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可真要命!

內心崩潰的綺月用手扒著沙發邊, 身體猛的往前一竄,就要起身逃開!

但沒想到,背後的人比她反應更快。

就像是某種大型猛獸一樣。

小獵物悠閒得在它麵前走來走去的時候,捕獵者眯闔著眼休憩、理都懶得理會;但一旦小獵物突然向遠處逃竄, 猛獸就會被激發狩獵本能, 條件反射地撲上去。

綺月逃避的動作很突然, 直接觸動到了某個臥底多年公安警官的神經。

在兩人都沒意識的情況下,金發男人的腰身自發性地緊繃,身體彈射站起,將手臂大力橫壓在綺月的肩胛骨上方, 用上半身的力量將人重新壓到沙發上,同時一腿彎起, 膝蓋跪在沙發內側、綺月的腰側處,小腿傾斜, 壓在綺月的雙腿上——

整個人籠罩在了綿星綺月的上方, 四肢如同鎖鏈牢牢困著綺月。

“唔!”臉被猝不及防壓進身前毛毯裡的綺月控製不住地發出一聲悶哼。

她艱難地抬抬頭, 咬牙切齒地低吼:“從我身上、下去!”

慢身體本能一拍反應過來的降穀零:“!”

“綺月?”他連忙鬆掉手和腿的力量,伸手扶著黑發女人的下巴,幫她將臉從毛毯裡“挖”出來。

對上女人無語又幽怨的目光,降穀零不好意思地紅了耳朵,“對不起對不起,沒傷到你吧?”

一邊說一邊輕輕摘去綺月鬢發上薄毯掉下的絨毛,又迅速拉下綺月的睡衣, 將露出的腰背遮住,再用毛毯將人仔細得裹好。

之後就乖順地蹲在沙發前, 手指撓了撓臉頰, 以一種低眉順眼的態度, 再度道歉:“抱歉,是我不注意,我以為你睡著了……咳,原來沒睡嗎?”

綺月木著臉,滿心都是:。。。

這就好比,大灰狼用利爪給小白兔蓋上草墊,然後蹲坐在小白兔家門口,體貼地安慰道“安全啦,沒有危險的”,繼而不好意思地道歉“它剛才不是故意的,是小白兔太香了”。

……您覺得小白兔感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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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著毛毯裹緊自己,背部緊緊貼著沙發靠背,儘可能地遠離沙發前的降穀零,沒好氣地懟他:“你會看不出來我睡沒睡著?”

公安的嘴!騙人的鬼!

“還有,”綺月磨著後槽牙,想起她昏迷的日子裡,這人不經同意擅自抱著她睡的那些晚上,心裡就來氣,“就算我睡著了,難道你就該、該做這種事嗎?!”

這麼一說,綺月感覺自己的腰背都在發燙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被訓斥的某人一點也不反駁,綺月說什麼都垂著頭認錯,淺金色的碎發柔順地貼在耳邊,像隻被人抵觸其熱情後,耷拉著耳朵和尾巴的秋田犬。

但綺月不心軟,她隻會趁熱打鐵,趁勢追擊:“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照顧,時間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聞言,降穀零抬起頭看著綺月,紫灰色的眼眸眨了眨,彎出良善的笑容,努力暗示道:“是啊,現在已經很晚了呢。”

綺月不為所動:“所以我說你趕緊回去啊。”

降穀零無辜地睜著半垂眼,“我車壞了。”

“那打車。”

“打不到車的。”

綺月用力揪著毛毯的絨毛,假笑道:“怎麼會打不到?深更半夜都有的士。”

“那也要等好久,說不定一等就等到深更半夜了。”

那關我什麼事?

綺月想說這句話,看見金發男人微皺著眉頭,眼裡自然而然流露出為難和糾結的神色,她嘴角一抽。

說起來,算算時間,波本應該和

貝爾摩德搭上線了吧?這是把大明星的演技學過來了?

