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椅子並不高,放在肖坤家大門口,匆匆把奚容放在上麵。
奚容的腳是走得疼了,但還沒疼到徹底就被肖坤抱了起來,一路狂走放在椅子上坐著。
一路哭著沒有止住眼淚,肖坤半跪在地上用手帕給奚容輕輕的擦。
那手帕是上回肖坤流鼻血,奚容拿給他擦的,肖坤把手帕洗得乾乾淨淨,本來是想還給奚容的,但又覺得東西被自己弄臟了,已經和奚容不太相配,於是就好好收著。
洗了又洗,在山上采了香料放在,每日收在身上,這時候恰巧能拿來用。
總是比他的手好。
他的手有著粗繭,粗糙不堪,雖然已經洗得乾乾淨淨了,但要是碰上奚容那細嫩的臉。沒準能把奚容的臉摸得起了紅印子。
如此,隻拿手帕給奚容擦眼淚。
剛剛哭夠了,這會兒奚容有點發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沒有什麼大反應隻任由肖坤幫他擦眼淚,一會兒就擦得乾乾淨淨,隻有眼眶裡有些濕潤。
肖坤說:“我給容容端碗水過來。”
從宿舍走過來,奚容自己也走了挺久,少說也有三四公裡路,又哭了這麼久,像是水做的似的嘩啦啦的掉眼淚,肖坤覺得他應該口渴了。
碗是上回去集市新買的碗,這個碗不是一般的碗,還有兩隻喜鵲花紋,比一般的粗碗要貴一點,這是特意給奚容買的小碗,那白瓷潔白無暇,花紋畫得極為漂亮,肖坤當下就買了這一個碗。
遞過去的時候奚容就乖乖的接著,咕嚕咕嚕的把一碗水都喝了,肖坤見他真的是渴了,又去端了碗水過來。
奚容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腳踝,稍微有一點點疼,如果不是肖坤把他抱過來,這麼長的路他肯定會走得腳掌起泡,剛才被肖坤一路抱著,出了身汗,現在身體舒服多了,沒那麼暈暈乎乎。
真的要住在這裡嗎?
他實在沒臉回宿舍住了,他最怕的就是閒言碎語,肖坤這兒遠離村落,他不用聽見什麼閒話,也不會抬不起頭。
唯一的憂慮是肖坤,上回在北河邊真的讓他有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他當時是怎麼了?
奚容隱約的感受到了一些東西,比如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事情。
這些事情離他太遙遠了,話本裡的戲子,富家老爺院裡的姨太太,全部是離他那麼遙遠,在他的認知裡這是富貴老爺喜歡玩的把戲。
在這封閉的小山村裡,肖坤也許連縣城都沒有去過,怎麼會這些?
他是不是憋太久了,上回洗澡一時衝動?
奚容努力的為肖坤找起了理由,他不願再發生那種嚇人的事,仿佛自己是毫無反抗的獵物,是富商的姨太太,是被人指指點點的戲子,這種人不會是什麼好名聲,是被玩弄的對象。
在他的眼裡這種關係是一種剝削,是強者對於弱者的壓迫,沒有任何關於愛情、喜歡、正常婚姻的觀點,這是一種畸形關係。
他怎麼著也會讓自己落入這樣的境地。
肖坤也不是那玩弄彆人的人,他打心裡堅定的認為是誤會,但又是無比懼怕肖坤。
兩個人的力量和體型差彆太大了,要是真的發生什麼事,奚容一點也不能反抗。
可是他現在是這麼的溫順,像是被馴服了的家犬,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他還承諾了一切由他的意願為主。
他說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說會對他好。
這完全是一個好人的發言。
奚容努力的回憶起兩個人的點點滴滴,除了上回在北河的那一次,肖坤再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反而是自己欠了他很多很多。
現在,他又誠心邀請他住在他家裡。
他也聽說一些知青和當地的農民關係好的,會住在農民家裡,農民家裡方便得多了,至少能夠生存下去,如果是在苦寒的冬日,在宿舍裡會有人被凍死。
奚容的體質向來不好,黃土凹和十裡灣這麼遠的路,他不是走路走死就是凍死。
肖坤背著他讓他好受太多了。
奚容說:“那我每天把工分給你用,就當租房可以嗎。”
肖坤還有什麼不可以,連忙說:“可以可以!多虧了容容的工分,我都能多吃點了。”
他從前腦子沒這麼好,說不出這麼機靈的話,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要好好哄著奚容,讓他合情合理的住著。
他要是不收工分奚容肯定心裡不安。
他說著已經是開了門,連忙收拾起了床鋪。
奚容的腳踩在地上,現在好受多了。
他看見肖坤收拾的是那間布置得相當好的新房,忍不住說了一句,“不用這麼好。”
下意識的不說某些字眼。
這房間布置得跟婚房似的。
肖坤說:“家裡就兩間房,我這邊這間我住慣了,容容可以住這間新布置的房間嗎?”
奚容閉了嘴,不再多問了。
肖坤的家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整潔,家裡原本是沒有什麼椅子和凳子了,近段時間多了好幾張,桌子也是,都做四四方方房飯菜的桌子了,如果是大冬天的在炕上看些書,彆提多愜意。
奚容說:“今天回去我先把衣服和被子搬來吧,勞煩你了。”
又回到了原來客客氣氣的語氣,兩個人生疏了許多,肖坤也沒多說什麼,隻沉默的應著。
但是奚容應了在他家裡住著,總算是放了心。
他一點也不放心奚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