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突然提起這個做什麼?難道是河南又出岔子了?允祥心中思量,皇上是在太子離開後第一個叫我過來的,難道是太子發現了什麼,來跟皇上告狀?
有可能,太子好像隱約有些不喜田文鏡,前次那麼力保謝濟世二人。
不過……太子若和田文鏡對上,他還真不好站隊。
畢竟田文鏡,代表的是皇上的意誌。哪怕他在辦差中有些行差踏錯,隻要不是皇上特彆厭惡的原則性錯誤,皇上就不可能對他卸磨殺驢。
琢磨著一會兒該怎麼回話才能顯得自己沒站隊的允祥回過神後,才發現他四哥沉默的時間好像有點長。
——看來太子告的狀很棘手啊。
按心裡意願來說,允祥肯定是不想摻和到太子和皇上的矛盾中去的,但,他四哥對他實在是好,讓他眼睜睜看著他四哥作難他也辦不到。
“皇上,怎麼忽然提起這件事?可是河南又出事了?”最終,允祥還是選擇主動詢問。
胤禛從沉思中被喚醒,頓了頓道:“沒有,朕隻是突然想起來了。”
河南沒出事?難道他猜錯了?允祥略感疑惑地微微皺眉,不是他不相信他四哥,隻是他四哥確實不是一個容易心血來潮的人,而且還心血來潮到把他從一堆沒處理完的公務中叫過來,隻為問一句話。
他疑惑的時候,胤禛終於又開口了,語速緩慢,像是在思考合適的措辭:“十三,你覺得,那一次的經曆,對,朕的影響,大嗎?”
允祥微微挑眉,沉吟後肯定地道:“大!就是那次以後,皇上您才對貪汙更加恨之入骨,之後又頻繁向皇阿瑪請旨去各地驗收河工,後來又接了戶部收繳欠款的差事。”
因為國庫沒錢,即便儘最大力收拾了貪汙克扣的情況,河工上的銀子缺口依舊很大,一遇汛期,基本全國各地都有水災。
“等您登基後,更是下狠手整頓吏治,又在河工上投入頗大,這幾年興修的水利都快趕上才立國時幾十年的了。還有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納糧之策,不都是因此而起嗎?”
允祥這麼一說,胤禛還真有點恍惚,原來那次的經曆,對他的影響那麼大嗎?他自己竟都沒察覺。
有時候,可能真是旁觀者清吧。
胤禛手上數珠轉動的速度又快了些:“那你覺得,太子需要,看一看,那樣真實的民間嗎?”
所以是為了太子的教育?允祥恍然大悟,彆說,這事還真挺重要的。
“當然。”允祥毫不猶豫地道,“殿下天資聰穎,又難得天生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未來必定能有一番作為,儘早了解真實的情況,或許未來的成就還能更上一層樓。”
“您不令殿下繼續在上書房念書,而是拉起詹事府的班子早早讓殿下入朝,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允祥說的不錯,他的答案沒有出乎胤禛的預料。胤禛也知道,就算他將滿朝的大臣全部問一遍,這些人也不會給出第二個答案,甚至這些人在回答的時候連猶豫都不會有。
所以,還是他太身在局中了嗎?
胤禛眉頭微瑣,心裡天人交戰,在允祥再次喚他的時候擺擺手道:“朕再想想,你先去忙。”
這事還需要再想?將各地不太嚴重的災情折子勻一些給太子去處理不就行了?允祥懷著不解退下。
糾結一時半會兒沒個結果,胤禛不打算再枯坐浪費時間,先去將今日的折子處理完。
翌日。
蘇培盛慣例提醒皇上該用午膳了。
胤禛扭扭脖子,站起身道:“去問問皇後用了沒有,沒用的話朕過去用。”
烏拉那拉氏自然是沒用的。
“參見皇上。”
胤禛握著手將人扶起來:“你才好了些,莫要多禮,當心累著。”攜手坐下,他打量烏拉那拉氏,滿意的點頭,“氣色又好了些。”
烏拉那拉氏道:“您倒是清減了,可是吃的不合胃口?”
胤禛摸摸臉頰旁一直消不下去數量還見多的小疙瘩:“上火一直斷斷續續的。”
烏拉那拉氏聞言就要叫人去吩咐禦膳房。
胤禛阻止了她:“禦膳房都知道。”
烏拉那拉氏這才放心,又溫言說起一些下火的法子,勸胤禛多注意身體。
不過也沒多說,畢竟誰也不喜歡翻來覆去的囉嗦。
胤禛本想直接告知皇後兒子的打算,問問她的想法,但又想到皇後的病不能大驚大怒,他決定委婉些。
“皇後,你可還記得,在王府時,朕時常外出辦差?”
烏拉那拉氏有些奇怪他突然回憶起往昔,不過並沒有詢問,而是順著他的意思答道:“自然記得,皇上您那時憂心國事、一心為皇阿瑪分憂,臣妾記得,有一兩年,您在京城的時間都不超過兩個月,每次回來,您都要瘦上許多。”
她看了胤禛一眼,語帶玩笑地道:“臣妾那時候,常常憂心您在外的安危和吃住,但能力有限,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