“那你讓諸伏來接你,他總不能把幼馴染扔在大街上。”綺月撩撩眼皮,提出另一個建議,看對方怎麼接。

結果降穀零直接當場給諸伏景光打了電話:“hiro?抱歉,我現在還在綺月這裡,她想讓我走,你能來接我嗎?”

電話那頭的諸伏景光:“……”

綿星想讓你走,

那你的想法呢?

秒懂幼馴染意思的諸伏景光深深歎了口氣。

“不好意思啊zero,”青年溫溫柔柔,卻帶著抱歉意味道,“我今晚有點私事,不能去接你哦。”

“這樣啊,那好吧。”降穀零表情遺憾地掛掉電話,然後無言無聲地看著綺月。

而綺月:“…………?”

原來精進演技的不隻是波本/降穀零嗎?

這倆人,有必要在她麵前演這一出嗎?

“不是、”綺月語重心長地提醒道,“這是我家。”

“嗯,”降穀零又眨了眨眼,半垂的狗狗眼認真看著綺月,小小聲道,“但你剛蘇醒,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啊。”

綺月對他的執著沒轍了,她又不能把人強行轟出去,否則,她真怕明天早上一開房門就看見廚房站著一個人在給她做早餐。

降穀零絕對能乾出這種事。

多恐怖啊。

還不如直接讓他留下呢。

“……隨你吧。”

綺月撐著沙發起身,要回房睡覺,下一刻就被洞悉她意圖的降穀零抱了起來。

對方甚至還順手掂了掂她。

“果然是瘦了。”在綺月一言難儘的眼神中,降穀零已經安排起她之後的事情,“不僅要趕緊養好身體,複健也要安排上了。以你現在的身體素質,想要恢複到警校的水準,恐怕要吃些苦頭了。”

降穀零從沒想過因為什麼心疼憐惜就讓綺月這麼“廢著”接受他的保護,在他的觀點裡,他希望綺月永遠安康,但一定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更何況綺月還是警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遇上危險……就像四年前一樣。

為此,他可以比任何教官都要狠心。

綺月眼見降穀零在把她送到床上後,就順手從她一旁的書桌上摸起了紙筆,寫下之後她要從什麼時候開始,到哪裡接受複健或者訓練,這其中都分彆是什麼項目等等。

一看就不是臨時想的,而是早有準備和腹稿。

哪怕是同樣想著要抓緊時間恢複

體能的綺月,在看完紙上那一長串的“複健計劃”後,冷汗都下來了。

可以想象她後麵一段時間暗無天日的慘淡生活。

降穀零放下筆後,見綺月默不作聲地看完計劃,卻絲毫沒有抗拒的意思時,既欣慰又心酸。

“具體細節我明天再改改。”他伸手抽出綺月手裡的紙,示意綺月先睡覺。

“嗯?不用了吧。”綺月疑惑,“我覺得這已經很好了。”

哪怕對降穀零有諸多複雜的情緒,在訓練這方麵,綺月可以絕對相信當年的警校首席。

這個男人對自己一直是數年如一日的高標準嚴要求,他寫的科學訓練單,看著恐怖反人類,但效果一定很好。

已經睡了四年的綺月現在迫切需要一劑猛藥,來讓自己儘快恢複巔峰狀態。

降穀零折起訓練單塞進口袋裡,解釋道:“這原本是我三年前做的安排,你現在用,肯定是要改改的。”

綺月一愣,三年前?

降穀零卻沒再解釋,催著綺月躺下睡覺。

但熬過剛才的那陣困意後,綺月確實一時半會睡不著,而且……

她無奈地重新睜開眼,“你這麼看著我,我怎麼可能睡得

著啊?”

