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歌城,因異朽閣的存在而聞名天下,城中繁華,自非一般的小城鎮可以相比。作為典型的鄉村少女進城,雖然有有人提點,也難免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對什麼都感覺新奇無比,滿臉興奮之色。然而,等她來到傳聞中的異朽閣之前時,臉上的興奮之色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難以置信。“天啊,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花千骨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那長長的隊伍,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彆管他們,你隻管上前。”正當花千骨不知所措的時候,她的額前,一根特彆的白色頭發忽地發出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哦。”聞言,花千骨下意識的點頭,隨即踏步向前,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沒有用力,但伴隨著她的步伐所向,前麵的人自覺或不自覺,紛紛讓開了道路,即便他們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轉眼之間,花千骨已經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麵,額前白發隨之提醒道:“不要擔心,等下就會有人來讓你進去,到時候,你隻管跟著進去就是。”“知道了。”花千骨雖然心中好奇,為什麼白發知道會有人來讓她進去,但想著這一路走來,對方已經為她解答了很多的疑惑,她也不好意思事事都去麻煩對方。正思量間,異朽閣的大門緩緩打開,從中走出一個身著綠衣、麵帶寒霜的女子,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簽,冷冷道:“今日閣主需要的東西是……蘿卜!”此話一出,眾人紛紛低下頭來,看向自己手中的禮物,緊接著,轟然一聲巨響,作鳥獸狀紛紛離去,隻有花千骨待在最前方,懵懂無知地站立著。“禮物既然已經備好,那就進來吧!”綠衣女子淡然開口,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好!”聞言,花千骨全然沒有感覺到周圍殺人似的滿含羨慕妒忌恨的目光,徑直就往異朽閣內走去。“且慢!”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驕蠻的少女聲自遠方傳來,言語之間,分明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氣息。眾人放眼望去,隻見一輛馬車慢慢駛來,傲立其上的女子猶如小仙女一般,不過十五六歲年紀,長得倒如出水芙蓉,讓人不由生出幾分羨慕之情來。妖媚的眼神,彎彎的柳眉,修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白潔的玉頸下,粉紅玫瑰袍裹著上身,一抹酥胸如凝脂白玉,小露春光,腰間用雲沙霓虹帶係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蠻腰竟不盈一握,多一分則嫌肥,少一分則嫌瘦,顯的體態妖妖豔豔、勾人心魄。隻見她翩然落到異朽閣前,看都沒看花千骨,徑直向著那綠衣女子道:“我是蓬萊掌門之女霓漫天,今天有事要找異朽閣閣主,聽說他喜歡收點見麵禮,這是我蓬萊的奇珍異寶,小小意思,望請笑納!”“閣主今天隻收蘿卜!姑娘還是請回吧!”麵對東海蓬萊派掌門的掌上明珠,綠衣女子仍然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對方的要求。花千骨覺得疑惑,棲身在她額前白發之中的神魂卻自一聲冷笑:“異朽閣閣主設了這麼大的局就是為了花千骨,又怎麼會讓霓漫天搗亂呢?”