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中半夢半醒了好幾次,思遠才算是正兒八經的清醒了過來,他看到自己躺在一片廣袤的平地之上,四周圍無遮無攔,中心卻佇立著一座像城市一般雄偉的建築群,中心的高塔高聳入雲,在群山之間顯得格外醒目。他晃動著腦袋掙紮著想從地上坐起來,可剛動彈一下,一柄閃爍著寒光的長劍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脖頸之間,與他的大動脈隻差零點零一公分,他能感覺到劍芒上的殺氣,這根本不用多想,如果他亂動的話,真的是會給抹了脖子的。經過這一激,他一塌糊塗的腦子開始清醒起來,五官六識也變得明朗了許多,能聽見遠處那個建築群裡傳來陣陣洪鐘顫鳴。“兄弟,先放下劍,好商量……”思遠並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因為在他的印象裡,自己才是受害者,他們先是被陣法困住,接著又被一個皮膚白白的漂亮小姑娘偷襲,暈倒之後起來還被一柄長劍架在脖子上,他可自認為自己沒乾什麼壞事,沒理由會變成這樣。“起來,雙手不許有任何動作,慢慢轉過身!”身後的聲音雖然故作低沉,但仍然還能聽出幾分稚嫩,甚至還帶著沒變聲完全的公鴨嗓子。思遠聽話的站了起來,雙手放在頭上,慢慢的轉過身體。當他看到背後的情況時,他整個人都懵逼了,他的身後站著上千名衣著統一,身後背劍的家夥,最前麵一列的服裝款式明顯不同且麵料要略微高級一些,而那個用劍架在他脖子上的卻是一個身穿金色勁裝的半大小子,嘴上的絨毛還沒推乾淨。但臉上卻全是殺氣,手中握著的那柄粉紅色長劍卻閃爍出血樣的光芒。“三年。”思遠展顏一笑:“都這麼大了?”那半大小子眯起眼睛看著思遠,低聲嗬斥:“來者何人!敢傷我門派靈器,破我陣法!”等等,傷人?思遠沒有任何印象傷了人啊。自己明明是被傷的那個好不好!哪來的傷人?而且破陣法又是個什麼意思?這可是昆侖的陣法,思遠就算是再修煉個幾百年都未必能破開昆侖陣法好麼。不過話說回來。那些桃花樹去啥子地方了?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是暈倒在一個桃花林子裡的,而不是這個跟呼倫貝爾大草原似的地方。“昆侖眾,聽令!”半大小子往後一跳:“若有反抗,格殺勿論!”思遠快速的眨巴著眼睛:“等等,讓我說幾句話。”“哼,想說話?等先鎖了你的琵琶骨再說。”說完,思遠就見幾個身著黑色袍子的人在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子帶領下走向了這邊,他們身上無論是氣勢還是氣息都遠超在場的昆侖弟子,特彆是為首的那個女孩。雖然從身段上來看,年齡並不大,但她眼神裡的侵略性卻隻是看了一眼的思遠猛地縮了縮瞳孔。“不是真要抓我吧?”思遠眨巴著眼睛,滿臉無辜的笑道:“總得讓我知道我乾了什麼啊。”真的,思遠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乾了什麼,他真的是什麼都不記得,如果就這麼被抓了,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什麼了?不過他倒是感覺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回來了。也就是說伴隨著昆侖大陣的消失,麒麟的陣法也被同時被破掉了。那麼……“我到底乾了什麼。”他在心裡默默的問著自己,然後環顧四周:“我的同伴呢?”“他們?都是些妖物,死不足惜。”“唰”的一聲,半大小子手中的劍沒了落點,手上瞬間落空,在他什麼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思遠卻已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隻胳膊死死箍住他的脖子,用力的把他架到半空中。