“沒有具體用處,以備不時之需。”
“哦,好吧。”謝書辭點了點頭,他沒有多想什麼。
但是楚歸意和謝書辭不同。
他看向謝書辭,神色十分複雜,從他知道謝安的身份時,就在猜測一件事,辟邪耗費數千年煉成的輪回之陣,跟謝安有沒有關係?
一個因災厄降生的人修成了化神道;一個因世間希望降生的人卻修了殺戮道。
這種劇烈的反差,讓楚歸意很難不聯想到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些約定或者是交易?
他們像是約定好了一起跟天意作對一般。
到底什麼不時之需,才有可能會用到鎖魂鏈呢?
謝書辭思考了片刻,又問道:“那你有錢嗎?”
謝安:“……”
他看了謝書辭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謝書辭了然點頭,“好吧,我有錢。”謝書辭原本不同意謝安去參加拍賣大會,但是被他這麼一打岔,謝書辭情緒去得快,漸漸就把這個顧慮忘記了。
他們在房間待了一個多時辰,當天色漸暗時,街道上人流少了許多,才啟程前往來去樓。
出了客棧,杜平生和書童鬼鬼祟祟從旁邊抄起兩根木棍,警惕地看向四周,生怕逍遙門的弟子從哪個角落裡蹦出來,讓他們一命嗚呼。
謝書辭看著慫唧唧的他們,仿佛看到了曾經慫唧唧的自己,心中一時間百味雜陳。
他繞到兩人身後,一手摟著一個人肩膀,把他們攏到自己麵前來,歎息道:“兄弟們,你們就是昨天的我,我就是明天的你們啊。”
杜平生倆眼珠子轉得飛快,一邊對謝書辭說:“謝兄,我們防的不僅僅是逍遙門,你有所不知,就在前兩天,一個仙門弟子住在孟家安排的客棧裡,結果半夜被歹人殺死在房間,還搶走了他們的令牌。說不定,現在就有人惦記著我們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