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下午餐之後,欒夜南又為左白萱準備了普通的衣服。
“不是很正式的會麵,你穿的舒服就好,回頭就穿這一身坐飛機回國吧。”欒夜南挑選的就是左白萱喜歡的風格。
左白萱站在鏡子前,看著身上用料和做工精致,但款式普通的襯衫,和配套的休閒牛仔褲。再加上還掛在衣架上看起來就很暖的羽絨服外套。
或許現在欒夜南對自己喜好的了解,比自己還清晰。
“謝謝。”
欒夜南還在欣賞鏡子裡的左白萱,聽到她這個反應微愣了一下,緩緩開口回應著:“不客氣。”
左白萱看了看時間:“你和秦元誠約在哪兒,什麼時候見麵?”
“我們酒店,樓下的咖啡廳。現在下去差不多了。”欒夜南的話裡滿是雲淡風輕,滿不在乎的態度,“我還跟他說了我們吃過飯,遲點要送你去機場。所以你不用有負擔,跟他隨便聊幾句就行。”
左白萱越了解欒夜南就會越佩服她。
麵對外人,無論是富豪也好,媒體也好,親戚也好,都絲毫不會落到下風。
好像所有人都不會影響到她。
就算是麵對家底豐厚的秦家,又有一層舅舅和外甥女的關係,也不會影響她隻做自己願意做的事。
想想也是,彆說是舅舅了,就算是親爺爺那邊也並不會影響到她分毫。
因為公司本就是她靠本事創辦起來的,誰也拿捏不住她。
這麼一想,欒夜南完全不擔心她架空,那自信也來源於此,或許對她而言,就算心血全毀了,她也有本事東山再起。
“你準備好了嗎?想多晾他一會兒的話,我們可以在樓上再喝一壺茶。”欒夜南見左白萱在走神,便站在吧台邊問道。
左白萱走到欒夜南身邊,突發奇想地發問:“那我如果不想見他,想直接去機場呢?”
“那就直接去機場吧,我給司機打電話。”欒夜南拿出手機。
【“欒夜南,你好喜歡我哦。”“你要是酒醒了還能說出這種話,我才會承認。”】
昨天的畫麵從腦海中閃過。
左白萱臉上微紅,但伸手就緊握住欒夜南的手。
欒夜南看著左白萱。
左白萱咧嘴笑了起來。欒夜南並不是不會被人影響,自己就可以影響她。
欒夜南突然看到左白萱的笑容,有些奇怪,就像剛才那一句“謝謝”是古怪的一樣。
可能左白萱不僅會因為酒精而放大情緒。身處海外也讓她短暫地脫離了原來束縛著她的枷鎖。
如果是這樣的話了,欒夜南有些不想放左白萱回國了。
理智也告訴她,這樣的狀態也隻是一時的,根治才有效果。她也想多看看左白萱的笑容。
欒夜南反拉著左白萱的手,緊了緊,往外走去。
左白萱在看到欒夜南眼中湧動的情緒時,心頭跟著一提,用力拉住她。
欒夜南疑惑轉身,看著左白萱擔憂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走近她,輕抱住:“怎麼了?你如果真的不想見他,不見也可以。”
左白萱被抱住的時候心中安定,想著,也反手抱住了欒夜南。她也覺得自己有些彆扭。
明明想要關心欒夜南,又覺得自己沒這個身份。
想要和她同仇敵愾,又覺得自己也是一團亂麻,無暇分身。
可是一個擁抱的力量,她還是有的,她也想給欒夜南力量。
左白萱反手抱住她,在她胸口蹭了蹭,搖頭說道:“沒有,這樣就可以了,我們下去吧。”
欒夜南低頭靠在左白萱的頭頂,克製著不想鬆開的手,勸解著自己。
……
當欒左妻妻進入早就預定好的包間,就看到秦元誠獨自一人西裝筆挺地坐在落地窗邊,正看著窗外的夕陽被夜幕一點點吞噬。
半暖半冷的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五官變得銳利,有種說不出的陰沉。
欒夜南看著房內,隻有秦元誠一人,倒是笑了起來:“舅舅,一個人來的嗎,可真是稀奇。”
欒夜南喊著舅舅,但態度隨意得像是對待陌生人。
倒是秦元誠回頭看著二人,露出和藹的笑容來:“你在說良泉嗎?他來是來了,但是飛機上光顧著照顧我,自己一點也沒休息,所以累倒了,我就讓他在酒店休息,雖然不是在這但也離得不遠,幾步路的距離,他還是放心我來的。”
他這話說的,像個滋潤在愛情裡的小男人,一點都沒有剛才上位者的氣勢。
這點倒是和欒夜南有些相似。
左白萱看了看欒夜南和秦元誠。
不。
這外甥女和舅舅長得不像,氣質也不像。
秦元誠的笑,讓她覺得虛偽,很不舒服。
欒夜南帶著左白萱坐下:“所以,舅舅你約我們見麵是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是想給公司開後門,我是不會同意的,公開競標時間已經確定。”
“哈哈哈,你這話說的,以舅舅的實力,需要走後門嗎?放心,我們公司會好好準備招標事宜的。”秦元誠笑著,但目光卻閃動了一下。
走後門的想法,他很難沒有。
如果欒夜南還隻是普通的,初出茅廬的半吊子,他以舅舅的身份會考慮投資一些零花錢幫助這位外甥女脫離那討人厭的爺爺。
但現在的情況並非如此。
欒夜南的項目已經做到合作投資需要提價到十億甚至是百億級彆,招標合同上標上的金額之間相差小數點後一位就有可能和項目失之交臂,可想要十拿九穩談何容易。
和他們公司競爭的公司哪個不是財大氣粗,就是看大家願意讓利多少了。
再加上欒夜南這趟出國,把國外一圈炸開了。
不僅僅是她參加峰會的報道,連同她在矽城的簡短演講都在圈內產生了熱度。
他畢竟也是個商人,對於這麼大一塊蛋糕,不可能不心動,這是能幫助家族更上一個台階的量級。
這段時間他已經很好的見識到了欒夜南的商業頭腦。
無論是從一開始用“區塊幣”快速吸引大眾眼球,明知道會遭到狙擊也一直隱忍到最後一刻,將所有送上門的關注度都變成免費的宣傳。
還是後來一係列的新理念和新技術,快速落成的項目,還有在國內外引起的轟動。
不說彆的,現在就單說欒夜南的影響力已經不俗。欒暮音也事先察覺了這點,給她的公司安排保安,還有身邊安排保鏢的時候,特地動用了多年前的人脈,聯係了隱居山林的武學蘇家,以策萬全。
他這個做舅舅的確實慢了一步,甚至,還走錯了一步棋。
“其實也就是剛好在來國外出差了,想順道來看看你。聽說白萱也在,就想給她道個歉。”秦元誠笑著說道。
左白萱看著她這虛偽的笑容,也佯裝起驚訝:“舅舅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都沒機會見幾麵呢,也沒有什麼恩怨,不需要道歉啊。”
秦元誠下意識得眯了眯眼。
欒夜南大大方方地笑了起來,她也不明說自己在笑什麼,反正就是挺有趣的。
她對秦元誠說道:“就是啊,舅舅這說的什麼話,你和我老婆滿打滿算,這才是見過第二麵。”
彆說是左白萱了。
就算是欒夜南這不也才就是見過第二麵嗎?
