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同期女警氣呼呼地瞪著他,一副真要炸毛的樣子,鬆田陣平不再逗了,忍笑著走回來。
“聽聽聽。”他左腿彎曲,右腿支著地麵,半坐在桌子上,彎身湊近綺月,“說說看,什麼‘正事‘這麼神秘?”
綺月輕哼一聲,放下玩笑,問他:“你們機動隊和SAT同屬警備第一課,你對那裡熟悉嗎?”
“SAT?”鬆田陣平微愣。
特殊急襲部隊(Special Assault Team,通稱"SAT")是警視廳內負責反恐和人質拯救的精銳特種部隊。
要是這裡出了問題,那可不是小事情,鬆田陣平麵色逐漸嚴肅起來,直言問道:“有過合作,不太熟……hagi跟他們關係還行。怎麼了?”
綺月沒說話,在鬆田陣平撐著桌子的手背上寫了個字。
槍?
鬆田陣平神情疑滯,摘下墨鏡,直勾勾地看著綺月,半晌後,糾結地擰眉問:“你還能透露多少?”
“嗯?”綺月反應了一下,擺手道,“我隻是有所懷疑,還沒有上報呢。”
"……"鬆田陣平瞬間無語了,沒好氣地戳著綺月的腦袋,低聲道,"那你在這給我玩什麼保密,趕緊全都說出來!”
綺月捂著腦門,小聲嘀咕:"都說了我隻是懷疑還沒有證據……好好好,跟你說。"
這次鬆田陣平的手心得到了一句話:【SAT槍支外流,疑似非法交易】。
“嗬,”鬆田陣平冷哼一聲,五指蜷握,似是要將這句話緊緊地握在掌心,本就極具攻擊性的英挺眉眼頓時燃起一片沉冷的怒火,“真行啊,做生意都做到這裡來了。”
綺月見他還要問什麼,先一步在嘴巴前比了個“X”,道:“彆問我消息怎麼來的,我不能說。"
鬆田陣平點點頭,他隱約知道公安警察的情報獲取並不是全都通過正規途徑來的—————很正常,刑警還有線人呢——所以也沒執著。
綺月歎氣道:“SAT是精銳部隊,我無憑無據的,即便上報也無用,還可能打草驚蛇,就隻好來你這裡先就近觀察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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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不也是來了以後才知道嗎…”
鬆田陣平沒再回應,注意力已經全在思考這事該怎麼處理上了。
綺月沒打擾他,擺弄著桌上的訓練用炸彈,回憶起昨晚的事。
她接下來的計劃有些冒險,哪怕不一定能用到,她也需要有一把趁手的熱武器,公安的配槍子彈很容易會被追蹤到,不宜使用,於是她通過內網聯係了組織的後勤部。
以她現在的地位,申請一定的武器裝備不需要通知任何人。隻是需要一把槍,後勤部直接將熱武器圖冊發給了她,讓她隨便挑。
綺月嘴角抽搐地接受了這番好意。
但在翻閱圖冊的過程中,她發現了有意思的事情。
她因荻原研二那場爆/炸雷迷前,就職的部門是組織犯罪對策第五課,專門負責管理槍炮及藥物類案件。即便當時的工作重點是在藥物上,但她也是看過槍炮資料的。
後勤部的熱武器圖冊中,有一把正是警視廳SAT的配槍之一。
這是怎麼來的?
綺月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捅出來。
如果搶是從生產廠家那裡得來的,那沒問題;但如果槍來自警視廳內部,那綺月就必須搞清楚,這隻是單純的槍/支交易,還是警視廳內部……有彆的組織成員。
她作為Dita可是給公安放了不少水,行為等同於背叛,要是被組織知道,她命絕對沒了。
她絕對不允許第二個組織成員存在於警局內。
但偏偏綺月接下來還有彆的計劃,她得往卡爾瓦多斯身上潑臟水,達成【被逼無奈回組織】的成就,無瑕顧及調查SAT的事。
於是……
綺月托著腮對鬆田陣平笑。
她這不就來尋求外援了?