看到那雙茶紅色眼眸裡的譴責之意,坐在床邊的降穀零恍惚了一下。

是了,綺月已經醒了,她不需要守著了。

“抱歉,”降穀零不知道這一晚上他說了多少次抱歉,摁摁太陽穴,苦笑地歎道,“習慣了。”

“……”

綺月心緒難言。

真正說起來,四年裡降穀零來看她的次數並算不多,畢竟中間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國外。

但每次來差不多都是晚上,為了不引人注意,他會關掉病房的大燈,然後坐在床邊跟她說好久的話,或者什麼都不說,隻借著月色、或是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她。

直到深夜,再上床抱著她。

綺月偶爾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摸黑在她臉上

勾勒輪廓時滑動的觸感,仿佛在用這種不靠眼睛的方式記住她的樣子。

“習慣了。”

他的確是習慣了。

可何止是他?

在不知不覺中,他讓她習慣了夜晚有個人睡在身邊的感覺,又因去往國外而打破她的習慣;

她讓他習慣了安靜等待、沒有回應的日子,又因她的蘇醒而打破他的習慣。

“……”

在金發男人起身作勢要離開的時候,綺月張了張口,閉眼翻了個身,背對著他隨口道:“那你隨便說點什麼吧。”

降穀零停在原地,不確定地看向床上的女人,卻隻得到了一個背影,他猶豫了一下,才回到床邊坐好。

女人沒有說話趕他走。

所以,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允許他留下嗎?

“隻是聊聊天,”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對方無情地道,“等我睡著了你就麻溜地滾去客廳。”

降穀零無聲地笑了笑,“好。”

可……說什麼呢?

“其實在警校的時候,hiro曾問過我一個問題。”

降穀零忽然憶起,他最初意識到自己喜歡綿星綺月的那個階段。

“'你已經認定綿星了嗎?',他這樣問我。”

黑暗中,綺月怔愣著,眼神無焦距地看著麵前的牆壁,注意力都在背後的男人身上。

他提這個……是要說什麼?

諸伏景光和他還聊過她嗎?

“我當時的回答是……”降穀零看著安靜的女人,磁性的嗓音在這個夜裡儘顯溫柔,“如果說我現在對綿星綺月至死不渝、摯愛一生,那委實太過了,但我清楚地知道,至少現在、此刻,到未來的一段時間,我都喜歡她。”

綺月呼吸微滯。

“其實畢業時我猶豫過要不要問你……因為你說不想談戀愛,我答應了你不逼你,可,還是抑製不住想知道你的答案。”

> 降穀零合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那時候我想,不妨再等等、再等等。反正我們同在公安,我們還年輕,你也不過才二十歲,我們又不是見不到麵了。”

“在察覺到公安可能對我的安排後,我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如果到了……我必須離開、消失在人群裡的那天,我們暫時沒有牽扯,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降穀零悄悄靠在了床頭上,手指順著被單輕輕勾著女人的發梢。

“我已經做好不去見你的準備,可還是……情不自禁買了寶石,買了鏈條,學著做了一條手鏈。可我不知道怎麼送給你。”

綺月下意識地摸了摸空蕩蕩的手腕。

原來,那是他親手做的嗎?

降穀零繼續說著。

“所以在警察廳偶遇你,能將手鏈親自給你戴上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在遊樂場再次遇到你,更讓我覺得這是命運給我的禮物。可沒想

到……”

綺月聽到他的呼吸突然重了,聲音帶著隱忍的痛。

“我沒想到,意外來得那麼突然……明明隻是分開了兩天。”

降穀零帶著苦味笑道:“鬆田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還在期待下一次的見麵,想著這次要不要做條項鏈呢?”

綺月不自覺地揪緊了被單,指甲掐進手心。

“你知道嗎?”

