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峰萬嶂,莽莽蒼蒼,高聳萬仞,宛如萬幅壯錦,從天外飄來,又似海上起伏的波濤,洶湧澎湃,連綿不絕。前方,一山高聳入雲,直插雲霄,萬千朦朧,像是被籠罩了一層輕紗霓曼。山色空漾,影影綽綽,在飄渺的山色雲煙中,忽遠忽近,若隱若現,就像是幾筆淡墨,塗抹在蔚藍地蒼穹之下。驀然,虛空一顫,無聲漣漪波動之間,一道詭異黑光投射而下,落在地上,化為一道虛實不定的身影。“這一次,真是玩大了。”口中一聲呢喃,虛幻身影連忙雙手交錯,疊成一道印訣,穩住瀕臨潰散的神魂:“必須得快點找到一個合適的宿主,不然這經過時空亂流洗禮的半殘神魂,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散了。”心念既動,他當即顧盼四周。“咦,前方居然有結界,看來,這應該是一個修行世界,卻不知到了哪座仙山?”雖然,他如今隻一半神魂,但以他的修為,神識散發而去,自是能夠感知到,這前方有著偌大無比的結界,將整座山及附近方圓數十裡的地方全都籠罩在內。結界之前,還有一個萌萌噠的小姑娘,穿著改小了的青色袍子,頭高束裝扮成男孩的樣子,還戴著鬥笠,左手提著包袱,右手杵著樹枝臨時砍成的拐杖。而腰間,則彆了一把破舊的鐮刀。她此時正對著前方看似空無一物的結界發呆。片刻後,她放下手中物什,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在麵前摸索著,半空之中竟然像是有一麵無形的牆壁,雙手觸及之處,蕩起蔚藍的波紋。“這是什麼?”困惑和不解爬上小姑娘的眉頭,她試圖推開麵前的阻礙,可是無論她怎麼折騰,都對這堵透明牆壁無可奈何。“可惡!我就不信我對付不了你!”小姑娘算是和這個結界耗上了,她越挫越勇,突然倒退幾步,大吼一聲,助跑著衝向透明牆。“砰!”伴隨著一聲沉悶聲響,小姑娘毫無意外地被彈飛,重重地摔倒在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小姑娘,你不疼嗎?”虛幻身影踏步而來,來到小姑娘的身前,看著滿身狼狽的小姑娘,忍不住啞然失笑。“啊!”小姑娘立刻尖叫一聲,回過頭來,一臉戒備地看著虛幻身影,口中帶著顫音問道:“你是人是鬼?”“你說呢?”虛幻的身影忽地凝成實質,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但轉瞬,實質不在,身影再度淪為一片虛幻。小姑娘見狀,不禁打了個冷戰,弱弱道:“我不知道!”“彆怕,小姑娘,我不是鬼,不過,現在也算不上是人,準確的來說,我是一個修行者的神魂,因為修煉出了些意外,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眼看著小姑娘一副受驚嚇的小兔子模樣,虛幻身影也不好意思再嚇唬她,連忙凝住神魂,正色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這裡又是哪兒?”小姑娘撓了撓頭,顯然對方的話,她並沒有聽懂,不過,她卻也在懵懵懂懂的感知中,覺得對方沒有惡意,這才放下心來,對著虛幻身影道:“我叫花千骨,來這裡是找蜀山清虛道長的,隻是這裡……好像進不去!”“花千骨?”聞言,虛幻身影不由得為之一愣,隨即,腦海之中,記憶紛紛浮現而出,半響之後,方才帶著幾分感歎道:“沒有想到,我居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這是個極為有趣的世界,修道者隻要體內有些許法力,便敢以仙人自居,不過,仙人們雖然神通不大,但十大仙道門派所鎮守的十方神器,功能卻著實不弱。十方神器,每一方神器,都有著毀天滅地的力量,隻不過都被封印了而已。