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障連綿數十公裡,如果直走的話,最多兩天就能走到。但之所以稱之為桃花障,就是因為它具有相當強力的迷幻功效。思遠進入之後,開始還覺得一切如常,青葉桃紅的世界煞是繽紛好看,不過當進入林內大概百米的時候,就開始出現問題了。第一個開始不正常的是本體最強的精衛,她最初隻是胡言亂語,最後索性就昏厥在地,意識模糊。第二個出現類似情況的卻是害怕走光而走路小心翼翼的莫然,她的情況略好於精衛,但卻並沒有好上太多,從胡言亂語到意識模糊的過程緊緊比精衛短了半分鐘。還沒等思遠開始找解決辦法,身邊的龍淵和鬼母陸續出現了類似的情況,這瞬間倒一片的狀況讓一貫淡定的思遠都沒了主張。以他一人之力,肯定是沒辦法把這裡所有人都拉出林子外,而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下一個倒在地上的可不就是他本人麼。“送一個是一個!”思遠一手抓起鬼母另外一隻手則把莫然抗在了肩膀上,轉身就往外走。反正離入口也不遠,如果能扔出去一個就代表所有人都可能得救,如果所有人都在這裡頭癱了下去,那會出現什麼事可是誰都無法預料的。可當他往回走的時候,明明隻有不到百米的路程,思遠卻足足走到精疲力儘癱軟在地,回頭卻發現龍淵和精衛居然就在自己身後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完了!”看到這一幕,他知道這個陣法已經發動,之前他一度以為這個桃花障是個防禦性的陣法,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居然是個攻擊性的陣法,當陣法發動之後。如果不找到陣眼所在的話,任何人恐怕永遠都無法離開這片美麗的林子。沒想到,思遠真的是沒想到,昆侖居然會在自己的山門之下布置如此險惡的陣法,這讓他突然之間對昆侖有了很是不好的印象,雖然之前跟那個擰脾氣小姑娘還算投緣。不過這並不影響對這突然湧起的對昆侖的敵意。百般無奈之下,他默默的退回到了龍淵躺著的位置並把的鬼母和莫然輕輕的放在了草地上。他抬手看了看表,發現從進來到現在為止,居然已經一個多鐘頭,看來這個陣法除了能讓人失去戰鬥力之外,還能極大的影響人的感知感官,而那隻有黎明和傍晚的天空,恐怕就是為了讓人混淆時間特意布置下來的。“布置這個陣法的人還真是陰險。”思遠站起身點上煙默默的守護在那幾個已經昏迷的姑娘身邊,寸步不動但腦子卻在飛速旋轉。從他所有的知識裡試著提取現在可以用上的知識。“沙沙……沙沙……”恍惚間,他突然聽到林子裡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像是微風掃在乾枯發黃的梧桐樹葉上似的。“誰?”隨著思遠的一聲低嗬,這種沙沙的聲音頓時消失,隻剩下微微的風在耳邊呼呼的吹著,帶著莫名的寒意。思遠的手和腦子動得飛快,他一邊從背包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琥珀粉灑在地上,一邊用樹枝不停的在鬆軟的泥土上刻畫著陣法。兩隻手同步,但因為眼睛一直在搜索周圍的情況。所以速度根本提不上去。不多一會兒,剛才那陣沙沙聲再次傳來,這一次的聲音比剛才可算是大了許多,也急促了許多。雖然在這地方不可能會有襲擊事件發生,但保不齊毒蛇猛獸,按照這麼大的聲音來看。來的東西肯定是小不了,要是真來個棕熊、老虎啥的,那這一排包括思遠在內,還沒等構築防火牆呢,就得變成粑粑肥沃這片桃花林。聲音愈發的近了。思遠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裡,手中的匕首都被他給捏得濕漉漉的,全神貫注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聲音在不遠處的黑暗樹叢中停了下來,就像是野獸捕食前的觀察一樣,這樣造成的壓力甚至更超過了它們直接飛撲過來。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現在正是黃昏和黎明的交替,林子中一片昏暗,黑漆漆什麼都看不清楚。思遠的呼吸越來越渾濁和急促,心已經快跳炸了,但仍然全神貫注一刻都不敢鬆懈。突然間,他明顯看到了林子的不遠處的黑暗中閃過兩撇閃著亮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甚是顯眼,從那眼睛的高度來看,大概有一米三左右,這樣高度的猛獸……思遠抽了抽鼻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匕首在指尖轉了一圈,擺出了防禦姿態並儘可能理順自己的呼吸節奏。他曾經可是在人與自然裡看過,說當與猛獸對峙的時候,越是保持冷靜越是能占據優勢,因為人在動物中著實不算是小個頭的家夥,再加上人類直立行走所以顯得尤為高大,如果碰到的是之前沒遇見過人的猛獸,動物的自我保護會警告它們不要去接近這樣看上去就很危險的家夥。