“用昆侖掌門的命,換他們的命,應該沒問題吧。上清?”上清當時就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無助的踢騰著,但卻怎麼都無法掙脫身後那個人像鉗子一樣的胳膊,而他身上的妖氣在自己身上灼得劈啪直響,火辣辣的疼痛從自己和身後那男人接觸的部位迅速的擴散到了全身,意識也開始慢慢渙散,不消片刻他就隻能聽見看見卻無法動彈和說話了。“來吧,給我來個格殺勿論。”思遠身上的妖火熊熊燃燒,整個人幾乎和上清化為一體,他的眼神裡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憤怒,身後的妖之翼忽閃忽閃的,每扇動一次都會引發天上的烏雲彙集。昆侖門人無人敢動,掌門被製,如果現在上去的話,掌門一旦出現了任何問題恐怕都是沒人能夠承擔下來的。“用你們掌門換我朋友。”思遠眯起眼睛笑道:“我不想傷害誰。”誰信啊!嘴上說出不想傷害任何人,但身上的氣息眼看就要爆了,就好像一個人拿著一把刀在彆人身上砍了三刀,砍完之後還說“對不起,其實我是個好人,我砍你並不像傷害你”,這尼瑪一定是精神分裂吧?一定是的吧!可就在所以人躊躇不前的時候,那個渾身被黑袍籠罩的小個子女孩卻默默的推開眾人,從背後接下她那十字星形的武器,盯著思遠的眼睛,慢慢的往前走去。“不要過來了。”思遠厲聲警告道:“不然你們的小掌門可是會完蛋的。”“嘻嘻。”那女孩突然笑了,接著陡然消失在思遠的麵前,悄無聲息。“糟糕!”思遠心中突然暗叫不好,果斷扔下手中的上清,回頭祭出三張萬靈卡用儘全力扔向後方,即使後頭什麼東西都沒有。當萬靈卡出手之後,幾乎是分秒片刻間,三張的兩張就被彈了回來,剩下的那一張也就那麼傻傻的停在了空中。思遠露出計劃得逞的笑容,嘴角微微翹起:“爆……”一聲沒有煙火的真空爆平地而起,超強的震顫力直接把那女孩從隱身狀態震了出來。並被高高的拋上了天空,可她卻在被那樣強度的震擊之後迅速的在空中翻了個身,重重的甩出了手中的十字武器,自己卻再次消失。“這個氣息……”思遠看著迎麵而來的武器,它威勢十分猛烈,但氣息讓思遠無比熟悉。感覺就像是身體的一部分似的。“啊……”就在武器砸在他臉上的瞬間,他突然想了起來:“肉山的味道!”果然,那把十字斬飛速轉到他麵前之後,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突然一個急轉彎,直接插入了旁邊的地下,他剛回頭看上了那麼一眼,突然一個身子就出現在了他懷裡,死死的摟住了他的脖子,因為個子還比較矮的關係。黑衣女孩的一隻腳直接踩在了躺在地上的上清的臉上,鼻血都踩出來了。原本準備群起攻之的昆侖眾都傻了,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愣在了那裡,一千多人就這麼站在那看著這個昆侖有史以來年紀最小但是最變態的暗部掌門在一個陌生男人懷裡撒嬌,還踩在掌門的臉上……“你誰?”思遠甩都甩不開她,用力的往下扯了幾下卻發現她居然揪住了自己的頭發,就這樣吊在自己身上,像個大號的洋娃娃似的。“你終於來了……終於來了……”聽到這個聲音。思遠心中咯噔一聲。真的,他完全把這個姑娘給忘了。完全就沒想起來這個丫頭是昆侖的人啊!三年前香港大嶼山上,他引動天劫可不就是為了這個女孩麼?難怪了,難怪那把武器上會有肉山的味道,那可不就是用肉山絲作為材料修複的武器麼,所以那姑娘早就料到思遠不會傷人而自己也根本無法傷著思遠,而且還能趁著思遠不注意逮住他……姑娘好心機!三年不見。當年那個十歲的小姑娘,如今已經十三歲了。十三歲麼,也許是因為吃的好,也許是因為經脈疏通之後氣血旺盛,這十三歲時已經和之前那個乾巴瘦的天妒女孩完全不是一個人了。明顯的胖了也高了,雖然在思遠看來還是很嬌小,可相比原來的話,可是增高了不老少啊。