雖然記憶不缺,但他卻也知道,這異朽閣的閣閣主,今日之所以收蘿卜,而不收其他,其用意便是為了花千骨。據他所知,異朽閣閣主的父親是為長留上仙白子畫等五大上仙所殺,為了報仇,故意接近花千骨,因為花千骨是白子畫的生死劫。生死之劫,乃是修行者一生之中遭遇的最大劫難,能度過,便可修為大進,度不過,唯有死路一條。對於這所謂的生死劫,寄居在白發之中的神魂並不在意,因為,這本與他沒有什麼關係,他唯一在意的,隻有花千骨的性命。這小姑娘身為命運之子,又是世界上最後一個神,也隻有她才能做得起自己的宿主。“依附他人之身,縱然是命運之子,也不是長久之事,當務之急,還是得先穩固神魂,重塑身體,隻有這樣,才有機會集齊十大神器,奪得洪荒之力。”是的,寄居在白發之中的神魂,有意集齊十大神器,奪取洪荒之力,但以他現在冰冷破散的半殘神魂,對付一般的人,或許無懼,但是,如果碰到長留上仙白子畫這等世間大能,卻仍是力有不逮。“哼!”思慮間,忽地一聲不屑的冷哼傳來,轉眼看去,隻見霓漫天俏臉一冷,怒氣滔滔,道:“我霓漫天要做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下人說話!”說罷,她竟是不顧一切的就要往裡麵闖。綠衣女子雙眸似劍般鋒利,恨不得將霓漫天切碎,雖然她隻是異朽閣閣主的仆人,但是在異朽閣中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來異朽閣求問之人哪一個不對她恭恭敬敬,這霓漫天還真是不知好歹。不過,她到底沒有出手阻止,異朽閣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自由來去的地方,裡麵的陣法浩大,連上仙一級的高手都能困住,就憑霓漫天這個小丫頭,又能翻起什麼大風浪來,隻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不出所料,很快霓漫天便被異朽閣中的奇門遁甲困住了,緊接著便被一名黑衣人一掌轟出了異朽閣。“什麼破異朽閣,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地方,你等著,回去我讓我爹帶人來把你這鬼地方全都鏟平了……哼……”霓漫天在異朽閣吃了癟,心中很是不順,怒氣衝衝帶人離開,就像是個孩子,打架輸了,找家長一般。不說霓漫天負氣離去,花千骨跟著一個領路的丫鬟興奮而好奇的踏入了異朽閣中,令她感到驚詫的是,一踏入閣內,仿佛瞬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身邊煙霧繚繞,連身子都陡然輕盈了許多,仿佛行走在雲間。花千骨瞪大眼睛,怎麼可能?從外麵看,根本就沒有這麼大的啊,雖然華麗也不過是一個平常的樓閣,可是裡麵卻竟然巍峨延綿,猶如宮殿一般一眼望不到儘頭。而最醒目的是正中那一座歪歪扭扭的通天高塔,直插入雲端,仿佛連到天上一樣。可是在外麵根本就看不見有這麼一座塔啊?仿佛踏入了傳說中的仙境,她這輩子都從來沒到過這麼好看的地方,不由自主慢下步子,不停四處張望。前麵帶路的女子麵色匆匆也沒留意她是否跟上,等花千骨反應過來的時候,女子已經走的不見了,而自己再一次光榮迷路。完了,怎麼那麼大,自己轉到哪裡了?花千骨在九曲回廊來回穿梭,忐忑不安的到處找剛剛給自己帶路的那個女子。驚恐的發現這麼大的地,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冷清得詭異,所有房間都是漆黑一片。她呼喊了兩聲,可是隻有回音,沒有回應。心底開始害怕起來,周圍都是雲霧,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唯一能清楚看見的就是那個高塔。“既然看見了,為什麼還不快往前走?”白發之中,傳來熟悉的聲音:“不要與我交談,你隻管照我說的向前走便是。”花千骨聞言,隻好硬著頭皮朝著那塔走去,看著好像不怎麼遠,可是一直走到幾乎天都黑了,才走到那塔跟前,幸好,那塔門是半掩著的,裡麵還有微弱的光透出,倒讓她不禁為之一喜。“有人麼?有人在麼?”一陣呼喊,並未得到回應,花千骨隻得推開門,走進塔中,但隨之,她就見到了比妖魔鬼怪更加可怕的一幕。