但如果這時候轉身逃跑或者裝死的話,特彆是裝死……那幾乎一定會變成真死,因為不管是老虎還是熊,在饑餓狀態下,彆說死屍了,就算是腐肉都能吞下去。所以那些童話或者兒童故事裡說見到熊裝死就有用的傻逼,純粹是叫坑害祖國的下一代。果然,擺出這個具有威懾性的姿勢之後,思遠的氣勢的確是增加了不少,那兩雙眼睛也隨之隱沒在黑暗之中。隻不過思遠知道它們並沒有離開,因為從他們那個地方仍然有輕微的悉悉索索聲傳來。等了又有一段時間,那兩個野獸居然還沒發動攻擊,思遠著實有些不懂了,但老是保持這樣的姿勢著實是很不安穩的,再加上他提著刀,所以最後他做出了一個危險而又大膽的決定——主動出擊!就算不求擊殺這兩隻野獸,哪怕能趕跑它們,也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來想辦法破解陣法。而這樣等下去除了用坐以待斃來形容,沒有其他什麼更好的辦法了。他提著刀,慢慢的往那個方向走去,天空中朦朧的太陽雖然已經出現,但卻仍然昏昏暗暗,微弱的光線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怪。這長而怪的影子緊緊貼在地上,一步兩步,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繞過了幾棵樹,又繞過了幾棵樹,思遠感覺到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來自於他正前方的一叢灌木之後,他屏息慢慢走了過去,腳步極輕,輕到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液循環的聲音。“就是現在!”他心中默念,然後慢慢的越過灌木。剛準備一刀刺下去的時候。他的手卻停在了半空,整個人瞠目結舌……“呐呐,阿雲。你看你看,那邊那個人好凶。”“不要,我不要去。我怕。”“我是姐姐,你去!”“你是姐姐才應該你拿去!我不去……”“那你昨天吃了我蛋糕怎麼辦?”“可是你前天還把我的奶糖吃掉了呢。”“前天的事是前天,昨天是昨天,昨天離今天近一點。所以我們不算前天的了,就算昨天。”“那不行。我害怕,不去不去。”兩個大概也就隻有十歲左右的女孩背對著思遠蹲在地上,用極低的聲音互相商量著,這倆家夥都不願意第一個過去,用儘各種辦法在那耍賴,一會說肚子疼一會說腦袋疼、一會說你把我這個弄壞了一會說我前幾天給了你什麼什麼。思遠在後頭等了她倆一會。這倆家夥愣是沒發現思遠的存在,而且沒一會的功夫已經從前兩天的奶糖和蛋糕說到了兩年前的一支雞腿,照這個架勢下去,這八成得變成一個無休止的推諉。“那個……”思遠實在忍不住了,他把刀放回刀鞘揣進口袋。在灌木叢後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問一下。”他一出聲,兩個女孩子齊齊回頭,然後其中一個皮膚黑一些臉上有漂亮紋身的,當場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而那個皮膚白一點的比較機靈,她拔腿就跑,可跑到一半回頭看了一眼就又悶頭鑽回了這邊,站在黑姑娘的麵前可憐巴巴但強作氣勢的張開雙臂:“不許你欺負阿雲!”她盯著思遠,癟著嘴,彆提多可憐了。思遠看著這倆人的樣子,當時就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還以為是什麼洪水猛獸呢,合轍鬨了半天是倆小屁孩,而且膽子小成這樣。一想到自己被這倆人給嚇的膀胱都快爆了,他就覺得無比丟人。“叮……叮……叮當,你快跑……快跑……”黑姑娘攥著那白姑娘的手,哭哭啼啼的讓她快點跑:“不要管我……”“不行,我不走!”白姑娘雖然腿肚子都在哆嗦,在卻仍然很堅定的站在自己妹妹身前:“不能走!”“喂!”思遠撓著頭,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們這是乾什麼啊,我就問個事。”“真的?”白姑娘仰起頭看著思遠的眼睛:“你不騙人?”思遠伸出小手指:“騙人是小狗。”對於哄小孩,思遠可是有一套,家裡可有個看上去年紀不小但是絕對心智低幼化的山神,當初為了哄她可沒少下工夫。果然,白姑娘猶豫了一下,也伸出小手指和思遠扣在了一起。可當她的手觸碰到思遠的皮膚時,一股龐然的力量透過她的手指傳遞了過來。就像過電一樣,思遠渾身從上到下從細胞到體液都震蕩了起來,就像被扔進了微波爐一樣,身上的體溫急速升高。“完了!”這是思遠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上午請假不通過,隻請到了下午的假,你們看,我還是很守信的吧。等會還有,晚些時候還有,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