"……你在想什麼?"鬆田陣平隻是隨意一瞄,就看到同期女警笑得仿佛看到鴻惠的狐狸,而他就是那隻雞崽。
“沒想什麼啊。”綺月無辜地道。
鬆田陣平壓根不信,眯著眼質問:“那你為什麼笑得這麼不懷好意?”
“沒有啊,”綺月發起誇誇技能,真誠地語讚道,“我隻是覺得鬆田你真是太靠譜了!有能力強大的你幫忙,這件事一定很快
就能解決!"
“雖然知道你在說鬼話……”鬆田陣平嘴角勾起,大手摁著女警的毛茸茸腦袋偷悅地道,“但我還是勉為其難接受你的求助了。”
綺月低頭咕噥著:“不傲嬌你會怎樣啊。”
“你說什麼?”
“我說!”綺月抬頭提議道,“你要不要叫莉原來幫忙?你不是說他跟SAT的人處得不錯嗎,你們倆搭檔的話,事半功倍呀!”
鬆田陣平敏銳地抓住重點:“我們倆?你呢?”
“啊,”綺月裝作為難的樣子,含糊道,“我也想幫忙,但是最近部裡的事情有點多……就是、審查什麼的……”
鬆田陣平聽明白了。
"公安真麻煩。"他吐槽了一句,不在意地擺擺手,"行,這事就交給我和hagi了,你趕緊回去吧。”
“那你們小心一點啊。”綺月囑咐道,“有事叫我,或者……那誰也行。”
鬆田陣平抱著手臂調侃道:“誰啊?不方便稱名字也可以用彆的稱呼嘛。”
想聽她稱呼“男朋友”嗎?
綺月假意微笑道:“就是你親愛的金毛混蛋啊。”
鬆田陣平的臉頓時黑了一瞬,又忍不住笑罵道:“少來!我要吐了!快走,彆在這裡浪費我的教學資源。”
“哎!”綺月背著手,搖頭晃腦地歎道,“真無情啊,你們不是“打是親罵是愛”嗎?”
“那你快去跟他相親相愛去。”鬆田陣平伴裝嫌棄得把人推出訓練室,回身鎖好門,“行了,我去找hagi了。”
“哎呀,果然天降比不上幼馴染啊。”綺月悠哉悠哉地道。
“你怎麼回事?今天這麼貧嘴?”鬆田陣平好笑地道。
綺月半真半假道:“珍惜吧,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那我謝謝你,綿星警官。”鬆田陣平敷衍地應著,路過辦公室的時候,從自己的工位上拿起一盒點心塞進綺月懷裡,“我不愛吃這些,你拿回去吃吧,趕緊回去上班。”
綺月目視著卷毛警官大步向前,肆意灑脫的背影,一瞬間也幻視了半長發的溫柔青年和叼著牙簽的“老大哥”與他勾肩搭背的樣子。
確實該珍惜啊,以後這樣的日子可不
多了。
無聲的歎息消失在空中,綺月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公安的內部清查開始以後,綺月回歸組織的時間就是在倒計時。
她要和公安拚速度。
得知貝爾摩德來霓虹之後,綺月吊懸在空中的心慢慢下降了一些。
她要把卡爾瓦多斯打成“臥底”,光靠之前她施加在他身上的那些似是而非的嫌疑是不夠的。
卡爾瓦多斯是組織的老成員,單看貝爾摩德偶爾出任務隻叫他一個去配合,就知道他在組織的信任度極高。
所以綺月必須想辦法,打破這種信任。
卡爾瓦多斯是行動組的狙擊手,以綺月目前的狀態,沒辦法不動聲色地掌握他的行蹤。
但誰讓這個狙擊手對貝爾摩德瘋狂迷戀呢?她隻要知道貝爾摩德在哪兒就行。
