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將杯盞重重擱下,語氣裡已帶著不悅:“小道知娘娘心急,可一切還待大人權益,你也罷,我也罷,終究隻是大人手一枚卒子,若大人不願……”“不是這個。!”女人打斷男人的話,忍不住道:“前個兒皇後與皇似起了爭執,今日皇在禦花園接見外臣,恰逢清公主又在小塘橋那頭蕩秋千,本宮瞧著時機正好,便從做了些事,此事究竟有否做成,本宮還不知,為怕辛貴妃懷疑本宮,本宮趕在事發前便先行出宮,隻留了手下親信去辦此事,故此,做戲做全套,往後兩日,本宮還得如前幾日這般日日出宮,方能不使人生疑。”那男人聞言一下將茶盞摔碎:“你做了什麼?”女人看他如此緊張,起身道:“隻是小事,若是辦成了,皇後與辛貴妃必將勢成水火。宮大亂,不正利於我們往後行動……”“啪。”一聲脆響,乍然驚起。小黎趴在房頂,看到那男人扇了那女人一個耳光,那女人膝蓋一軟,已趴伏在了地。小黎愣了一下,想再掀一片瓦磚,看仔細些,卻見房內那正值怒火的男人猛地一抬頭,對著屋頂喝了一聲:“誰在那裡!”小黎嚇了一跳,顧不得再偷窺,扭頭跑。而後,他聽到後麵傳來凶喝聲:“封鎖前後所有門庭,通知下役衛,這裡出了刺客,務必活捉!”小黎吐了吐舌頭,腳下生風,跑得更快了。可他快,彆人也不慢,等到他想沿著來時的路離開時,發現門前俱是侍衛。沒辦法,他隻好從另一頭走,可過去一看,也是侍衛,他有些急了,找了棵茂密的大樹藏身其,心裡也跟著緊張。好像,出不去了?看著下頭來來往往的帶刀役衛,小家夥捏了捏自己的嘴唇,弱弱的咕噥一聲:“好像……翻車了……”雲覓在國象監外殿等了近兩個時辰,也沒等到小黎身影,不止如此,隨之迎來的,還有一陣騷亂,好像是說後殿進了賊偷,為防止偷匪逃離,所有門庭都要被封閉,連前殿的信善一時半會兒也不許離開,要一一排查,且登記姓名在冊才肯放行。雲覓一看這陣仗,心都涼了一半,說他烏鴉嘴吧,他總覺得這賊偷說的是小黎,小黎一個人溜進去,果然闖了大禍了!……夕陽西下,國象監已被封閉了一個時辰,前殿的道士還在對信客進行查問。因國象監供奉三清,也屬道門清淨地,一聽道家觀堂進了賊匪,善信們也很生氣,不止對道士們的查問並不反感,還義憤填膺的讓道長們一定要抓到這個褻瀆神靈的不敬之徒。雲覓混跡在人群,心裡劃過好幾個念頭,都是考慮如何回家求助的。可他又怕自己這一走,小黎在裡頭孤身一人,真被捉了,會受皮肉之苦。國象監的道士們慈悲為懷,可那下下拿刀拿劍的護監役衛們可不像斯人。雲覓糾結不已,正尋思著,突然聽到天際破空一片之聲,他仰頭一看,見一片黑影,從他頭頂直直掠過。在他還未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時,聽旁邊同樣見此觀的善信驚呼大叫:“鷹,一群老鷹,好大一群老鷹……”雲覓這才惶恐的看清楚,從國象監空飛過的,還真是一群蒼鷹,其有大有小,振翅破空,簡直浩浩蕩蕩。而在其他人還震驚於鬨市之為何會突然出現這麼大一群齊飛雄鷹時,雲覓眼尖的看見雄鷹堆裡,竟夾雜著一隻黑黑小小,弱不禁風的小麻雀?再定睛一看,什麼麻雀?那不是珍珠嗎!而另一頭,呆在樹杈等候多時的小黎,手裡正捏著一片樹葉,方才他用這片樹葉為哨,傳信號給了珍珠,讓它想辦法來救自己,也不知珍珠聽到沒有…………柳蔚到了皇宮後,皇後便與她說起了今日清公主落水之事。此事柳蔚也聽外祖父說了,見皇後又提起,她難免狐疑:“所以呢?”皇後捏了捏手指,低垂著頭,心虛的看了眼旁邊的雲氏。雲氏咳了一聲,也不太好意思:“娘娘的意思,是說之前她好像,誤會了辛貴妃,之前咱們都當鮫人珠與水銀毒皆是辛貴妃所為,可看起來,好像……這當還有其他人的身影?”柳蔚明白了,問:“您是想要在下替您再確認一番?”皇後一個勁兒的點頭:“是這個意思,是這個意思,一會兒本宮便托詞,說擔憂清兒落水恐傷風寒,請你去常緣殿一診,你便順便瞧瞧,辛貴妃可是當真虧損身子,無法再懷,若她當真無法再懷,那鮫人珠便與她無關,那水銀毒,應也不是她所為……”柳蔚笑道:“娘娘出身醫學大家,辛貴妃的身子如何,您想必已經瞧過了,我再瞧,又有何意義?”皇後道:“萬一我瞧得不對?你醫術高明,你瞧本宮更放心。”柳蔚搖頭道:“這也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女子能否受孕,又哪裡需要多高明的醫術去查探,其實娘娘心已有認定了,可是?”皇後沒說話,有些煩惱的模樣。她覺得,若真是自己搞錯了,那多丟人。柳蔚知她心意,道:“在下會再去瞧瞧,說來湊巧,在下雖精曉岐黃之道,但對審訊問捕一門,也略有涉獵,屆時在下也會瞧瞧辛貴妃的人品性情,推斷她是否當真彆有用心。”皇後一聽高興了:“果真該請你進宮,有你在,本宮便覺得什麼事都能迎刃而解。”柳蔚姑且擔了她這句誇,皇後便迫不及待的安排人去常緣殿傳話。在等待的功夫,皇後忍不住便於柳蔚說起了清公主。“清兒是個好孩子,不談她的母妃如何,她對本宮卻是一片赤誠之心,當初第一回見她,本宮便想,若是也能生下這麼個玉雪可愛的小女兒該是多麼幸福之事,可惜本宮隻有兩個臭小子,一點也不貼心,太子也罷了,隨著皇出入朝堂,成日忙於政事,無怪他少年老成,可二皇子也不乖巧,成日的逗貓惹狗,人憎鬼嫌,本宮之前還想撮合他與娘家侄女楚楚一對兒,可他那樣子,估計楚楚也瞧不他……”柳蔚聽皇後這麼說,忍不住也歎了口氣:“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兒子,犬子也甚是頑劣。”皇後知曉柳蔚也有一雙兒女,且年紀還小,便道:“這個年歲倒還好管教,等再大一些,那難了。”柳蔚可悲的搖頭:“現在已經管不了了。”皇後當她誇張,隻笑笑。柳蔚無奈:“是他爹太寵著了,自打跟了他爹,也不知何時開始,有了自己的主意,以前罰他抄書,都是老老實實的寫,後來學會了找人代寫……”皇後拍了拍她的手:“小孩子,多教教總能教好。”柳蔚憂心忡忡:“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