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醫院。
走廊裡人來人往,漂浮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容懷趕到的時候,林俊輝手術剛剛做完,正被轉移到重症監護室。何芳蓉一邊捶胸頓足,崩潰大哭,一邊扯著旁邊一個男人的衣領撕打對方:“你還我家俊輝,還我家俊輝……”
林舒聽著大肚子坐在門口長椅上泣不成聲,容懷看了兩眼重症監護室裡的林俊輝,問:“又出了什麼事情?”
“嗚嗚——”林舒一見到他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哭著撲到他的懷裡,“容哥,俊輝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易熾正在旁邊看著他,容懷不動聲色地把人推開,“你還有身孕,當心擠壓到孩子。”
林舒心亂如麻,眼睛都哭腫了,捂著臉啜泣:“我隻是中午一時半會兒沒看住他,沒想到俊輝又跑去見他的女朋友,還和人家的父母起了衝突……”
從哭哭啼啼的林舒口中,容懷總算理清了事情經過,林舒從咖啡店裡趕回家說服林俊輝繼續上學,但反而戳中了林俊輝的逆反心理,中午又偷偷溜出去找女友複合,再次被對方的父母阻攔,林俊輝惱羞成怒,衝動之下,在走廊上兩方發生了口角。
林俊輝情緒激動,腳下沒站穩,一個踩空,從樓梯上摔下來,昏迷不醒。
這下走廊上看熱鬨的人都驚呆了。
女生父母立即打電話叫救護車,又通過林俊輝的手機聯係上林舒和何芳蓉,兩人一聽說林俊輝躺在救護車上,當即就崩潰了,跌跌撞撞,互相攙扶來到醫院。
看到應急手術室刺目的紅燈,何芳蓉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拍著地板大哭,還扯著女生父親讓對方還自己的兒子。
林舒發了一會兒呆,也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通知容懷。
容懷聽了來龍去脈,又看向剛從手術室裡走出來摘下口罩的醫生,問:“請問手術結果如何?”
醫生簡短地說:“患者沒有生命危險,輕微腦震蕩,麵部軟組織挫傷,我剛剛給他接了腿骨,不過他的腿可能往後還會有點跛……”說完,他就走到裡間去洗手了。
前麵幾句話倒還好,直到聽到醫生說林俊輝以後腿可能有點跛,何芳蓉懵了,他家俊輝……以後要殘疾了?
何芳蓉頓時嚎啕大哭,一屁股摔坐在地上,這一摔是結結實實的“砰”一聲。
“俊輝呀,我可憐的俊輝呀!真的是造孽啊!”何芳蓉現在心裡就是一萬個懊悔,林俊輝是她的寶貝疙瘩,醫生說往後腿可能有點跛,不就是說林俊輝往後會成個瘸子,這讓她怎麼能接受。
林舒也呆住了,紅腫的眼眶裡淚水漣漣,她從小最疼愛這個弟弟,現在出了這種事情,讓她整個人都覺得天旋地轉。
易熾:“男人頂天立地,應當有所作為,若是有擔當有作為,就是跛了條腿也無傷大雅,但若是魯莽懦弱,做事不經過大腦,就是雙腿健全也爛事無用。”
“沒錯,衡量一個人的價值遠不是外表,而是能力。”容懷說。
“你們這風涼話,說的倒是輕巧!”何芳蓉癱坐在地上嘶吼,憋了一肚子氣。
林舒抹著眼淚去扶她,“媽,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先從地上起來。”
眼淚水順著橘子皮樣皺巴的老臉淌下來,何芳蓉眼淚都顧不上擦,歇了一會兒,繼續撕打女生父親,“你要對我們家俊輝後半生負責!”
女生父親起初出於愧疚,何芳蓉怎麼扯著他嘶吼他都認了,甚至旁邊人指指點點他都臊紅著臉忍下來,但這一句要對後半生負責可把他嚇壞了。
他挺著胸膛大聲說:“老太太你不能不講道理,這孩子番兩次去我們家鬨,我見他還是個孩子,一個手指都沒碰他,隻是跟他好好講道理。他自己情緒激動,從樓梯上摔下去,這能怪誰?當時還有那麼多鄰居圍觀呢!都能給我作證!”
女生父親也怕了這個老太太在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得寸進尺的提要求,扔下幾千塊錢,忙不迭就跑了。
何芳蓉人傻了,沒想到剛才那句話居然把女生父親給嚇跑了,她老胳膊老腿也追不上年輕力壯的中年人,所幸她又看到了旁邊的容懷,滿是褶皺的老臉臉色一變,凶神惡煞地指著他的鼻子:“還有你!都是你,都是你當初見死不救,非不肯出那十萬塊錢才把俊輝逼成現在這樣的!”
如果不是容懷當時堅決不肯出那十萬塊錢,如果當時快速擺平了那件事情,女生就不會和俊輝分手,林俊輝也不會因此追到人家女生家裡去。
容懷剛接完一通電話,是有人來約他看房子的,他還沒說話,易熾就先開口:“你這個老太太倒是有意思,車是林俊輝自己開車撞的,腿長在林俊輝身上,也是他自己主動跑到彆人家挑事的,你倒總能怪到彆人身上去?”
“嗐,這老太太我見多了,撒潑耍賴一把好手,永遠不想著自我檢討,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