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夥。”馮俊成跟著她默念,笑起來,“到底是讓你給拉入夥了。”

青娥本來就惱自己當年做過的那些錯事,養活自己不假,也害慘了他,聽他這麼說,不覺得有什麼意趣,隻覺得難過。

“我才不要和你做什麼同夥。”她嘟嘟囔囔,轉而看向他,“你們當官兒的不是最喜歡講人脈,你在順天府就沒什麼人?先頭來咱們家那個曾侍郎,我瞧他麵善,他就不能幫你說幾句好話?還有衡二爺,他雖然沒個一官半職,但他爺爺是安護侯啊。”

馮俊成想了想道:“這案子說來說去,也隻是我的私事,摻和那麼些人進來反而小事化大。但你也不用擔心,洪文會見機行事,不會叫茹茹跟我們受罪。放心,也不是什麼要命的死罪,充其量就是不做官了,我樂得自在,要是回不得江寧,我就和你遊遍名山大川,找個喜歡的地方安頓,一起養育茹茹長大。”

他勾過青娥發絲到耳後,“隻要你願意和我過這樣的日子。”

“願意的。”青娥忙不迭頷首,“我壓根過不了那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先前住在山裡也好,做小生意也罷,都好過住在江寧你家裡。”

她這話半真半假,惹馮俊成笑起來,乜目瞧她,根本不將她這話當真,畢竟誰會嫌日子舒坦?

她拉上他兩手,不自覺搓搓他指節,連忙擺事實講道理,“是,吃穿不愁,整日還有人跟在身邊伺候,頭幾天的時候是還挺高興的,後來新鮮勁過去,又哪都去不了,和坐牢一樣,也總算知道你當年為何總要偷跑出去。”

青娥跪坐在羅漢床上去抱他,那高度恰好將他腦袋捧在柔軟平攤的腹部,“反正你在哪我在哪,你都不嫌棄我,我憑什麼挑剔你?”說完俯身在他嘴巴上啄一啄,“我說真的!”

馮俊成仰臉將她瞧著,笑容有如春風煦暖,眼眸清澈深邃。

“那你怕嗎?”

“一陣怕,一陣不怕。怕隻怕不知道衙門什麼時候就上門了。”

馮俊成聽罷,叫來王斑,讓他到書房去將先前和青娥擬的契約拿來。青娥聽到這事都愣了愣,她早都忘了自己還簽過那麼一張東西,等王斑拿了來,笑得樂不可支。

“這還留著做什麼?”

馮俊成抖開那紙,“契約沒有結束,當然還要留著。”

“你還當真呢?”青娥半張個嘴,有些難以置信,這“生死相許”的關頭,他還拿出這張不作數的玩笑,她抱起胳膊,“好嚒,那你說,我這是還清了還是沒還清?”

“我就沒打算叫你還清。”

“還挺實誠!”青娥手叉腰,要去奪,被他偏身躲過去,“咱們可是締約了的,期限也到了,等眼前事情過去,我可就要和你說說你違背契約未能履行的事了。”

“你想怎麼樣嘛,還當自己十幾歲?傻不傻?”

“我想娶你。”

“你想娶…”青娥嗓子眼一梗,雖說她早有預感馮俊成不會讓她屈居妾室,可聽到他親口說出

這話,

感覺還是大不一樣。

分明有十二萬分的喜悅,

可那十二萬分的喜悅在表露時化作了淚水,劈裡啪啦順著她麵頰往下滾。

“又不是不給你名分,你哭什麼?”馮俊成笑話她,擦擦她眼下淚,大約是覺得她的淚水來得太洶湧太莫名其妙,轉而以輕吻替代指肚,吻走她麵上淚痕。

他抱著她,清楚她的每一滴淚從何而來,有一滴是為二十五年來命運的不公,有一滴是為五年前一念之差的遺憾,還有一滴是為了尚未可知的明天。

青娥在他懷裡擦擦淚,忽然抬起臉,笑靨如花地問:“要不,咱們這就擺一桌酒吧?”

馮俊成微微怔愣,意識到她說的酒是什麼酒,答應下來,“也好,明早我就去找冰人擬婚書,送到衙門入冊。再在府裡擺一桌酒——”

青娥搖搖頭,“我隻認婚儀,不認婚書,酒也要擺在今晚上,不要拖到明天。”她扭轉身去在屋裡翻箱倒櫃,“我有一件紅襖,你等我找出來。”

婚儀隻是走個過場,她要在衙門上門前做些什麼,什麼都好。她等不了了,都說苦儘甘來,可她苦了太久,隻想嘗一口甜。

今日馮俊成被吏部停職候審,因此回來得早,做下這個決定時,天色壯麗,殘陽遍布。王斑急忙趕上馬車,去安護侯府請衡二爺觀禮。

江之衡不明就裡,隻知道是馮俊成有請,便想帶著杜菱一道前往。杜菱來到安護侯府雖頗受寵愛,卻也有些格格不入,她內向單純,隻覺得丈夫近來待她有些不一樣了。

“馮大人是你的朋友,他叫你去吃酒你就自己去吧,我不大會與人打交道,他家裡那位我也相處得不太好,每回見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杜菱見青娥是有些犯怵的,但這也屬尋常,她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更彆說打過交道。

江之衡收拾停當,笑著伸手邀她出門,“時謙請了我們兩個人,再說你獨自在房裡待著多無趣,就跟我出去走走,你不是說長這麼大沒喝過酒,我今晚上帶你喝點酒。”

“…我喝過酒的。”

江之衡一愣,“什麼時候?”

杜菱並未多想,隻一五一十地答:“我們的合衾酒。”

江之衡愣神片刻,恍然大笑,上前拉起杜菱,“走吧,你不也說這兒悶得慌,就當是陪陪我。他家裡不是還有條小狗,我知道你喜歡小狗。”

另一邊,青娥指派趙琪出去尋冰人主持婚儀,趙琪先是一愣,“尋冰人做什麼?給誰做媒?你要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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