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不要……”思遠再次恢複神智的時候,就見坤叔從門外闖進來,兩次看到同樣的場景,讓思遠有些詫異,但下一秒他的身體卻做出了本能的反應,突然轉過身一把抓住了已經插向他後心的那把苗刀。苗刀很鋒利,上頭全是臭烘烘的油,思遠一摸就知道這把苗刀是被屍油浸泡過的,這也難怪這等穢物能夠破開自己的防禦一擊斃命。他抓住刀之後,莫然沒有任何停留錯愕,飛起一腳便踢在了那個女人的胸口,接著腰上短劍豁然出鞘,頂在了那女人的咽喉之上。動作之迅速,思遠覺得自己在這方麵還真不是她的對手。“阿秋,我說過了,都是命啊。你要逆天改命是辦不到的,今天阿良去了,那就讓他去吧。何必傷及無辜。”“他該死!他們都該死!!!他們殺了阿良!”思遠扔下手裡臟兮兮的刀,默默無言的走到廚房去仔仔細細的洗了一遍手,然後走了出來,看著地下被莫然壓住的女人。這個女人看上去憔悴,可眼睛裡卻閃爍著狂熱的紅光,這一眼看上去就是已經走過入魔的人,這樣的人其實留下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可轉頭一看,她那個瘦弱的女兒卻正縮在窗簾後頭含著眼淚戰戰兢兢的看向這邊,思遠的心一下子又軟了。“讓我來處理吧。”他走到莫然身邊非常客氣的問著,但卻換來了一個無情的白眼:“到一邊去。毫無江湖經驗。”嘿……自從知道這個莫然隻有不到二十歲之後,思遠其實一直把她當小姑娘來看的,畢竟現在這個年代她這樣年紀的姑娘不是坐在教室裡上課就是坐在乾爹的車裡打炮,江湖經驗這種東西……自己居然被一個十九歲的小丫頭片子給鄙視了。“放她一條生路吧。”坤叔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幾歲:“真要殺,你就殺我吧,這事都是因我而起。”思遠看著坐在地上麵容憔悴的坤叔,收起了武器坐在了他旁邊:“說說吧,不然等下我同事來了,他們光聽故事可不行,莫然來聽聽故事吧。彆著急。”他知道如果以命令的口吻來招呼莫然。那一定是沒啥用的。但是她這年紀的姑娘,從古到今似乎就沒有不八卦的,所以現在有八卦的故事聽,她自然也就放鬆了警惕。“龍淵。幫忙看住這人。”“怎麼又是我啊。”龍淵顯得很不滿意:“我也要聽故事。”“又不是不讓你聽。身為劍靈。鎮邪誅惡不應該是本職工作嗎?”“罷了,好一副伶牙俐齒。”龍淵滿臉不得意的走到那女人身邊,用一隻手指按在她的腦門上不斷催促:“快點講。快點講。”坤叔有些無奈的看了看思遠,剛才他就已經發現這個年輕人的不簡單,當思遠從他店裡走出去遠遠跟著那小姑娘時,他就決定要過來看看情況,沒想到還真如他所料,這個年輕人還真把那僵屍消滅了,還準備去把那女的一並處理掉。“事情還是得從十五年前開始……”坤叔的本名叫黃坤,當年是五鬥米的弟子,三十多年前和師父一起為了躲避大陸那邊的浩劫而從廣西偷渡到了香港,在香港的角落裡按了家。在二十年前,他師父在一次斬妖除魔的過程中被撕成了碎片,連屍體都找不到了。他一個就繼續孤獨的活在香港並且收了個徒弟。他這個徒弟比他小十多歲,但是天資非常不錯,沒幾年就基本已經出師了,不過年輕人的心性自然是飄忽不定的,他並沒有選擇和自己的師父走同一條默默無聞的路而是選擇了去看相捉鬼。憑借他的資質,沒幾年的功夫就已經成了省港第一驅魔師,可以說是名利雙收。這人一旦生活上了個新台階,那麼腦子裡自然會滋生出一些奇怪的東西,比如飽暖思淫欲之類的。於是,十幾年前在一次前往坤叔老家,也就是廣西的一個苗寨裡幫坤叔上香的過程中,認識了年輕貌美、風情萬種的秋,也就是現在拿著刀的瘋女人。苗家姑娘本身就熱情開朗,沒有那麼多的世俗糾纏,所以當坤叔的那個徒弟,也就是阿良在那辦事的幾天裡,其實就一直和這個苗家姑娘保持著露水夫妻的請分。