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隻在晉江文學城 緘默汙染(1 / 1)

電話對麵的男人還在得意介紹著自己堪稱完美的計劃,要以黑暗掩埋一切真相。

但陸晴舟怒從心頭起,隻想砸爛對方的腦袋,拎著他的衣領質問他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煞神在地底!

如果隻是特工局,陸晴舟絕不會多過問一句。

相反,他還會搬把椅子倒一杯酒,很樂意和對方一起看一出滑稽喜劇,以特工局的死亡來取樂。

但是現在……商南明和祈行夜,在地底。

上帝創造世界,以法則約束眾生。

可那兩位,是遠高於上帝的變數,瘋子,調查局的定海神針!

就算拋開商南明和祈行夜本身實力不談,光說商南明的身份——調查局唯一一位全權特殊長官,出使A國,死在華府。

真的會有人不知道那將引發怎樣的海嘯嗎?

稍微想想,都是一場噩夢。

陸晴舟頓時覺得難以呼吸。

他煩躁的抬手拽開領帶,嚴厲道:“撤回!立刻撤回你的命令。你在地下放了多少汙染物?立刻讓人去收回來!”

那語氣不像是對同級彆的同僚,倒像是對做錯事的下屬。

上位者的威嚴冰冷。

金發男人驚愕,剛剛的得意被打斷,一時有些發懵。

“來,來不及了,陸。”

他被陸晴舟的語氣駭到,下意識回答:“泄露的汙染物是銜尾蛇延伸品,為了掩蓋它,我就讓實驗室乾脆把所有要處理的失敗汙染物,全都扔到了地底。”

金發男人:“你知道的,陸,汙染物本就很難掌控,在實驗室裡時都是要鎖在拘束箱裡的。一旦放出來……”

就像放歸海洋的魚。

彆想再找回來。

金發男人的計劃確實完美——如果不是剛好倒黴的撞在商南明槍口上。

大量的汙染物足夠將地底攪成一團,特工局在現場的那些不知情的特工,注定全軍覆沒,不會有一個人能攜帶著秘密逃回來。

掩蓋秘密最有效的方式,要麼讓秘密永不被他人得知,要麼,所有知情者死。

永不見天日。

金發男人就沒打算讓特工局活著回來,自然沒有留退路。

現在反而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連他自己也沒辦法叫停。

陸晴舟壓住瘋狂跳動的太陽穴,長呼一口氣試圖壓下將要噴湧而出的怒火。

他很想問一問金發男人,是活夠了嗎?覺得尋常的死亡不夠刺激?

要不然怎麼會專門跑到商南明麵前去找死!

他躲都來不及躲的一群人,恨不得把自己深深藏起來永不被找到,對方竟然轉頭就主動送??

陸晴舟:“你他……你找死不要帶上我!”

“陸……?”

金發男人茫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陸晴舟已經掛斷了電話,不給他詢問的機會。

在詢問始作俑者無果之後,陸晴舟立刻給遠洋控股集團的人打電話,從上到下聯係了個遍,試圖尋找能夠中途叫停這一切的人。

但最後,當找到汙染物泄露的實驗室的負責人時,對方卻慘笑。

“不可能的,先生。”

負責人:“沒有人能從那種浩劫裡活下來。甚至不止是地鐵站的那些特工,還有所有在地底的生物,就連老鼠也彆想逃過。”

“上帝啊……我到底都做了什麼。我是魔鬼,是魔鬼啊啊!”

負責人又哭又笑,狀若癲狂。

陸晴舟煩躁掛斷電話,心中瘋狂湧動著破壞欲,想要打砸手邊所有能夠得到的東西。

他粗聲大口喘著氣,努力讓自己克製情緒,用最快速度鎮定下來,重新思考解決的辦法。

“去地鐵站。”

陸晴舟麵若冰霜:“商南明要是死了,徹底惹怒調查局,那位先生不會讓我繼續活下去。”

他並不介意商南明死亡,相反,如果商南明死了,調查局的危險程度立即就可以下降,他樂見其成。

——前提是,不會牽連到他身上。

“如果注定要死,那我想親眼注視著我的死亡降臨。”

他揚了揚下頷,聲線冰冷:“開車。”

車內眾人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越是想要趕時間,堵車就越嚴峻,一步都動不了。

司機硬著頭皮:“陸先生,您看這……”

這種路況,沒兩個小時彆想到地鐵站。

但陸晴舟已經等不起了。

他迅速抬頭向路邊的寫字樓群看去,問下屬:“哪棟大廈樓頂有停機坪?給我聯係大廈的持有者,給我把直升機調過來!”

等?

一分鐘都不能等!

