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蜀山,就是秘法時代的一個縮影。曾經威名赫赫的一代宗門,如今隻剩下幾個垂垂老矣的守門人。這些守門人甚至都不是蜀山的弟子,而是有人從外頭請來負責日常維護的,這一維護就維護了四十年。他們現在老了,蜀山的宗門也再也無力維護了,大自然用它強大的能力漸漸把這個曾經輝煌的空中飛島融合為一體,隻剩下依稀雄壯的大殿微微在層層藤蔓之間露出崢嶸。大殿旁邊佇立著一座白塔,塔不高,區區七層。和這個地方一樣,顯得死氣沉沉、毫無生機。“這就是鎖妖塔?”思遠站在塔下仰頭看著高塔,看著它破敗的樣子,怎麼都不會想到它居然是通天至寶之一,恐怕現在任何一個膽小的妖怪都不會再懼怕這個曾經鎮壓過無數妖邪的寶塔。這恐怕就是秘法時代悲哀吧,它見證了上個時代的輝煌也見證了此刻的落寞,曾經的種種現在隻剩下了一片斑駁。高大的樹木中撒落下的陽光落在思遠身上,讓他真實的嗅到了一股暮靄晨鐘般的寂寞,山林裡煙氣氤氳,卻再也和人間仙境沾不上邊。“喚醒它。”也不管這裡是不是還有人,思遠還是直接讓忘川橋激活鎖妖塔。他的目的其實也就是這個,這個世界上如果說還有誰能的做到喚醒它的話,除了忘川橋恐怕沒有誰能做到了。這柄絕世妖劍正好和鎖妖塔相性相克,隻有這麼個渾身上下都是戾氣的家夥才能再次讓這座已經幾斤荒廢的寶物重現光芒。接到了思遠的命令,忘川橋雖然有些不滿,但仍然張開了自己的能力。霎時間林中哀嚎聲驟然響起,萬千妖魂鑄造妖器上所附著的怨氣開始讓空間扭曲。就像是夏天的高溫的泊油路一樣,一切景物都變得不再真實。妖氣越來越濃,思遠隻身站在忘川橋身邊,根本沒有受到一丁一點的影響,但鎖妖塔卻開始變化起來,外頭原本斑駁的塗料一片一片的剝落。露出裡頭像漢白玉似晶瑩剔透的牆體,塔頂那俗氣的破爛鎏金珠也變成了一顆閃爍著藍光的碩大明珠,塔身上的符文開始鱗次櫛比的亮了起來。突然,思遠感到腳下一震,隆隆的摩擦聲和劇烈的震動立刻傳了過來——蜀山活了。通天塔被毀之後,它的核心被製成了鎖妖塔。作為江山神器之一,它的威力也許略遜於山河社稷圖,但絕對也是世人難以想象的。它的複蘇,連帶著整個蜀山都蘇醒了過來。那密布的藤蔓像是有了生命似的,迅速的從被他們纏繞的建築物上撤了下來。那幾個掃地的老頭匍匐在地上,思遠側過頭看了他們一眼,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來這幾個老家夥嘛……根本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是編外人員而是正牌的蜀山弟子。也許他們用了無數種方法,但始終都無法再次激活鎖妖塔,蜀山自然也無法再次飛上雲霄,可這裡到底是他們的家。所以他們也無法離開這裡,默默的希望著有一天能重新見證蜀山的重振。這一等。就是四五十年。漫長的歲月本已經磨滅了他們希望,但今天,蜀山活了,再次活了過來。巨大的飛島伴隨著雲霧騰空而起,層巒疊嶂的蜀中群山也像是有了靈性似的開始瘋狂散播雲霧,一時之間山林中可以說是伸手不見無知。濃密的煙霧掩護著占地六十萬平方米巨大蜀山升上了天空。思遠感覺自己就像是坐電梯一樣,很快就達到了一個三千米左右的高度。周圍一片開闊,但頭頂有一片雲、腳下也踏著一片氤氳蒸騰的濃密雲彩。在兩片雲的掩護下,蜀山飛島開始穩定了下來,大陣也完成了充能。在陣法開啟之後。一切都安靜了,原本呼嘯在耳邊的風也停止了,雖然大殿仍然是破敗的大殿,但金光閃閃的大陣卻讓這顯得安靜祥和。“蜀山啊。”思遠撫摸著蜀山山門口的卸兵台,上頭的刀劍已經和它連成了一體,但依稀卻能看到它當年的威風——凡兵不得上蜀山。