降穀零自言自語著。

“當我在醫院繳費的時候,醫生問我,我和你是什麼關係。我說……我們是同學。”

被子輕微動了一下。

“我們是同學。”降穀零低頭看著綺月,隔著被子輕拍她的背部,像是在哄睡一樣,溫柔的嗓音卻掩飾不住痛苦,“那時候我真的後悔了。”

“我在想,如果你就這麼……睡下去,是不是我們的關係隻能止步於同學、同期或者同事。我又比萩原他們多了什麼身份呢?沒有。”

降穀零俯身親吻著手中的黑發,喃喃著:“我連個正當親近你、親手照顧你的理由都沒有。”

吻一個個落上去,從發梢到鬢發,最後停留在額角。

綺月閉著眼沒動。

降穀零卻已拉開身體的距離。

“你看,”他輕笑,“不能再往下了。”

“……”

“那時候確實是後悔了。”

降穀零重新靠回床頭,聲音平穩了些。

“但沒過一年,我被公安派去了國外。真正接觸到任務內容的時候,我又開始慶幸……慶幸我們沒有關係。”

“我無法自製地去想,假如哪一天我沒那麼幸運,無法完整地回來或者死掉了,那和我確定關係的你醒來要怎麼辦呢?”

“臨走前,我詢問了許多醫生還有教官,寫下了你的複健和訓練計劃,儘可能地考慮你醒來後的需要,還向hiro問了許多溫補的食譜……”

“那段時間hiro很擔心我,”降穀零忽然失笑,“我知道,但我想了想,能為你做的事那麼少,就不要留下遺憾了吧。”

“可你也是真沉得住氣,”他狀似生氣地捏了捏女人的耳朵尖,實則用的力很輕很輕,“竟然真的睡了四年……真狠心啊,綺月。”

“總不會是為了等我回來吧?”

降穀零開玩笑著,手指勾弄著黑發輕扯。

“現在你醒來了,我既開心又擔憂。想要親近你的想法一直都在,可如今的我又不能跟你保持太近的關係……”

“這樣糾結感情的我,你會不會覺得我優柔寡斷呢?”

“現在我倒是真希望你還保持著不願談戀愛的立場了,這樣我還有時間,還有可能。”

降穀零小聲問:“你會覺得我自私嗎?”

“可對於你,我永遠都是自私的啊。”

綺月暗自嗅聞著空氣。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這幾年學了什麼,她聞到了男士香水的味道。

比起原先他身上的乾淨清冽的洗衣淨氣味,香水的味道淡而悠長,卻在這個深夜裡發酵得讓她覺得勾人撓心。

“綺月?”身後的人俯身貼

近她的耳朵,用氣音問,“睡著了嗎?”

就算她真的睡著了,也會被他這些話驚醒吧?

綺月歎氣,為什麼老給她打直球啊?

在黑暗中睜開眼。

煩躁地揉揉頭發,綺月翻了個身,在降穀零微愣的眼神中,伸手攬抱住他的脖子,借力抬起上半身,親吻上他的嘴唇。

“……”

降穀零茫然了一瞬,雙手卻下意識地抱扶住綺月的腰背,紫灰色的眼眸慢慢睜大,瞳孔輕微顫抖。

綺月?

軟糯濕濡的觸感從

唇間,一點點留印在心裡。

“……”

察覺到男人回吻的力度越來越大,綺月拍了拍降穀零的背,在對方以為弄疼她、暫時分開的間隙,立馬後撤,撒手無情,推開降穀零的胸膛,翻了個身,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睡覺,困了。”

女人沙啞的嗓音輕描淡寫地道。

徒留下降穀零撐著身體,半躺在她身邊,抿著唇,舔著口中清甜的味道,心跳如雷。

“……綺月?”

綺月裝聽不見。

給個甜頭應該夠讓他糾結一段時間了,求求了,彆來撩她了,真當她是什麼純情小白花嗎?

小心她吃完就跑。

然而降穀零不知道綺月內心的想法。

綺月給了一顆糖,可他卻已經苦痛了許久,這一點點甜已經足夠讓他眼神發亮,精神振奮。

“唔?!”

當綺月被反壓在床上凶狠地親吻的時候,險些以為她剛才的行為是惹怒降穀零了,或者……她這是放了個男人進房間,還是放了隻大狼狗啊?!

又舔又咬,頭發蹭得她脖子好癢。

“唔……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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