陸晴舟果斷下車,大步流星走向旁邊大廈,下屬和安保們連忙追上去,緊隨其後。

直升機很快略過華府上空,向地鐵公園站附近而去。

陸晴舟心急如焚,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催促飛行員加速,再加速。

飛行員無奈:“BOSS,這已經是這個機型這個高度所能做到的極限了,再快就要出問題的。”

陸晴舟恨不得用自己賬戶裡的幾億美金,換取瞬間移動的能力,立刻出現在現場。

等他終於抵達後,他安插在特工局內的人,卻遞回來一條他絕對不想看到的情報。

地鐵站下麵,祈行夜……失聯了。

調查局確實已經抵達,此事是由調查局外交長官嬴大洲牽的線,地鐵站一出事,調查局立刻要求華府共享數據信息,並很快爭取到了合作的機會。

嬴大洲卓絕的能力,使得商南明一行人沒浪費多一秒鐘,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地鐵站,與負責現場的特工局人員彙合。

而負責此次案件的,是特工局那位聲名在外的應急司司長,洛克·菲利普斯。

陸晴舟見過這位菲利普斯司長幾次,更多的,是從其他人口中聽說過的他的傳聞。

應急司。

一個極為特殊的部門。

就如醫院的急診,所有突發的疑難雜症都可以經由這裡。

對所有汙染案件,應急司都有插手和接管現場的權利,擁有現場調度權,指揮權,臨時任免權……

這個並沒有具體職責劃分的部門,才是權限最大的地方。

而作為應急司的司長,洛克·菲利普斯絕對不是特工局那些普通的酒囊飯袋。

‘菲利普斯是個瘋子,變態,為了他自己的權利野心,他能把他媽媽送進汙染物的嘴巴裡。用家人的性命當做權利的墊腳石,就連自己的命也毫不在乎的可以填進去……這種人,對自己都狠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認識的FBI高層曾經在酒後向陸晴舟抱怨,帶著恐懼說:‘如果有可能,絕對,絕對不要接近菲利普斯這種家夥。’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變成他的工具,被他利用至死。’

說完這話不到一周,那位高層的死訊傳來。

陸晴舟聽說,他是自殺。

——隻不過背後中了十三槍,被打成了篩子的……自殺。

十三。

告密者。

猶大告密,害死耶穌。

以十三之數死亡。

無聲的警告。

從那時起,陸晴舟就對洛克·菲利普斯,忌憚非常。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最討厭的兩個人,竟然共同指揮起了同一個案件?

更要命的是,祈行夜還是和菲利普斯一起失聯的?

兩人一起進入地下隧道,深入老巢。

隻留了個商南明在地鐵站下麵。

聽到特工局的人實時傳回來的局勢,陸晴舟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突直跳,血壓直線上升,血管隨時可能爆開。

調查局的防守之嚴密,讓陸晴舟難以獲得其內部情報。

但僅僅隻是以這幾次與商南明交鋒的經曆來看,他也可以大致猜得出商南明其人,是怎樣的強大,冷酷,理智。

以及重視祈行夜。

如果是商南明和菲利普斯一起失聯,陸晴舟可能都覺得沒那麼棘手。

可偏偏,最可怕的局麵出現了。

祈行夜帶走了特工局的指揮官,使得現場隻剩唯一一位,因為丟失搭檔而滿腔怒火的特殊長官。

當理智到極致的人憤怒,那將化作連惡魔也會逃離的地獄。

陸晴舟按住太陽穴,坐在地鐵站街對麵的長椅上,滿眼疲憊。

局麵已經可怕到他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陸先生,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下屬躬身,低聲詢問:“需要我準備飛機嗎?”逃離災難將要降臨的華府。

陸晴舟隻倦怠的擺了擺手。

苦笑。

逃?往哪逃?

如果商南明真的死了,或是因為祈行夜之死而陷入瘋狂,那他陸晴舟一定會被當做祭品殉了。

如那位先生所說,他不需要一個接連失敗的廢物下屬。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但我能告訴你一句話。”

陸晴舟長長歎氣:“當做是忠告吧。下次談生意之前,一定要先算算共事者的八字,與你合不合得來。”

“不然,雷劈他,容易劈死你啊。”

下屬:“……啊?”

陸晴舟抬頭,看向街對麵的地鐵站,眼神複雜。

半晌,他終於做出艱難的決定,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氣,整理平整西裝上不存在的皺褶,徑直走向地鐵站。

下屬大驚失色:“陸先生!調查局和特工局的人都在那裡。”

陸晴舟沉眸,輕聲喃喃:“我知道……”

如果有的選,相信他——他絕對不願意靠近商南明所在地。

地鐵站外,已經被特工局的特工們圍住,一輛輛巨大厚重的特種車輛停放,警戒線製止眾人好奇目光。

一片警戒的森嚴。

但就在警戒線外,卻有一個白色半長發的男人,頭戴貝雷帽,穿一件土氣夾克外套,弓著腰顫顫巍巍,腋下還夾著一遝報紙,像上了年紀的老人。

他靠近警戒線,似乎是要坐地鐵,還不知道地鐵站發生的變動,艱難挪動著腳步就要跨進去。

特工趕緊過來製止。

老人頓時被激怒,指著地鐵站含混的說著什麼,似乎在疑惑,在不滿。

雖然老人的帽簷壓得極低,看不清臉,但他抖得像風中殘燭,稍微一碰就能熄滅的脆弱模樣,也讓特工們束手無策,不敢強硬驅離。

——彆倒地死在這。

一番好說歹說,解釋了不少地鐵站發生的事情,特工覺得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老人依舊執拗上前,不依不饒。