劍宗自然是要有劍宗的帝王範兒的,而如今……劍宗恐怕隻是劍塚了。他還沒感歎多久,身後就已經有動靜了,從氣息上來判斷應該也是個器靈。思遠轉過身,發現一個中年男人正抱著胳膊看著他和他身邊的忘川橋。“你們是?”他的聲音渾厚,帶著一種中年帥哥特有的磁性。思遠認為這樣的男人要出去勾搭小姑娘,那絕對不是什麼難事,畢竟沒幾個小姑娘能夠抵禦這樣感性的大叔炸彈。“九重山河。”思遠背著手笑道:“很久不見,既然你來了,李如水呢?”“我在呢。”思遠側過頭,發現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斜躺在迎客鬆的樹杈上,吊兒郎當、悠閒自在。這就是年輕時的李如水了,這個家夥現在應該剛接任蜀山掌門沒有多久,正在和但丁他們遊戲人間、名蕩江湖的時候。他來這裡,恐怕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思遠觸動了蜀山,軒轅劍和鎖妖塔本是配對鎮守的器靈,鎖妖塔的複蘇自然逃不過他的感知。“這位叔叔。”李如水翻身從樹上跳了下來:“如果不能說明來意,彆怪小子不講理了哦。”被叔叔叫叔叔的感覺……思遠覺得怪怪的,所以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他歪著頭看著李如水:“你叫我叔叔?”“不然呢?你還想我讓我叫你哥哥?你臉皮也太厚了。”說真的,思遠很難把麵前這個跳脫的年輕人和那個老謀深算、心計深沉的李如水聯係在一起,現在看來他是個很有趣的人,即使在二十年多前他的做派也讓思遠感覺不出絲毫的落伍。“我是來請鎖妖塔的。”思遠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你不要攔我。”李如水哈哈大笑,十分張揚的跺跺腳:“叔叔,這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蜀山。”李如水點點頭,然後指著忘川橋:“忘川橋!你本是蜀山之物,現在私許他人,那我就毀你靈智,讓你回爐重造!”“不行……”不得思遠開口,旁邊九重山河就出言組織了。他湊到李如水耳邊輕言幾句,李如水表情微微有些變化:“算了,把你關進鎖妖塔就好了。以後再處理。”思遠撇撇嘴:“抱歉,我隻是想借鎖妖塔一用。”“彆鬨了,叔叔。你怎麼不去問昆侖借山河社稷圖啊,他們家大業大的,何苦為難可憐兮兮的蜀山呢?”李如水搖頭道:“抱歉,鎖妖塔恕不外借。不過看在你重新喚醒它的份上,我可以以蜀山掌門之名答應你一件事情。”思遠想了想:“2003年3月11日的時候。去黃河邊清水鎮的醫院裡幫我救一個人,去了你就知道。”李如水一愣:“還有十多年啊?你是誰?”思遠抿嘴一笑彈了個響指:“鎖妖塔,出來!”理論上,思遠作為妖王可以指揮任何比他級彆更低的妖物、妖靈和器靈,鎖妖塔並不例外。所以在他的呼喚聲中,一個迷迷糊糊睜不開眼的傻白甜大美妞出現在了他身邊,歪著頭站著那發出一陣陣輕微的鼾聲。思遠不由分說,拽著她就從蜀山上消失了。李如水一看。當場就炸毛了,咬牙切齒的喊道:“九重山河!”但這一次。九重山河卻沒有聽他號令,隻是伸出手拽上了他的胳膊:“隨他去吧。”“什麼?”“那人……”九重山河頓了頓:“是妖王,你不可能是他對手。”“妖王?什麼是妖王?”李如水也傻眼了:“妖王為什麼要搶鎖妖塔?”“應該是有用處,可你看他旁邊站著的是忘川橋,而且他肯定不是忘川橋的主人,你認為忘川橋是什麼人都敢用都能用的嗎?這樣的人。你上去除了送死,還能怎麼樣?小子,人外有人啊。”李如水憤憤的吐了口唾沫:“媽的,真他媽晦氣。他剛才說2003年乾什麼來著?”“去清水鎮醫院。彆問了,照做。”九重山河眉頭緊鎖:“而且我覺得他怪怪的。”