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那位跳脫的醫生勸了很久,某位“溫柔Omega哥哥”才放下終端,罵罵咧咧地走了。

“宋先生,嗯……今天精神狀態不錯的。”希斯醫生說,“他雖然嘴上罵你,但其實也沒有特彆生氣。”

沒有特彆生氣——指還沒有把房頂掀翻。

宋風止對自己親哥的性格足夠了解,聞言隻是輕笑一下:“希斯醫生,麻煩你把我哥的病曆傳給我一下。”

醫生應下以後,兩邊終於掛掉了這通音量超標的通訊。

“你哥他剛剛說自己……隱姓埋名?”陸厭聲好奇。

宋風止已經大致有了猜想,卻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這些事告訴他。

陸厭聲怕他為難,笑了笑說:“沒事兒,我就是隨便問問。”

宋風止搖頭:“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反正斯普羅特已經死了。”

“等以後有機會閒下來,我再和你說吧。”

他剛說完,希斯醫生便速度很快地傳來了病曆。

宋風止立刻接收文件,細細看了一遍。

哥哥的病曆建檔時間是星曆952年——正是斯普羅特伯爵在莊園遭遇刺殺的時間。

起初他的狀況很差,體表雖然沒有什麼過於嚴重的傷勢,但腺體、信息素和精神域都遭到重創,整個人處於植物人的狀態。

精神域、信息素等在醫學領域依然算得上是一片藍海,研究者眾,但有成果的廖廖。這種由於精神域受創而導致的植物人情況,即便是醫學發達的星際,也無計可施。

不僅如此,患者還因為綜合情況不好,手術指征不足,甚至無法立刻實施腺體摘除的手術——渾身上下都是毛病,卻一點都沒法治療,隻能等待。

他被秘密轉移到現在希斯醫生的私人診所,期間做了數次手術,才將信息素近乎失控的腺體徹底摘除乾淨。他就在這種偶爾清醒,更多時間都在沉眠的狀態下過了整整五年。

三年前,混亂狂躁的精神域被時間慢慢撫平,他這才徹底蘇醒,精神也一天好過一天。

病曆的最後,希斯醫生還補了一句。

[預估,患者半年後可以痊愈出院,隻需定期複查。]

宋風止這才鬆了口氣。

他看病曆的時候,陸厭聲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發呆,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宋風止想了一下,開口。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接受AO之間的標記關係嗎?”

陸厭聲如夢方醒,回頭看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斯普羅特伯爵,原來是我哥的一個追求者。”宋風止說,“我哥之所以會和他結婚,有很大一部分是政治聯姻的性質。”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美好的、先婚後愛故事的開端,可最後卻落得這樣的結果,陸厭聲有些困惑:“斯普羅特伯爵後來變心了?”

宋風止輕嗤:“沒有。他……或許我該用一個詞。”

“他變本加厲。”

“我們中學的生理課上就有學過。AO之間的標記是有程度之分的——這一開始起源於ABO三性剛剛萌芽時,優勝劣汰的自然環境……你知道吧?”說著,宋風止停頓了一下,有些猶豫地問陸厭聲。

他覺得這不怪自己……陸厭聲看起來就像是那種,隻願意上體育課,其他什麼課都要逃,尤其是生理健康課——的刺頭學生。

“……我知道。”陸厭聲哭笑不得,“你還記得我和你是並列第一嗎?招考文化課筆試裡。”

宋風止愣了愣:“什麼?”

陸厭聲:?

“你……你不知道我??”他下意識震驚反問,卻又立刻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多心虛。

陸厭聲從小當慣了第一名,隻有他拒絕做新生代表上台演講的份,沒有邀請不遞到他手上的道理。

但他忘了,第一軍校招考的綜合第一名,並不是自己。

第一名就坐在他旁邊啊!!

“……沒事了。”他怏怏低頭,解釋,“你說吧,我聽得懂……我文化課成績還可以的。我平時也不逃課,和你一樣都是乖學生……彆誤會。”

宋風止抬手戳了一下陸厭聲的側臉,動作順手得像曾經做過幾百幾千遍。

陸厭聲沒有意識到這種突如其來的熟稔,宋風止卻在心裡鬆了口氣。

看見陸厭聲似乎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他剛剛下意識就想要抬手……一拳!

幸好收住了力道,又及時伸出手指。

指尖還殘留著對方臉頰的觸感,是出乎他意料的柔軟。

宋風止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誰和你一樣?”

他笑一下,在陸厭聲詫異的目光中開口補充。

“我可不是好學生。”

說完,他故意無視了陸厭聲好奇的神情,把話題拐了回來。

“剛剛咱們說到AO之間標記的深淺……小陸同學,提問。”

顯然,他說什麼陸厭聲都有興趣聽,高大的Alpha配合地做了個舉手的姿勢:“到!”

宋風止滿意:“你來說說,什麼因素會影響AO標記的深淺程度呢?”

“感情、和信息素匹配度。”陸厭聲答得精準而迅速。

確實是他自己說的,“好學生”的模樣。

兩人這麼一插科打諢,原本還有些沉凝的氣氛也活絡起來。

宋風止無聲歎了口氣,卻沒有了先前的那種低落的神態。

“斯普羅特和我哥的匹配度並不高,而感情上……單方麵的感情在標記的事情上,是完全沒有助力的。斯普羅特一開始表現得很有耐心、寬和、又包容,但漸漸暴露了本性。”

“他開始不能接受和我哥兩個人之間,並不那麼深的標記連接。在一次易感期裡,他第一次下手反鎖住莊園的門——莊園裡的仆人、管家都被趕了出來,整整一個星期,莊園裡都隻有他們兩個人。”

“他開始追求這種偏執的、病態的二人世界……”宋風止頓了一下,長長出了一口氣,才繼續說。

“這些,都是我哥三年前——我是說我們入學的三年前。他從那裡逃了出來,把這些事原原本本告訴了父親。”

陸厭聲猜得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宋風止的父親並不是權傾帝國的重要政客,他隻是勉強能做到會議末位的一個高級議員而已。雖然這在很多人眼裡已經足夠功成名就,但在十年前,貴族還擁有絕對話語權的十年前……僅僅一個高級議員,根本無法、也不敢和身為伯爵的斯普羅特相抗衡。

“我哥被送回去了。”宋風止垂眸說,“他似乎獲得了一些表麵上的自由……但事實上,我每一次見到他,他都像是……又被抽走了一些了生機。我哥原先是一個很……嗯,脾氣很暴的人,和我不一樣,他像一顆橫衝直撞的火球。”

“但就像在報道上看到的那張圖片……那大概就是他留給彆人最後的樣子。”

他抿起唇,沒再說話。客廳裡驀然安靜下來。

“……抱歉。”片刻後,陸厭聲忽然開口,“因為我的好奇,讓你回憶起這些。”

宋風止看向帶著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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