忽然間,特工的耳麥裡有聲音響起。

是來自於地下站台的指揮官頻道,向所有特工下達的命令。

——應急司司長洛克·菲利普斯,以及調查局公民顧問祈行夜,處於失聯狀態。

現場所有指揮,交由調查局特殊長官商南明。

特工驚愕,但還是表情嚴肅應是。

等他再回頭想要把那老人勸走時,卻發現人已經消失了,不由驚訝:“誒?人呢?”

他向四周望去,卻沒能在人群中看到老人的身影。

像幽魂,出現又消失。

帽子被摘下來,上了年紀的麂皮夾克也被脫下來,連同腋下夾著的報紙,也被一股腦塞進了黑色公文包裡。

男人抬手扯下束發皮筋,晃了晃,白色半長發頓時散落肩上。

晨光中,像教堂壁畫上的天使,仿佛是白金色的聖潔。

脫下夾克後,隻穿一身白顯露出窄腰長腿好身材的男人腳步輕快,絲毫不見剛剛的步履蹣跚,反倒像繼承家族財團的公子哥,年輕俊美的麵容吸引來不少過路人的側目。

男人唇角勾起笑意,歪了歪頭,輕快的向看向他的女孩眨眨眼。

頓時惹起一片驚呼。

他在公園旁的長椅處停下,隨手將公文包放在長椅上坐下,然後從公文包裡拎出一件完整包裹在防塵袋裡的西裝。

正打算更換,長椅的另一邊,忽然有人坐下。

感受到身後變化的男人一僵,立刻就要起身離開。

卻被那人伸手,不輕不重搭在了肩膀上。

“這麼著急走?你們祈老板,不是還在地底嗎?不等等他?”

那人輕笑,帶著掌控一切的漫不經心。

男人瞳孔緊縮。

但他回頭時,還是堆上了滿臉驚訝又不好意思的笑容,操著口音純正的華府腔英語,遺憾表示自己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還要趕時間離開。

說著,他就打算強行起身脫離。

下一秒,眼前的陽光忽然被遮住。

他抬頭,就見幾個身形彪悍結實的安保沉默圍住,每一個人的黑西裝外套下都鼓起一個大包,明顯是攜帶重型槍械的痕跡。

“哢嚓。”

槍上膛的聲音,毫不避諱的在身後響起。明晃晃的警告。

男人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

在他身後,那人咬著磁性的聲線低低笑出聲:“雲翳清,大名鼎鼎的雲省傭兵隊長,誰不認識你呢?雲隊長。”

“抱歉,是我笑得太大聲了嗎?雲隊長剛剛的表演還是很精彩的,如果沒見過你的照片,或許真的會被騙過去,也未嘗可知。”

雲翳清被一口叫破了身份,確認對方一定是知道自己甚至了解自己與祈行夜關係的存在,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無奈歎氣。

看,就說祈老板能氣死他——就算祈老板不在這裡,都能坑他一把。

安保沉默上前,將雲翳清的公文包拿走,又上手搜身,將他貼身攜帶的槍械匕首等拿走。

雲翳清抬手示意自己不準備反抗,然後慢慢轉身,向身後看去。

下一秒,他微微睜大了眼眸。

坐在長椅另一端的年輕男人一襲定製昂貴的西裝,一雙長腿交疊,手工皮鞋不染纖塵,他抬手搭在長椅上,坐姿悠閒,看不出任何的緊繃或焦躁。

隻是本應該梳得整齊攏向腦後的發絲,有幾分淩亂,散落額前,投下的陰影覆蓋了眉眼,讓那俊美麵容顯出一絲低沉危險。

像是本應該在深夜捕食的狩獵者,被逼到陽光下現身。

出現在雲翳清麵前,暴露自己的存在。

那是……他們曾經長久追查的,一層層從被掩埋的秘密之下挖掘,曾經連名字都是絕密的人物。

陸晴舟。

現在就這樣出現在他麵前。

一時間,雲翳清連呼吸都放輕了,眼帶不解。

陸晴舟看出了雲翳清的想法,嗤笑:“相信我,如果有的選,我也不願意現身。”

——如果不是他那個倒黴同僚乾了蠢事,有可能連累他一起死。

雲翳清迅速回神,嚴肅了麵容:“陸晴舟,陸先生。久仰大名。”

“沒想到陸先生還能找到我?真是受寵若驚。”

陸晴舟擺了擺手,神情懨懨:“如-->>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