可好景不長,事總歸都是要辦完的,而且心性還不穩的阿良也已經有些煙卷了這個總是纏著他要他帶自己出去看看的鄉巴佬,所以許了個空願就離開了廣西。本想這一走,過段時間就什麼都解決了,可就好像裡的情節一樣,秋居然懷孕了,在當時那個環境中,未婚先孕這種事,就算是這種不顧世俗的苗家姑娘都免不得被人給戳脊梁骨。最後在家法的麵前,她的族長給了她兩個選擇,要不打掉孩子,要不永遠離開,再不得回寨子。這個選擇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不會有太多意見,情郎已經毫無音訊了幾個月,隻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可偏偏這個秋就是個驢脾氣,她毅然決定離開苗寨,一個人開始闖蕩,一邊打工一邊尋找情郎的消息。這麼多年,她吃了多少苦,哪怕是個人都能想的到,一個單身女人帶著一個孩子,無依無靠的。甚至很多時候還會挨凍受餓,有一頓沒一頓,但這都沒動搖她尋找情郎的決心。還好,如果不是她會一些黑苗巫術和醫術,不然恐怕她早就已經成了路邊的凍死骨,最後多方打聽,他終於在一個過路的貨郎那裡得到了關於情郎的一些信息,再把這些年零碎的信息組合在一起之後。她立刻決定辭掉工作去找自己已經失蹤多年的情郎。輾轉好幾個月,用儘所有辦法,她終於來到了香港。可是到了這裡之後,她才發現這裡比她想象的大太多了,現代化的都市、擁擠的人潮,想從這一大片茫茫大海中撈出一根針,這樣的難度實在是……但這麼長時間都熬過來的秋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放棄,所以她稍作停頓就開始尋找了起來,最後母女二人被餓暈在了街頭。就在差點被警察帶走遣返的時候,好巧不巧被買菜的坤叔給遇見了。坤叔也沒給她們。隻是帶她倆到店裡吃了碗熱飯喝了碗熱湯。可聽完她的敘述之後。坤叔當時就怒了,他一個電話就把自己已經移民到澳洲的徒弟給叫了回來。雖然阿良是個渣男,但對師父的話那還是言聽計從,當天晚上便坐了飛機趕了回來。再次見到秋的時候。他也是百感交集。但此刻的他卻已經有了家室。斷然不可能拋下家裡的老婆孩子與秋雙宿雙棲。那天晚上他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最後阿良憤恨的給了秋一巴掌,然後奪門而出。也許是閻王不想留他還是怎麼樣,他剛出這扇門。二話沒說便捂著胸口倒了下去,等坤叔到來的時候,他的屍體都已經涼透了。坤叔與阿良那可以說是情同父子,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頓時也是百感交集,心生疲憊,所以在秋哭著提出要把他製成僵屍的時候,坤叔雖然明知違反天道,但卻仍然沒有拒絕。而也就是因為他的沒有拒絕,差一點就鑄成了大錯!巫毒之法煉製出來的僵屍與普通的僵屍,那根本就不是同一種東西,隔行如隔山,坤叔也並不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可當他發現的時候,除了想辦法壓製卻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幸好秋也隻是想讓那具毒屍來當成紀念品而不是作惡,所以坤叔和秋合力還是能夠暫時壓製。但這幾個月不知怎麼的,這具毒屍愈發躁動,甚至連白天都有想衝破封禁的趨勢,坤叔甚至連壓箱底的鎮魂鈴都交給了秋,而秋更是開始以自己的心脈血來鎮壓屍體。這也正是她這兩個月都沒有出門的原因,可即便是這樣,毒屍越來越無法壓製,甚至連自己的親女兒都差點成為了它的盤中餐。“秋……放下吧。”坤叔半閉著眼睛,麵色沉重:“如果你們要殺,便殺了我吧,歸根結底都是我錯。”