塔裡,到處都是用紅色絲線懸掛著的人的舌頭,饒是花千骨從小到大見過的鬼怪多得去了,也沒有眼前的這一幕來的詭異嚇人。成千上萬條舌頭密密麻麻的從高空中用紅線垂掛下來,參差不齊,布滿頭頂,好像懸掛的屍體。而各種各樣的舌頭,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顏色深有的顏色淺,有的乾枯發黑,像枯萎的花朵。而有的還舌苔鮮紅,舌尖在微微顫動,仿佛不甘紅線的捆綁在拚命掙紮,截斷的那頭甚至還滴著新鮮的血液,就像剛剛從人嘴裡拔出來一樣。“嘔!”她想要吐,這一刻,她隻覺得渾身上下像有千百萬隻螞蟻在爬,連忙轉身往回走,卻砰的撞在一個人身上,嚇得又是一陣驚聲尖叫:“彆吃我!”三魂不見了七魄的睜大眼睛看著麵前的也不知是人是鬼。一襲寬大的黑衣,猶如蝙蝠的翅膀,上麵有奇怪的三角圖案與暗紋。臉上戴著一個極端猙獰又恐懼的餓鬼麵具,突爆的眼球,還有伸出來的上麵紮滿了釘子的長長的舌頭。“我吃你做什麼?”帶著餓鬼麵具的黑衣人開口,聲音尖銳緩慢,詭異得根本就不像是人的聲音,頓時令得花千骨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她下意識的想要溜走,無奈路卻被黑衣人堵的死死的。“你居然破了陣闖進這裡,被你看到了異朽閣最大的秘密,難道還想,就這樣離開?”花千骨欲哭無淚,吊那麼多惡心的舌頭,誰想看啊!退了兩步,借著牆上微光,低下頭去看對麵人地上的影子,還好還好,不是鬼,不是鬼。“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保證不會說出去,我很健忘的,我一出去就把今天發生的所有事全部都忘了!你相信我!”“哦?我相信你,可是我憑什麼相信你呢?”說話間,那人直接抽出一把刀子遞到了花千骨麵前:“不如這樣吧,留下你的一滴血作為憑證如何?”“你早說嘛!隻要一滴血啊,那好辦好辦。”花千骨接過刀子,咬緊牙關,狠下心去,終於在食指上割出一道口子,擠了一滴血出來,滴在了那人遞過來的一個亮亮的東西上。“這下我可以走了吧?”太可怕了,位於那麼多舌頭的虎視眈眈之下,麵前還有那麼恐怖的一個人。豈料,那人卻道:“你不是來找我問問題的嘛,都還沒問,就這麼急著想離開?”花千骨愕然:“你,你是異朽君?”“是。”聲音拖得長長的,顯得怪氣,花千骨再怎麼想也沒想到傳說中的異朽君是這個樣子,不過倒也沒剛才那麼害怕了。“你喜歡吃蘿卜?”難抑心中好奇,她忍不住出聲問道。“咳咳.........”聞言,對麵的黑衣人不禁微微一愣,好半響,方才帶著幾分無奈道:“這就是你要來向我請教的問題麼?”“啊,不是不是,有比這更要緊的!”花千骨連忙正色道:“我是想問問你,我想去蜀山拜師學藝,可怎麼都上不了山,不知你有什麼辦法沒有?”異朽君聞言,不禁為之一陣沉吟。“對哦,回答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還要血麼?我多得是!”花千骨一副大義凜然的卷起了袖子。“這個問題太簡單了,用不著付出你的血,你不知道你的血多精貴,不要隨便浪費。你隻需要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還有姓名籍貫,總之越詳細越好。”花千骨疑惑的皺眉,是查戶籍的麼?告訴他那些應該無所謂吧?他不會用巫術給自己下降頭吧?卻也隻有老老實實的說了出來。異朽君點了點頭,隨後把一個透亮的露珠一樣的掛墜遞給了她,花千骨拿到眼前細細端詳,清亮透徹的如同淚水一般閃閃發光,而裡麵,竟然有一絲紅色的血暈,像花瓣凝結其中。不就是自己剛剛流下的那滴血嗎?“這?”花千骨臉上遲疑,卻聞異朽君道:“這叫天水滴,鳳凰的眼淚凝結而成。你戴在身上,便上得了蜀山了。”“啊?真的!原來這麼簡單啊!”花千骨滿臉驚喜道:“太好了!謝謝你!”“不用說什麼謝謝,這是應該的。”異朽君道:“這世間,沒有什麼不需要付出代價,那些蘿卜,是你見我的代價。而你想從我這裡知道的,無論是真相還是消息,代價的大小由其價值來決定。你已經付了報酬,我給你解答,可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