這封印著上天、下地、東、南、西、北、生門、死位、過去、未來的十方神器,分彆是:東方流光琴,南方幻思鈴,西方浮沉珠,北方卜元鼎,天方謫仙傘,地方玄鎮尺,生方炎水玉,死方憫生劍,逝方拴天鏈,望方不歸硯。東方流光琴,是十方神器中,代表“善”與“重生”之物,淨化涅。琴聲不但能淨除惡鬼,超度亡魂,且能遏製人心中邪惡、貪婪與**,於戰則乾戈化解、於人則重修舊好。南方幻思鈴,是十方神器中,代表“情”與“執念”之物,控製人心。鈴聲可以輕易操縱人內心的喜怒哀樂等各種情緒,並迷惑人的神智。西方浮沉珠,是十方神器中,代表“毀滅”與“力量”之物,借法自然。可控製風雨雷電、山川樹木等自然元素,此珠在手,翻江倒海,翻雲覆雨,不在話下。北方卜元鼎,是十方神器中,代表“煎熬”與“治愈”之物。調香製藥。可煉化一切,不論是製出來的香料,還是仙丹、毒藥,都是聖品。天方謫仙傘,是十方神器中,代表“恨”與“抵抗”,完全防禦。持傘之人,可以阻攔外界的一切攻擊,與尋常防禦不同的是。甚至可以將攻擊加倍反彈回給對方。地方玄鎮尺,是十方神器中,代表“絕望”與“壓迫”之物,絕對封印。人和物,修為或者記憶,感情或技藝,皆可封印,無法解除。生方炎水玉,是十方神器中,代表“愛”與“希望”之物。生生不息,使用此神器枯木可回春,死人可複生。死方憫生劍,是十方神器中,代表“死”與“離彆”之物,以殺止殺。憫生劍其實是最殘忍之劍。見血必亡。無不可殺。它的憫隻是在於,死在劍下的人不會有絲毫痛苦。逝方拴天鏈,是十方神器中,代表“牽絆”與“桎梏”之物,鎖住空間。無法斬斷的枷鎖。可締造世上最堅固的牢籠,並能輕易毀掉牢籠中的一切。望方不歸硯,是十方神器中,代表“逃離”與“追尋”之物,可空間轉移。持硯者,可瞬間從一個地方去往另一個地方。這十方神器,關係著上古諸神設下的一道封印,封印著一位絕世妖神,以及他那一身不可測度的強大力量:洪荒之力!傳說之中,隻要掌握了洪荒之力,便可一統四海八荒,成為傲視天地的第一強者,高高在上,主宰萬靈生死的唯一真神。神!多麼高貴的存在?可惜,此方世界在上古時候遭逢大變,諸天神靈早已死傷殆儘,唯一剩下的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花千骨,世界上最後一個神,注定被這個世界所遺棄的神,一身糾纏著厄運與悲劇,從出生起,便背負著與眾不同的命運。“好名字!”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虛幻身影足足呆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出聲讚道。“真的好嗎?”花千骨聞言,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羞澀,她撓了撓頭,道:“我自長大到現在,還沒有人誇我的名字好呢!”她站起身來,望著剛才身下的草木,神情鬱悶道:“我一出生,滿地的鮮花凋落儘,所以清虛道長就給我起了‘花千骨’這個名字!你是第一個誇我名字的人!”虛幻身影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一滴滴血自小姑娘手上流出,鮮血滲入土壤之中,四周的花草瞬間枯死一片。“不愧是世上最後一個神,哪怕是一滴鮮血,其恩澤又豈是這些普通花草所能承受的,所以它們隻好……死了!”對此,虛幻身影並不驚訝,隻是對小姑娘有些……同情。縱然是神,此時也隻是一個小姑娘,愛花的小姑娘,無奈過手的花兒都瞬間凋殘,化作飛灰,隻能遠觀,不可近玩。就在這思量之間,花千骨已從他處找來了幾個蘿卜,拿出一個遞給虛幻身影,道:“吃蘿卜……嗎?”虛幻身影看了蘿卜好一會兒,似乎有些呆住了,看了好久,才在花千骨欣喜的眼神中,接過蘿卜,道了聲“好”。“真是個有趣的小姑娘!”當下,他便就與花千骨在這蜀山結界前的一塊空地上坐了下來。