“先放開我吧……那麼多人看著呢。”“不放不放我不放。”說完,她從思遠肩膀上抬起頭,摘下麵紗瞪了後頭正踮著腳看熱鬨的昆侖眾,大喊道:“再看眼珠子給你們摳下來!”“唰”整齊劃一的衣衫破空聲傳來,思遠微微扭頭瞄了一眼,發現所以昆侖門人都轉了過去,整整齊齊站了一排,搭成了個人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的。”思遠歎了口氣,雙手插在她胳肢窩下頭把她給舉了起來:“先下來吧。”“好的!你說什麼我都同意。”她從思遠身上蹦下來,用下頭的上清當了肉碟子,踩在他肚子上,卻沒有絲毫擔心的感覺:“你這次來是娶我的嗎?”“不是……”對這種有些扭曲的姑娘,不說實話會死的更快:“我是來辦正事的。”“哦……這樣啊,那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上濘啊,我記得的。”思遠低頭看著地上已經吐白沫的上清:“你這麼踩著他,沒事嗎?”“他?”上濘冷笑一聲:“死了就死了,誰要關心他這種人。你怎麼樣了?他們有沒有傷到你?我看看,讓我看看。”“沒……沒事……”思遠連忙往後躲了幾步:“真的沒事。”“還說沒事?都出血了!”上濘捧著思遠的手,看著他指縫劍因為剛才擋上濘劍氣而造成的小傷口:“你疼不疼?”思遠的臉都變綠了,低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抽搐的上清又看了看滿臉關切看著自己手指那個比頭發絲還細的小傷口的上濘,心中頓感驚恐。“來來來,來我房間吧,我給你包紮一下呢。”她說話的時候,眉眼間風情十足,哪裡像個十三歲的少女,那神態分明就是個流落風塵多年的頭牌才能露出來的嫵媚神情,這種強烈的反差讓思遠渾身不禁一哆嗦。“我要先見到我朋友。還有,我是來找你師父商量事情的。”“師父閉關啦,現在這裡大小事務已經交給……”上濘斜著眼睛不屑的看著地上的上清:“那頭豬。還有,你跟那些女的都是什麼關係?”“朋友。”“真的?”上濘突然冷笑起來:“如果有除了朋友的關係,我有一萬種辦法讓她們生不如死。”思遠搖搖頭,從後頭捏住了她的脖子,居高臨下看著她的眼睛,雲淡風輕的說道:“那我就鏟平昆侖。”一般人吧,如果碰到這種口氣的話,就算是再熟悉的人都會暴跳如雷,可偏偏這個上濘是個變態啊,她居然眼冒金星的看著思遠的臉:“太帥了!帥死了!”看到氣氛尷尬了起來,上濘突然噗嗤一樂,一腳把上清踢到一邊,撿起地上的武器背回背上,輕輕挽住思遠的胳膊,笑道:“放心啦,他們都已經被帶去救治了,這裡頭可是有個老熟人有個劍仙呢,可不能亂來。”“哦?你還怕亂來?”“當然啊,我是昆侖密宗之主嘛,當然要一切以昆侖利益為重。再說了,我可不想惹你生氣。”上濘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沒辦法,女人在愛情麵前就是這麼盲目,雖然心有不甘可還是隻能飛蛾撲火。”“喂,不要說這麼違反年紀的話啊!”上濘突然背起了手,微微朝思遠側目一撇:“你真的以為昆侖是一個能由兩個小孩執掌的地方?或者你真的把我當小孩了嗎?”女魔頭!思遠在這個瞬間,心中隻有這三個字可以形容麵前這個還是美人胚子的小美女。她說的話根本就是話中帶話且真真假假分不清楚,剛才還是甜蜜小女人的模樣可現在說翻臉就翻臉,思遠一點都不懷疑有一天她會動手乾掉自己,這種人……太可怕了。想到這,思遠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地方,他發現上清已經消失了,應該是被人救走了。他突然反應過來,剛才自己麵前這個女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避免上清受到致命傷害,她在保護上清!“果然是女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