“這……”龍淵扭頭遲疑的看著莫然:“怎麼辦?”莫然第一次聽到這種癡情的故事,眼淚汪汪的,她抽泣著看了一眼思遠和龍淵,沉吟片刻,朱唇輕啟:“殺!”“喂!你有沒有人性啊!”思遠連忙阻止:“彆殺彆殺……”“你是個癡子你知道嗎?她方才要殺你!你為何還袒護於她!”思遠撓撓頭,小聲嘟囔:“已經殺了……”“什麼?”“沒什麼。”思遠撇撇嘴,突然正色道:“天道在上,隻要不是十惡不赦,都可以有多一次的機會。殺不能解決問題,我不怕殺人,也不是沒殺過人。但這樣是於事無補的。”“龍淵,動手!”“不要!”正在兩個人在僵持的時候,地上那個女人趁著龍淵走神兒的空擋,突然坐了起來,撿起地上的尖刀以迅雷不及之勢毫不猶豫的插進了自己的胸腔,同樣貫穿而出,同樣鮮血噴湧而出。“阿媽!!!”一聲高亢的尖叫,窗簾後頭的那個女孩奔向了那死掉女人的屍體,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斷呼喚自己的媽媽……屋子裡頓時一片寂靜,思遠臉色鐵青,看著莫然冷冷的笑了一下:“滿意了?”其實他無意怪罪誰的意思,作為一個禦守雖然被一個普通人的捅死是很丟人的事,但畢竟還是複活了,而且是時間流轉到了他被捅之前。可一個人活了就一個人要死,這就是等價交換,沒有什麼餘地,本來今天晚上死的人是思遠,但是現在換成了彆人,說不慶幸那絕對是說假話。可要說到底有多高興,那真是一點都不高興。看到思遠的表情,莫然也是不屑的笑了笑:“愚蠢,孺子不可教也。你這樣怕是沒法行走江湖了,該死之人必該死,你憐惜?可當她向你揮刀的時候,可曾記著你的憐憫了?”“我隻是在乾我覺得對的事,她砍我是因為她的問題,我覺得她不該死是我的問題。可能是我太年輕了吧。”思遠雙手抱臂,看著地上哭泣著的小女孩。又扭頭看了看坤叔:“坤叔。她交給你了,我會找人善後。”“謝謝了。”坤叔的老態分毫畢現,鬢角一夜之間幾乎全白:“唉……”“你等等!”莫然居然從後退追上了思遠,擰著眉頭要跟他爭論個高下:“你為何如此迂腐?殺伐決斷倒是學不會?”“不是學不會。而是沒必要。”思遠的頭都被她給弄疼了。真的是沒想到這個女俠這麼雞婆。真對不起她這張冰雪女王的臉:“麻煩你不要再說了,事已至此,也沒有必要去挖根源了。”說完他就打算離開。但莫然顯然不打算放過他,用力扯著他的袖子,思遠一掙脫,隻聽衣服發出刺啦一聲刺耳的撕裂聲,讓後放在胸口的鎖魂釘叮叮當當的掉了出來。莫然眼尖,立刻彎腰撿起拿在手中:“你還會湘西範家的追魂釘?”“追魂釘?不是鎖魂釘嗎?”“果然是太年輕。”莫然嘴角上翹,撈回一局:“鎖魂釘是方錐形,這是圓錐形。而且翻轉符籙也隻有追魂釘才會用。”思遠一愣,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釘子:“那你知道誰會使它嗎?”“知道啊,湘西範家的獨門絕技。你為何如此問?”思遠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這個人如果抓到,必須死。”“為何?”“一百多條人命,全是未滿十四的孩子。”莫然當時就啞然了,因為她所知道的湘西範家雖然用的法器邪門了一點,但卻是正兒八經的名門正派,當年自己還差點和範家二公子成為人人羨慕的眷侶呢,如果不是突然被師父叫回蜀山接受掌門選拔,恐怕自己早已經和二公子攜手走天涯了。可今天一聽,這範家的獨門絕技卻害死了一百多條孩子的命,莫然一下子還沒法接受。“你會不會是搞錯了?”“錯不錯乾你……也無所謂了,也要調查。”思遠現在心裡煩透了,差點就爆粗口,不過一想這小劍仙的臉皮薄,人家之所以纏著不肯走,大概就是因為沒借到錢……思遠歎了口氣,輕輕搖頭,想到這個莫然也確實不容易,一個人到處遊蕩又沒什麼賺錢的本事,所以本來想說重話趕走她的思遠突然卻也是軟了心,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這是我的工資卡,密碼是六個一。