小姑娘自花蓮村帶來的乾糧,上路沒多久就被她吃完了,到現在已經半天沒有吃過東西,早已是饑腸轆轆,如今見到紅彤彤的蘿卜,急不可待地放進嘴裡,一咬下去,白乎乎的肉,鮮嫩多汁,香脆可口。她一邊大口嚼著蘿卜,一邊含混不清地說起了自己的事。虛幻身影麵帶微笑,手裡把玩著花千骨遞給他的蘿卜,一邊感歎小姑娘怎麼能這麼隨隨便便相信陌生人,一邊頗有耐心地聽起了小姑娘的故事。據小姑娘說,她的字太輕,陰氣太重,天煞孤星,百年難遇。出生時母親難產而死,滿城異香,明明盛春時景,卻瞬間百花凋殘,於是取名叫花千骨。父親是個屢次落第的秀才,因為命硬,倒也一直撫養她到如今。但是因為她的體質太易招惹鬼怪,給村裡惹下不少麻煩,花秀才隻好單獨領她住在村郊小河邊隨意搭建的木屋裡。花秀才請了遊方的高僧來給花千骨驅鬼改命格,這才安然活到了十二歲。隻是花秀才和花千骨長期生活在一起,總是難免有各種的邪氣纏身,不到四十的年紀卻蒼老衰弱的像五六十,並且身染重病。花千骨去找同村的張大夫求醫,但花秀才還是沒能挨過去,彌留之際。擔心的仍是自己死後,留下花千骨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該怎麼辦。張大夫安慰說會收養照顧千骨。花秀才卻一不想連累他,二也怕他保護不了千骨多久。於是交代花千骨等他死後。去傳說中的蜀山拜師學藝,等學有所成,就再不怕妖魔纏身了。花千骨葬父後,告彆張大夫,這才千裡迢迢的來到了蜀山,想要拜師學藝,去除天煞孤星的命格,也避免妖魔纏身。虛幻身影就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倒是與他記憶中知道的大同小異,隻可惜,他如今神魂殘缺,縱然前知,卻也有限。便在此時,花千骨終於吃飽了,眯著一雙可愛的月牙眼,道:“這位大哥,你知道這蜀山怎麼進去嗎,我試了好幾次,都進不去……”“這蜀山境內,有結界守護,非門中道人,是進不去的!”虛幻身影看著眼前的結界,不禁微微搖頭,以他的能為,破開這裡得結界倒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怎麼做,卻未免有些得不償失,畢竟,再沒有找到宿主、穩固神魂之前,他的神魂力量,可是用一點少一點。花千骨不禁帶著幾分失落到:“那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我都進不去了?”“也不儘然。”虛幻身影道:“我恍惚記得,這山腳下的瑤歌城內,好像有一座異朽閣,號稱世間之事皆知,隻要付出同等代價,他就會為你指點迷津!”“哦!”花千骨仰著腦袋,仔細想了想,將剩下的幾根蘿卜擁在懷中,自言自語道:“我現在隻有幾個蘿卜,隻能拿它們試一試了!”說到這裡,她忽地轉過小臉,對虛幻身影道:“這位大哥,你……也去嗎?”虛幻的身影再度凝實,帶著幾分為難道:“我倒是想去,不過我現在的狀態,不能肆意亂走,除非........”“除非什麼?”花千骨連忙問道:“這位大哥,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能幫得上我一定不會推辭。”“真的?”聞言,凝實的身影再度虛化,聲音中卻帶著幾分驚喜:“如果,我想要依附在你的身體上呢?你也不介意嗎?”“這........”花千骨嚇了一大跳,她帶著幾分警惕道:“你該不會是想趁機占據我的身體吧?”“笑話。”虛幻身影傲然道:“你的身體有什麼好占的,等我稍作恢複,自能為自己重新塑造一個身體,比你的好上百倍,況且,如果我真的想要占你的身體,還用得著跟你說,直接奪舍不就成了,難不成,你以為自己能夠擋得住我?”“說的也是。”花千骨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就附我的身好了,不過,你隻能附在我的一根頭發上。”“行,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