綺月清楚地記得,上一世,到她死亡之前貝爾摩德活動的主場所一直是美國,來霓虹的次數很少。
所以她每次來,綺月都有印象。
在她死亡前,貝爾摩德最後一次來霓虹的時候,有人委托黑衣組織殺掉某個導演,給的酬勞還挺高,正好"克麗絲"的身份比較好接近目標人物,所以貝爾摩德就)順手接了這個活。
也因為任務實在簡單,所以在卡爾瓦多斯對貝爾摩德獻殷勤的時候,貝爾摩德就單挑了他做搭檔,負責接送她、並護衛她的安全。
—綺月知道以上的情況純粹是因為貝爾摩德拿酬勞給她買了禮物。
說回現在。
綺月想利用這件事,這幾天一直在等,連等不到的預案都做好了,終於讓她等到了貝爾摩德飛機落地。
綺月的計劃也很簡單。
在貝爾摩德出現在任務場所後,她直接把情況匿名透露給了FBI——那兩個叫卡邁爾和朱蒂的探員還挺好用的。
公安警察的監控範圍就包括"長期在國內旅遊/居住的外國人",他們的日常聯係方式都是能在係統中找到的。
於是,當晚的深夜,在觥籌交錯的舞廳中,貝爾摩德引著目標人物走到特定位置,讓卡爾瓦多斯完成狙殺,卻在撤離時遭到了圍追堵截。
綺月也沒打算讓貝爾摩德真被抓。
FBI收到她匿名訊息後的準備時間有限,這裡又不是他們的大本營美國。貝爾摩德身手絕佳,技能繁多,不可能會被抓住。
組織內網聊天界麵。
【Dita:FBI?邦他們肯定是得到了準確的情報才會出現在那裡。你出任務的事情有誰知道?】
貝爾摩德好一會兒沒回複。
最後道:【我會處理。】
綺月勾唇,這樣就夠了。
知道貝爾摩德接這個任務的人,除了後勤負責管理內網公開任務的人員,就隻有卡爾瓦多斯。
卡爾瓦多斯能不受懷疑嗎?
巧了,當晚Dita就收到了波本威士忌對卡爾瓦多斯的調查報告。
綺月瀏覽了一遍,忍俊不禁。
看得出降穀零費了很大的功夫來做這份報告,這裡麵內容說的都是實情,措辭也沒有表露明顯的個人情感,但字裡行間就是透露著"這個人有問題"。
綺月要把卡爾瓦多斯打成“臥底”來幫她背鍋;降穀零為了轉移Dita或者組織對蘇格蘭的注意力,也在打壓卡爾瓦多斯。
他們倆這算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心有靈犀?
綺月順手催了一下蘇格蘭、黑麥和卡爾瓦多斯儘快上交他們的調查結果,就心情愉悅得下線了。
不過她的愉悅並沒有持續很久。
綺月收到諸伏景光訊息的時候還挺納悶。
怎麼突然聯係她?這讓她去的又是什麼地方?總不能是要秘密抓捕她吧?
綺月認真思考“抓捕她”的可能性有多高,最後搖頭否決了:她又不是什麼危險分子,真要抓她的話在警局不是更方便?
諸伏景光特意囑咐了“彆讓其他人知道”。
於是綺月開著車在大馬路上兜了好幾圈,才小心地避開人群,來到奧穗町的一家溫泉旅館。
旅館看起來很冷清,綺月站在外麵隻能聽見隱隱約約的潺潺水聲。
沒人嗎?
她一踏進大門,正坐在前台看書的男人聞聲抬頭,熟稔地招呼道:“來了?”
綺月:“…”
留著短胡渣的青年見她一臉迷惑的樣子,不禁貓眼微彎笑起來,
溫聲道:“先跟我來吧。”
綺月茫然地跟上去,有些搞不清狀況,而且越往裡走,她越發覺,“冷清”不是她認知錯誤,是這家旅館真的沒有客人!
