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無人,一片安靜。
謝書辭倒抽一口涼氣,心中冒出了一個荒誕的想法,“是許思所在的仙門?”
司空信搖頭道:“無法確定。不過,許家並非小仙門,興許可以從百姓口中打探一點消息。”
“若是那位男修士就是許家的弟子,當年說不定就是許家對湯家弟子趕儘殺絕……”謝書辭木著臉喃喃道。
司空信嗯了一聲,“所以此事暫且不要告知許思。”
謝書辭沉思片刻,問道:“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不知。湯閒笑到底想做什麼,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一概不知,隻能靜觀其變,看看許思能不能在家族卷宗中發現一點什麼。”
聞言,謝書辭歎了聲氣,他們確實什麼都做不了。
隻是見過湯閒笑之後,謝書辭感覺她並非心狠手辣之人,否則水神大人也不會幫她。
可是,到底怎麼做才能解決這件事呢?
那位男修士,又和許家有什麼關係?
無可奈何之下,四人各自回了房間。
剛走到房間門口,大王就聞見了兩人的氣味,對著房門狂吠不止,聲音那叫一個慘烈和委屈。
謝書辭一個怔愣,差點把這個小家夥忘了。
謝書辭推開門,大王叫得更是淒厲。
“嗷嗷嗷!”
“嗷嗷!”
大王蹲在地上,委屈得直抽抽,眼神控訴,眼角還懸著幾滴淚水。
你們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帶寶寶!
謝書辭一見,心疼地把它抱了起來。
“我們出去辦了點事,不是告訴你了嗎。”謝書辭揉著它的脖子說。
“嗷嗷嗷!”
你說就一會兒!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臭跌跌!
吼完,它還惡狠狠地瞪向謝安,“嗷嗷嗷!”
你也是!憑什麼出門不讓跌跌帶寶寶一起?寶寶給你們搗亂了嗎?!
謝安理也不理它,徑直繞過他們,坐在了桌邊。
謝書辭倒是抱著它安慰了好一陣。
“嚇著了吧?”謝書辭見它一直粘在懷裡不肯下去,不禁有些後悔,它才多大啊,怎麼能把它一個人丟在家裡呢。小瞎子也是,大王就這麼大一點兒,能礙什麼事啊。
到最後,謝安實在忍無可忍,冷著臉道:“謝書辭,它是妖,不是狗。”
“嗷嗷!”
妖怎麼啦?有事就是妖,沒事就是狗?!臭、臭娘親!
聽完他的話,謝書辭也覺得挺納悶的,疑惑地說:“你說,它好歹也隻是狼妖,怎麼越來越像狗了?太黏人了。”
“嗷……”
可是,寶寶還小吖。
謝安冷哼一聲,“因為你太慣著它了。”
“是嗎?”謝書辭嘟囔道。
謝書辭提起大王觀察了一下,好幾天沒給它洗澡了,渾身臟兮兮的,於是就讓店小一抬了些熱水上來,準備把它渾身捯飭乾淨。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謝書辭蹲在地上,一邊搓洗大王的毛發,一邊發著呆,想起湯閒笑說的那些話,他愈發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貓膩,肯定是跟湯閒笑的心結有關係。到底應該怎麼辦呢?再去見她一回?
不行不行,她說不定真的會殺了自己,還是算了吧。
可是,也不能坐以待斃下去,且不說他們還要從湯閒笑口中問出水神大人的下落,也不可能讓她繼續在城中擄走無辜男子。
如果能知道當年在龍牙秘境裡發生過什麼就好了。
就在謝書辭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見房中響起一道窗戶撞擊牆壁的聲音。
謝書辭手中動作一頓,“小瞎子?”
房中安靜無比,無人回應。
突地,一道冷風席卷而來,燭火跳躍的身影倒映在屏風上,謝書辭渾身雞皮疙瘩立了起來,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嗷!嗷嗷!”
大王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對著屏風外狂吠起來,直接從謝書辭手中掙脫,跑到了屏風外。
“嗷!”
謝書辭忙扯下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追了出去。
“謝安!”
謝書辭跑到屏風外,卻發現原本坐在桌邊的謝安已經沒了蹤影,隻剩桌上一隻被打翻的茶杯,茶水正順著桌角滴落而下。
謝書辭心中一顫,看向那扇不知何時被撞開的窗戶,雙腿一時間竟有些發軟,他太疏忽了,以為小瞎子和他在一起不會出什麼事,所以沒有打開識海,小瞎子才會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不見。
“大王,追上去,我去找人幫忙。”
謝書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能在眨眼間帶走謝安的應該隻有湯閒笑,他一個人顯然是對付不了,隻能去找司空信一人幫忙。
“嗷!”大王應了一聲,直接化作原形,從窗戶追了出去。
“一定要小心!”謝書辭在後麵叮囑道,隨後轉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慌忙地來到司空信兩人所在的房間外,甚至顧不上敲門,將相鄰的兩扇房門推開,“救命!救命!”
謝書辭慌了神,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司空信和柳大壯聞聲走了過來,見他紅著眼眶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由問道:“發生了何事?”
謝書辭深吸一口氣,鼻尖湧入一絲酸意,克製住自己聲音裡的顫抖,“謝安、謝安他被抓走了!就在剛剛!”