秦元誠壓了壓胸中的情緒,隻能假裝聽不出這妻妻二人話裡的意思。
“也是,自從我妹妹,也就是夜南的親生Omega媽媽去世之後,我的情緒一直不對。現在也算是緩過來了,卻錯過了夜南的成長,我也是挺對不起我妹妹的。”
這人就差將虛偽寫在臉上了。
左白萱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眼中換上了冷漠,反倒看向欒夜南,握住她的手。
欒夜南對左白萱笑了笑,靜靜看秦元誠表演,深感原身人生的悲哀。
從原身的視角幾乎來看,就算她是頂級Alpha又如何,被養壞之後照樣也是不招人待見。
並沒有得到欒夜南的回應,秦元誠也不在意。他自然而然地認為,這是來自欒夜南的多年怨念。
他繼續往下說:“我要跟白萱道歉的內容是之前給夜南打電話說的,找S級Omega給她治療的事情,畢竟夜南以前有重度的信息素免疫缺陷症。
“但跟暮音說了之後,我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白萱也是S級Omega,而且匹配度高達95%。你們結婚之後,夜南的症狀沒有再出現,你們現在還標記了,我真是為你們開心啊。”
秦元誠自覺自己已經表現出一個長輩該有的全部友好。
而欒夜南所看見的,不過又是一個和欒禮正相似的封建大家長作風。
在封建大家長的基礎上為自己疊加了一個自以為善解人意的buff。
不少人因為原生家庭的不幸心中想著一定要脫離,一定不能成為家長那樣的人,可是一部分還是變成了家長的樣子,秦元誠就是這種。
欒夜南很明白這種感覺,因為她的心中就有一根刺。
她在上一世就覺得,自己時不時脫韁的瘋狂也來源於小時候見到的種種,是來自那個惡心男人映射。所以在上一世,她並不想跟任何人展開超出工作範圍的情感關係。
而這一世,她則克製著,不想讓自己成為那個惡心男人一樣任意將妻子當做所有物,隨意擺弄的對象。
同樣的,她也討厭所有封建大家長,無論是欒禮正,還是麵前這位道貌岸然的秦元誠。
欒夜南看向左白萱。
左白萱先震驚於秦元誠所言。
信息素免疫缺陷症這個病聽起來“自身免疫性腦炎”一樣,一聽到就能大概知道是哪方麵的問題,可是在日常生活中卻從沒聽過有人患病,屬於罕見病的一種。
左白萱的腦子有一些混亂。
想到欒夜南曾經的昏倒。
如果欒夜南真的有這種罕見病,秦元誠的建議也不無道理。
欒夜南見到左白萱臉上表情的變化,無奈地笑了起來。
然後她看向了秦元誠:“舅舅,治病這種事情我當然不可能拒絕。但是,有句話我還是希望你能聽進去。就算有一天,我和小萱離婚,也不可能娶彆人的。”
“……”左白萱在聽到“離婚”兩個字的瞬間呼吸一滯。
就好像離婚的那一天就出現在自己麵前。
這明明是自己在合同上的訴求,寫在計劃上的目標,可是從欒夜南的嘴裡說出來,她隻覺得胸口一悶,整個人都變得不舒服了。
為什麼會這樣?
她好像已經不想離婚了。
可是如果自己將計劃走到結尾,真的還能不離婚嗎?
左白萱看著欒夜南的側臉。
她們都藏著沒有告知的秘密。
明明握著手,距離卻再一次拉遠。
“時間也差不多了,老婆,我送你去機場吧,回去之後公司的事情還要拜托你照顧了。”欒夜南看了一眼手表。
秦元誠放下咖啡杯,擰著眉頭,兩秒鐘後才收拾起心情:“這麼著急嗎?你們連咖啡都還沒點呢。”
“舅舅,你的道歉我們聽完了呀,不是嗎?”欒夜南拉著左白萱站起身。
秦元誠也站了起來,沒忍住不滿,問道:“那你們的態度呢?”
“舅舅,我就問一個問題,司如馨是你叫來的嗎?”欒夜南笑著。
秦元誠卻因為這一個笑容背後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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