我也用不上,你拿去吧,不用還了。”思遠一個月的工資加補貼也是有五六千塊錢的,算是挺高的工資了,而且他現在算是公務員,基本上每個月都不會間斷,保障莫然能吃飽肚子是沒問題了。“謝了,到時候我一定如數奉還。”莫然紅著臉接過卡,然後低著頭:“這要到商號裡去換取嗎?”“算了……我教你吧。”思遠帶著莫然來到銀行的ATM機前麵,手把手教她使用了銀行卡,看著機器嘩啦啦的一頓響之後就吐出了紅彤彤鈔票,莫然的眼睛都直了。要知道寒山寺的方丈隻給了她兩千塊錢的路費,可這裡嘩嘩一通吐就出來了厚厚一遝……“太多了太多了。”莫然連連擺手:“我就是想吃肉罷了。”扭頭看著頂著紅彤彤臉蛋的莫然,那美麗的樣子讓人實在是有些扛不住,所以思遠連忙轉過頭,把錢塞進站在旁邊一路旁觀的龍淵手裡:“你拿著吧,你感覺比她聰明點,以後每個月十號都能取出錢來,卡上還有兩萬多,應該夠你們吃飯了吧。”“夠,太夠了。”龍淵倒是一點都不客氣,不但不客氣的收下了,還湊到思遠耳邊說道:“我家小姐三天沒吃飯了,很可憐,吃了三天的地瓜。連打嗝都是屁味。”思遠聽完就樂了,他沒想到這一晚上陰霾之後,唯一帶給他一抹笑容的居然是這個一直神秘兮兮的龍淵姐姐。“好吧,看在龍淵的份上,我請你們吃頓飯吧。”帶莫然吃飯這種事,思遠其實並沒有太在意,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一夜差不多就這麼過去了,許多地方的早餐已經開始販賣了,所以想吃的話也隻能吃個早茶了。不過就是早茶也讓莫然這個吃地瓜的女孩滿足異常。不過長得太漂亮也真的是一種麻煩事。思遠第一次看到有人穿的破破爛爛的吃早點還會被人圍觀甚至拍照,以至於後來還有個星探走過來問莫然有沒有興趣拍電影。“電影是什麼?”莫然滿臉迷茫:“是不是就是那個盒子裡放出來的折子戲?”“是……是吧……”那個星探顯然有些不適應,不過他也許是覺得這個美的不像人的女孩是在惡搞:“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打這個電話。”思遠看到莫然的樣子似乎有些想要試試看的意思。也不多羅嗦。直接把向老板的名片遞給莫然:“如果你真想的話。去找他吧。”那星探一看思遠搶生意,當時就嘟囔了起來,可一看名片上的人名。他當場就收了聲,默默的退出了人群。“好了,公主小姐,我還有事,我的電話已經給龍淵了,有事你們再找我吧,先走了。”思遠擦了擦嘴,轉身離開:“還有,儘可能低調。”“會的會的,公子去忙吧。”龍淵揮舞著手絹:“有空來玩哦。”“龍淵~~你怎可這樣!”莫然撅著嘴打了一下龍淵的屁股:“你看看你,小賤人!對男人如此諂媚,真是讓我失望。”“你不覺得他很……很……”龍淵看著思遠的背影眼睛裡全是小星星:“很有俠客之姿。”“蠢貨罷了。”“哼哼。”龍淵眯起眼睛:“吃到肉了吧,吃了人家的肉還不念人家的情,真不知道誰才是小賤人。”“你……”莫然被龍淵說的聲音一滯:“你怎可胳膊肘往外拐。”“公主小姐,昨日我倒是覺得他是對的。”龍淵突然嚴肅了起來:“倒是你顯得太過嗜殺。”“你怎也如此說我!”莫然滿心不樂意的瞪起眼睛:“你是誰的人?”“雖然他差一些就被傷到,但是你看他當時的表情嗎,並無錯愕驚慌也沒感覺失望透頂,隻是淡然的回頭握劍。”龍淵的觀察力還是很強的:“這代表是何意你知道嗎?”“是?”“他並不在意他人如何對他,他隻在意自己是否正確。”龍淵喝了一口奶茶,吧唧了一下嘴:“哎,好喝唉。”“討厭……繼續說啊。”龍淵緩了緩:“還記得你師父當初把我傳給你時說過的話嗎?”“知己足矣、問心無愧足矣。”“對,他做到了。”龍淵點點頭:“俠客之風,雖說他稍顯年輕稚嫩,但假以時日,那必然是一代大俠。”“是嗎?