“什麼?!”柳大壯一聽,立刻橫眉豎眼,“居然敢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可司空信一聽,卻有些啞然。
“他被抓走了?”問出這話的時候,司空信自己都有點不可置信。
“嗯!我已經讓大王追過去了,我、我一個人沒有辦法,你們能不能幫幫我?”謝書辭無助地看著兩人,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有很多丹藥,你們需要的話我全都給你們,求你們幫我救救謝安!”
“彆廢話,老子既然把你們帶過來,自然要護你們周全,走吧!老子正想去會會這個大成的殺戮道呢!”柳大壯取下腰間斧頭,凶神惡煞就往外追了去。
司空信看著謝書辭著急無措的表情,心中對他不禁有了一絲憐愛,蕭尋那廝應該是故意被抓走的,卻惹得謝書辭這般為他擔心,真不知道等身份暴露之後,這兩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彆著急,湯閒笑被水神壓製住了殺性,不會輕易取他性命,我們也追上去吧。”司空信歎道。
“嗯!謝謝你們!”
謝書辭人一路追向了小仙山。
路上,謝書辭打開了識海,在路上發現了許多大王留下的氣息,跟著它的氣息人追到了小仙山腳下。
山腳下駐守著幾位許家弟子,一見謝書辭人,立刻擋住了人的去路。
“幾位深夜到此有何貴乾?”
“我弟弟被抓了!我要上去救他!”
“可是……”
“不用跟他們廢話,直接闖進去!”柳大壯斧頭往前一橫,靈力劈開身前的道路。
一位弟子正要上前阻攔,卻被另一人擋住去路,說道:“他們是那日和許師兄一起進入山中的修士,不用阻攔。”
聞言,弟子才將他們放了進去。
人一走進山中,原來繁星密布的天空頓時暗了下來。
像是有一張無形的黑布,罩在了山頂上空,周圍頓時連一絲光線都沒有。
司空信道:“是‘夢魘’。”
“難怪她可以在山中來去自如,根本抓不到她。”
謝書辭跟在兩人身後,他在仙人墓時也曾經在地陰鬼的手中經曆過“夢魘”。
“嗷!”
山頭上,大王聞到了謝書辭的氣息,發出一聲狼嘯。
謝書辭一聽,“大王在那邊!”
司空信嚴肅地提醒一人:“湯閒笑是大成的殺戮道修士,就算暫時沒有殺性,也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知道了。”
“嗯……”
謝書辭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惶恐,強迫自己才能保持鎮定,他到底是個普通人,在麵對危機時,不能像其他兩人一樣鎮定自若,更何況被抓走的還是謝安。他根本無法想象,要是謝安有個什麼長兩短他該怎麼辦。
即使他猜想湯閒笑不會輕易取人性命,可還是不由地往最壞結果上麵想。
湯閒笑抓男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若是她想做什麼,謝安不從怎麼辦?謝安那傻子,肯定不會聽從她的話,萬一她一時惱羞成怒殺了謝安怎麼辦?
都怪自己!明明知道孫閒笑喜歡小瞎子這樣的普通人,還讓他一個人坐在外麵!
謝書辭在心裡大罵了自己一通,人也憑著敏銳的身體感官,向大王所在的地方靠近。
與此同時,在山中另一邊,大王變回了小狗形狀,暈倒在一棵樹下。
那棵樹和周遭的其他植物不同,它仿佛擁有生命,不僅枝繁葉茂,樹身上的經脈還隱隱散發著微光。
樹身上綁著一位白衣少年,粗壯的枝條繞過少年的四肢和脖子,將他牢牢固定在半空。
周圍陰風肆虐,吹動少年的衣袍和墨發。
忽而之間,空中飄來女子愉快的輕哼,聲音由遠及近,好似遠在天邊,又好似就在耳畔。
隨著女子聲音的出現,風吹得越來越輕,越來越溫柔。
樹上葉子紛紛飄動,似乎在迎接女子的到來,一根樹枝忽然伸長,如同一座橋梁架在半空。
一雙赤足踩在了橋梁儘頭,飄飄紅裙隨風晃動,赤足腳踝上係著藍繩,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過橋梁,向大樹靠近。
在靠近樹身時,她足尖一點,身體騰空而起,隨後坐在了樹枝上,她雪白的指尖握住枝蔓一端,袖口向下滑落,露出一截蒼白的手腕。
枝蔓像蛇一般,托著她逐漸向下遊動,緩緩向樹身上的少年靠近。
女子在空中晃蕩著雙腿,腦袋抵在一邊枝蔓上,漸漸停在了少年麵前。
天空一輪月光穿過層層枝葉,灑在兩人身上,照見了女子毫無血色的臉頰。
她披散著滿頭青絲,如同瀑布一般垂在腦後,一雙杏眼呆滯地看向前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十分吊詭。
在她額間,有一個藍色水滴型的印記,泛著幽藍的光芒。
陰風拂動她的青絲,飄浮到臉頰上,蓋住眼瞼,她卻好似並未察覺一般,過於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少年昏睡的臉。
如此看了良久,女子疑惑地歪起腦袋,帶著一抹不諳世事的天真,“你是修士……你不是修士?”
可是,許久無人回應。
女子更加覺得困惑,垂眸看向樹下沉睡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