“哪裡怪?”“哪裡都怪。他看你的眼神像看一個熟人。”“我他媽的才不認識他。”“但他認識你。”九重山河轉過頭看了李如水一眼:“我有種預感,我們還會見到他。”“那我一定上去就是大嘴巴子抽他。”“彆嘴硬。”而此刻的思遠已經出現在了自己初遇狐狸的那個山洞裡了,但從頭到尾他找了三遍,都根本沒有找到鎮壓狐狸的陣法,更彆提那隻傲嬌的、漂亮的有著蓬鬆絨毛的大家夥。“時間裡沒有他了。”這是思遠早就料定的,但仍然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看了看,果然,同樣具有時空之力的人,不管在時間的任何一個點消失,那麼同時消失的還有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他。而如果沒有他,那麼思遠仍然具有現在的能力,那麼就應該是時間的糾錯能力造成的了,未來的他八成是遇到其他的人、其他的事,然而一切卻已經和狐狸再無關聯。思遠長歎一口氣,狐狸消失了,未來也已然如此,那麼他隻能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這次的計劃上了,如果能夠成功,那麼狐狸的結局也許會稍微變得更好一些。可究竟怎麼才能修改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的命運呢?也許所有事情乾完了才能有答案,畢竟存在和不存在,隻是一個臨界罷了。時間尚早,思遠帶著忘川橋和鎖妖塔這一對天敵,坐在一家小飯館裡,這是忘川橋的要求,這是她強烈要求的,因為她實在對這些東西太好奇了,她甚至沒有見過電風扇……“你究竟是誰?”“你以後會知道的。”思遠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個年代的二鍋頭的味道很棒,思遠好不容易、好說歹說才從大魔鬼那騙來了一點糧票和現金,現在全部都交代在這頓飯上了。在吃飯的時候,思遠倒是和忘川橋聊了聊,以前雖然就認識她,但一直沒有好好聊過天,思遠完全沒想到她居然是這麼有趣,明明應該是個冷豔禦姐,但說多了卻發現她卻有一顆呆萌的蘿莉心。總之是個凶巴巴但卻又很可愛的姑娘,雖然性格有些潑辣,但總歸劍靈作為殺器,大部分都有些凶,很少有那種軟綿綿的劍靈。“你在未來見過我嗎?”忘川橋雙手撐在桌子上:“見過我主人嗎?”“嗯,見過了。”思遠笑道:“太多的我不能說,你安安靜靜的等著就好。”“我主上是轉世了嗎?”“沒有,不是轉世,彆問了。”思遠擺擺手:“彆問了,這個鴨是你點的,你快點吃吧。”說完,他轉臉看向迷迷糊糊的鎖妖塔:“該醒醒啦。”不得不說,器靈之間的性格也是有很大差彆的,鎖妖塔是真正的傻白甜,呆呆的傻傻的,她到飯館之後,短暫的清醒了幾分鐘,然後在廚房抱著一顆大白菜就不鬆手,樣子看上去很呆,但超有意思。“我想請你幫個忙。”思遠拍了拍她:“小忙而已。”“啊~~~~~”鎖妖塔也許是沉睡了太久,神誌真的是不太清楚,朦朦朧朧的看著思遠,表情呆滯……“我需要你當陣眼。”“哦~~~~~”看到她的樣子,思遠有些無奈,這時一貫看不爽鎖妖塔的忘川橋突然站起來,拎著一壺水就澆了她一頭一臉……“你瘋了!”鎖妖塔驟然清醒,捏住忘川橋的手腕,盯著她的臉,沉默一陣,然後眉頭緊蹙:“是你?”“哈哈哈,是我。”“你,該死!”忘川橋也一點都不甘示弱:“鬥了上千年,你哪一次贏過我?”“哼,信口雌黃。”——我發現一個問題,吃自助餐如果不吃主食,簡直就是要死,晚上吃了自助餐,現在餓的渾身顫抖……渾身顫抖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