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母雖從未做過說媒之事,可她身邊不是還有個軍師王夫子嗎。
詩經中有雲:“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詩中的伐柯就是提親之意,而“執柯”正是說媒的意思。
《士昏禮》中又提到:“昏禮,下達納采,用雁為摯者,取其順陰陽往來。”
另《夢梁錄》中也有嫁娶條載,曰:“其伐柯人兩家通報,擇日過帖。”
所以,王夫子的依據大多來自書上,再結合當地的風俗人情,很快羅列出一份納采的詳單來。
知道林家人不識字,王夫子還特地喊來了林遠秋,把單子上頭的需備物什都一一指給了他聽。
兩壺喜酒,兩包喜餅,一對喜燭,兩匣茶葉,兩斤紅棗,魚兩條,還有豬肉兩斤,最吸引林遠秋眼球的,要屬其中的活雁一對了。
這讓林遠秋想起了前世在電視上看到的納采場景,大紅擔子上,一對大雁係著紅綢,紅彤彤的,看著喜慶極了。
不過電視裡說得可是男方親自去捕的大雁,所以,他的大堂哥能抓到嗎?
林遠秋表示有些懷疑。
林三柱摸摸兒子的小腦袋,笑道,“鎮上西市常有獵戶捉了大雁來賣呢。”
原來鎮上有買大雁的地方啊,這下林遠秋安心了。
除了納采詳單,王夫子還提筆寫了提親書一份,表達了結兩姓之好之意。
這一做法倒是區彆了尋常媒婆,顯得更為隆重和周全了一些。
那提親書林遠秋也打開看過,隻見上頭寫著:聞高家有女,溫柔嫻淑,知書達理,秀外慧中,今有林家大郎,敦厚溫良,沉熟穩重,人才一表,今略備薄禮,望求娶之,願喜結秦晉之好,情深愈久彌香......
此書,字字表真心,句句顯誠意。
可想而知,提親當日高掌櫃一家有多滿意了,也當即應下了親事。
定下親事後,吳氏也沒對外聲張,一家人馬上忙碌到了農忙中。
而王夫子夫妻倆本就不是多嘴之人,自然不會與人說起這事了。
是以,等村裡人知曉林遠楓已定下親事時,稻田裡的穀子早就收下來晾乾,就連田稅都已經交上了。
農忙過後,村民們又空閒了下來,這不,婦人們坐在一起談天說地時,又有人聊起了吳氏家的事。
說上個月瞧見吳氏與大兒媳提著好些東西去鎮上,說是想替大孫子尋一門吃飯的手藝,可現下老多天過去了,那林遠楓依舊日日待在村上,咋一點出門學手藝的跡象都沒有啊。
八成是拜師沒成,被人給拒了吧。
眾人聽後,連連點頭,心說八九不離十,應該就是沒被木匠師傅相中。
話頭打開,幾個婦人就有話題聊了,有說林遠楓也不知是啥糟心的命,咋事事都不順呢,也有說先前鬨出張媒婆說親的那檔子亂事,本就耽擱了說親,這會兒若是再加上學手藝被拒這條,日後想娶媳婦豈不更難。
哎呦,這下吳氏又有的頭痛了。
這樣想著,便有平日裡與吳氏要好的婦人秦氏找上了門來,想著寬慰吳氏幾句,讓她不要心急雲雲,老輩都說,好飯不怕晚,良緣不嫌遲,你家遠楓肯定能說上好親事的。人家好心好意過來,吳氏自然也不想對她隱瞞,再說遠楓的親事已經定下,就算這會兒讓村裡人知曉了,也不打緊。
於是,吳氏便把大孫子已說了親事,且孫媳婦家住鎮上的事,告知了秦氏。
這話著實讓人驚喜,可驚喜過後,秦氏又氣得罵起吳氏來,“你可真傻啊,這樣的大好事做啥藏著捂著,換了是我,就好好去打打她們的臉,你不知那些人的嘴有多損,那缺德冒煙的話張嘴就來,也不怕折了壽數去,我同你說哈,這樣的大喜事我可要替你揚一揚的,也好出出先前的鬱氣。”
聽秦氏這樣說,吳氏也沒開口阻攔,她確實也想打打那些長舌婦的臉呢。
於是,等再有人拿此事說笑時,秦氏當下就啐了過去,“少在這裡扯鬼片了,人家遠楓早就定下了媳婦,還是鎮上的,那姑娘不但長得好,還賢惠呢!”
後頭兩句,是秦氏自己加上去的,她覺得這樣才更能氣死這些嚼舌根的。
啥?!
遠楓說上親事啦?!
一聽這話,婦人們都圍了上來,包括那個剛剛被秦氏啐過的人。
不出半日,林遠楓已說成親事,且女方還家住鎮上的消息,如插上了翅膀,很快傳遍了小高山村的每個角落。
這讓先前一直看笑話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不過更多的是不相信,就這點家底,還想娶鎮上的姑娘,做夢去吧。
隻是,管人家相不相信呢,反正老林頭他們已經不會去在意,也沒空搭理這些人了,因為,後院的柿子已經開始發黃,接下來他們家又有事情要忙了。
早在前幾日,林三柱就依著兒子說的,把樹上那幾隻向陽的黃柿子摘了下來,而後用陶罐裝著,放到了熱乎乎的灶台上。
原想著,肯定要多過上幾日才能捂出效果。
可今日吃過中飯,林三柱忍不住想打開罐子看看時,結果就發現,幾個原本硬邦邦的柿子,已經開始變紅發軟了。
這是捂熟了?
林三柱萬分激動,忙抱著陶罐找爹娘去了。
林大柱剛從鎮上回來,這會兒正在屋裡與爹娘說著話呢。
自打大兒子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