“等等,這是你的旅館?還是說你把這家店給包了?”
綺月隻是想吐槽一下。
然而諸伏景光卻挑眉道:“你可以理解為我暫時包下了這裡。”
綺月扶額,“到底什麼事,搞這麼複雜?”
“zero生病了。”" 嗯?"
……心
諸伏景光停在一間房前,移開推拉門,伸手示意綺月跟他進去,一邊輕聲解釋道:"zero最近在他"工作"的地方被……勉強稱之為上司吧,總之是被安排了很多任務,而公安這邊也有很重要緊急的事需要他處理。”
二人停在床前。
綺月怔愣地看向昏睡中的金發男人。
諸伏景光說得隱晦,但聽在她耳中很清楚。"上司"是說朗姆還是琴酒?最近給了波本很多任務嗎?公安內部清查確實重要緊急,以降穀零較真的性格,親力親為也是正常的。
“這些天他不停地連軸工作,都沒有好好休息過。”諸伏景光對著幼馴染深歎了口氣,帶著頭疼和愧疚道,“前兩天zero就在低燒了,但他身體素質一向很好,他說沒問題"我也就沒多過問,結果昨晚一下子高燒不退……”
在綺月印象裡,卻是不曾見過降穀零這一麵的。
男人緊閉著眼睛,哪怕是在睡夢中眉頭也皺著沒有鬆開;高燒帶來的虛弱和熱度,讓他臉色、嘴唇略顯發白,卻又透著不正常的微紅,呼吸深重。
他此刻平躺在被窩裡,被子拉在下巴上,淺金色的碎發落在耳邊、枕上,顯出另一種的……乖巧?
綺月晃了下神,以手背試了試降穀零的額頭溫度,觸手滾燙。
似乎是保持警覺已成習慣,這種時候,公安先生竟然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雖然很快眼皮又沉重地耷拉下去,但腦袋卻向綺月這邊偏了偏,把額頭頂在她本要離開的手上。
綺月頓了一下,改用手心貼著他發燙的臉。
諸伏景光裝作沒看見,站在一邊道:"zero為數不多幾
次生病就是這樣,症狀很嚴重,但好的也很快。”
說著,他道出請綺月來的理由:“可不湊巧,我有任務在身,不能久待。公安那邊又忙不過來。所以隻能請你來看護他。”
“這個沒問題,”綺月疑惑道,“但為什麼不去醫院?”跑溫泉旅館來做什麼?
"昨晚我們正好在這附近'工作'。"諸伏景光含糊了一句,又歎氣道,"zero現在的狀態你也看見了,要是沒有可信的人在旁邊,他根本無法安心休養。”
綺月懂了,公安先生這該死的警覺性是刻在骨子裡了嗎?
諸伏景光囑咐道:“房間裡我放了醫藥箱。zero的話,以他的體質大概明天就沒事了,辛苦綿星你照顧他一天。”
綺月正要應下。
諸伏景光又話鋒一轉,調侃道:“不過你是他女朋友,我似乎不該對你說”麻煩”辛苦“這種話。”
綺月:“……”這一個個的怎麼回事!
鬆田也是,諸伏也是,很喜歡打趣她和降穀零嗎?
“那又怎麼了?”綺月硬氣地道,“我照顧病人就是‘辛苦’啊!”
諸伏景光輕笑出聲,背起放置在一邊的貝斯包,“好,那zero就拜托你了。”
綺月玩笑道:“放心,明天還你精明能乾的幼馴染。”
“我等著。”諸伏景光忍俊不禁。
但踏出溫泉旅館後,他臉上的笑意便漸漸失了。
回望降穀零和綿星綺月所在房間的方向,諸伏景光腦海中浮現的是zero昏睡前的場景。
“……綺月……”
那時的諸伏景光還沒多想,將濕毛巾搭在幼馴染的頭上,低聲哄著:“好,我看綿星忙不忙,讓她來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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