就憑他?”“當然。”正當她聊討論思遠的時候,思遠這時已經來到了和向老板約好的地點,他過去的時候發現向老板早已經到了,正坐在茶樓的雅座上吃著早飯。“向老板,早。”“齊老弟,吃了飯嗎?”“吃了。”思遠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疲憊:“我等你就好。”雖然他說是吃了,但是向老板還是給他要了一整套早茶,然後兩個人一邊聊一邊吃著慢騰騰的早茶,節奏非常之慢,主要還是聊天。原來其實向老板也對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很好奇,但小時候有法師給他算過命,說他天生命硬根本看不到這些東西,所以隻能和老寧一樣,完全是靠彆人講故事來滿足這個好奇心,他最大的故事供應商就是他吳叔叔,也就是吳大師。不過風水師和驅魔師接觸的世界不一樣,所以思遠嘴裡的說出來的故事,更加吸引這個酷愛拍電影的黑社會。雖然思遠接觸的案子還不算多,但每一件都是很經典很驚悚的案子,什麼青蛙剝皮案啦、什麼全陰命格取魂案啦、什麼活屍殺人案啦,甚至還有昨天晚上的毒屍都被思遠當成故事說了出去。“真是精彩。”向老板歎了口氣:“下次有機會要是能帶我去捉妖那該是多好。”“想多活幾年的話,那就算了吧。可以走了吧?我昨一晚上沒睡了,有點累。”“好的,我們出發吧。”驅車大概四十分鐘,到了大嶼山腳下的一個屋村之中,這裡看上去就是最普通的屋村,裡頭的建築也是那種亂七八糟的私搭亂建小私房,大早上除了一些老人在外頭鍛煉散步之外,看不到一個年輕人的身影。“就是這裡?”“就是啊,看不起這裡啊?我們家當年可就是從這種地方走出來的。”“當然沒有,隻是覺得這裡看上去還挺親切的。”帶著思遠鑽過了許多條羊腸小道,最後兩個人加上倆保鏢一共四個人來到了一件鐵皮屋子前頭,向老板用力的敲了敲門,用粵語大喊著開門。喊了兩聲,就聽我門上的窺視孔擋板嗖的一聲拉了開來,露出一雙人的眼睛,那人一看是向老板,二話不說直接打開了門,親自出來迎接。“向老板,今天怎麼來了啊,你要提前打招呼,老板一定親自開車去接你。”“坐他的車都是要輸的,我自己沒車嗎?”向老板哈哈大笑:“你老板叻?”“在裡頭,昨天晚上又輸了兩千多萬。”“這個家夥遲早要破產。”走進這個地下賭場,就見裡頭最大的一張撲克卓上坐著六個人,他們神情嚴肅,嘴裡不斷的絮絮叨叨的,麵前擺滿了各種代幣,麵值絕對不會輸給思遠在海洋公園號上的賭場裡所看到的東西。“喲,戴維,又贏了啊?”“啊,向哥,你來了!”這個名叫戴維的年輕人一張嘴一股東北苞米茬子味:“咋也不打個招呼啊!”“我這次帶個朋友來找泰國佬,他人呢?”“在呢,樓上呢。咋的了?他得罪你了啊?看不削他!”雖是這麼說,但這也代表這個戴維和那個泰國佬的關係極好,不然也不會的用這種語氣說話。而向老板笑著擺擺手:“這是要問他一些貨的事。”那泰國佬賣什麼貨這哪有人不知道,所以一聽是他來生意了,這戴維也沒說什麼了,繼續坐下玩牌,還熱情的招呼著:“向哥,等會下來玩一盤啊!”“不了,我戒了。輸不起啊。”“哈哈哈,彆鬨了,您是看不上我們這小打小鬨吧。”向老板隻是擺擺手,就給思遠使了個眼色帶著他走上了樓:“這個家夥是這裡的老板,看上去跟誰都和和氣氣,但是背後捅刀子的事最常乾,小子是個能人,原來隻是我手下的一個保鏢。不到十年就在這邊成了氣候,連我都得給他幾分麵子。”“你們這個圈子真夠亂的。”“對了,你打算來硬的軟的?”“什麼?”“你去問,他肯定不會說,泰國佬的生意一年幾個億,就是因為他的嘴的很嚴實。如果來硬的,就把他抓起來打到說為止,如果來軟的話嘛……”向老板嗬嗬一笑:“你跟他賭一把怎麼樣?”“我?能贏他?”“那就想辦法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