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看著眼前的女子屍首,魏儔還未反應過來。!鐘自羽道:“找到時未死,現在死了。”魏儔皺眉,繞過去將那屍首來回的看。一旁的暗衛道:“追進深林,我等不辨方向,隻耽誤了片刻,再找到時,已成如此,她不是被先殺再破腹,是直接,被人生取了胞宮。”魏儔摩挲著下巴:“生取?”後麵的珠書扶著樹乾,乾嘔了好半晌,這會兒好歹緩了過來,又瞧地的屍體,心情複雜的問:“接下來該怎麼辦?”柳玥的確是死了,死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擄走她的人是誰,不得而知,隻當他們追到時,見到的是地仰躺著的一人,那時柳玥還活著,被人活掏了肚皮,挖走了胞宮,但她還活著。不是真正意義的活,而是痛苦來的太突然,她的心理、生理都尚未接收的活,肌理記憶尚存,喉嚨在艱難的蠕動,眼眸定定的發黑,呼吸截停,偏肩胛,還在緩慢的顫抖。饒是見慣生死的暗衛們,第一時間也被嚇住了。珠書追來,隻看一眼,把黃疸水都吐出來了。在場唯一還算鎮定的,隻有鐘自羽一人。他麵色平常,眼神深邃,甚至稍微靠近兩步,與柳玥的屍首,相對了好久。暗衛們那時都有些心悸,再瞧那白麵書生如此有定力,驚訝的同時,又暗忖,原來這是個狠角色。鐘自羽盯著柳玥看,也是覺得古怪,肚子都被掏成這樣了,怎麼眼睫還在顫,喉嚨也在動,這是怎麼回事?他是個好心較重的人,看著看著,和柳玥對視了許久,然後發現柳玥的身體度過最開始緊繃期後,緩緩歸於平靜,先前的那些肌肉抖動,也不複存在了。鐘自羽一臉的“原來如此”。然後在暗衛們複雜的注目,他幫忙把柳玥的屍體提起來,往這邊的空地拖。他也覺得有個現成的坑,埋了擱著好。聽暗衛們說完情況,魏儔看他們真要把柳玥埋了,忙阻止:“說好的身子給我們,彆埋啊。”鐘自羽“嘖”了一聲道:“又臟又惡,要來做什麼?”血啊,腸子啊,到處都是,柳玥的衣服全沾著,鐘自羽這人怪潔癖的,看了兩眼肯定不想要了。魏儔看了會兒,也覺得都開膛破肚了,帶回京城也不易保存,他猶豫了一下,說:“那換一下,我們要頭……”然後扭頭跟鐘自羽說:“頭好拿,也沒太臟。”鐘自羽不太滿意,矯情的說:“你拿。”魏儔點頭:“我拿我拿。”然後去跟暗衛們借刀,想直接砍頭。吐得人都快廢了的珠書忍不住道:“她都成這樣了,還要將她分屍,太殘忍了!”魏儔哼了一聲:“敢情挨打的不是你,丟了西瓜,怎麼也要撿個芝麻,不把她帶回去,誰知道她死了。”珠書道:“你要向誰證明,我幫你作證可好。”有證人是另一回事了,魏儔琢磨一下,捏著下巴思索起來。主要是他也有點擔心,進城門時會被臨檢,要是檢出來他帶了顆人頭,可能會被罰款,當然也可能會被押入大牢。“那你叫什麼,住哪兒,有聯係方式嗎?”魏儔猶豫了一會兒,覺得有證人也行,和珠書到旁邊去單獨商量。既然定了要埋屍,暗衛們開始填土,魏儔囉哩八嗦的跟珠書嗶嗶個沒完,趁機不幫忙。鐘自羽到處溜達,說要看看能不能查到那擄劫人的蛛絲馬跡,也偷懶不乾活。老實的暗衛們挖了坑,又把人埋好,什麼都乾了,累得滿頭大汗,一扭頭,見對麵二人已經到了他們鼻子下麵。暗衛心生警惕:“乾什麼靠過來?”魏儔笑笑:“原來你們也是明日進京,那一起吧,一道走搭個伴。”暗衛不樂意:“誰要與你們搭伴,又不認識你們。”魏儔說好話:“一回生,兩回熟,都是江湖兒女,不打不相識嘛。”暗衛們挺煩他們的,沒答應,拉著珠書要回鎮,要走了,得收拾行李。魏儔臉皮厚,一想到能省下馬車錢,拉著鐘自羽恬不知恥的跟在人家後頭,鐘自羽這人清高,自尊心強,對方都拒絕了,他不想貼去,所以他故意綴後兩步,回過頭來,見身後還跟著一隻黑鳥。鐘自羽見過柳蔚與珍珠聊天,聊得挺像那麼回事的,仿佛真的聽得懂,他又想到方才也是這黑鳥發現不妥,追蹤而去,才好歹找回柳玥的屍首,此時四下無人,鐘自羽躑躅一會兒,忍不住與其說話:“你知道對方為何要搶柳玥嗎?”珍珠看了鐘自羽一眼,沒說話,徑直往前飛。鐘自羽眼露失望,心說果然聽不懂。聽黑鳥倏地“桀”了一聲。鐘自羽驚訝,仰頭問:“什麼?”珍珠又不說話了,黑色的身影在黑林裡穿梭,眼睛不好的人,都看不清它。鐘自羽忙追著它:“你說什麼,我沒聽懂,你會不會寫字啊?你等等我!”……這邊一行人打算回清風鎮收拾行囊。另一邊,一渾身是血的黑衣男子在林繞了數圈後,終於與一身惡臭的年男子彙合。見到黑衣男子手的包裹,惡臭男子忙問:“是完整的嗎?我看看?”說著從黑衣男子手拿過血布袋,打開一看,裡頭一顆連帶著卵巢的胞宮顯露出來。“是完整的,是完整的,太好了。”黑衣男子喘了口氣,瞪著惡臭男子道:“老三,你真打算這樣瞞天過海?”惡臭男子歎了口氣:“這怪不得我,本隻差臨門一腳,可我帶走劉喜娘的胞宮後,卻發現失去母體蘊養,那胞宮竟在一個時辰後化為膿水,京還等著我呈,若讓國師知曉忙了五年,最後前功儘棄,我這條命可算完了,師兄,你幫幫我,這個胞宮雖說是新的,但往裡麵塞些屍肉,與你帶回來的胞宮一道呈,相信不會被發現。”黑衣男子與惡臭男子師出同門,兩人如今都效力國師。五年前,他們接了同樣的命令,做同樣的公事,卻分屬不同的地區。黑衣男子是在半個月前將收成的鮫人珠帶京,打算呈,可途經清風鎮想與自己師弟接頭時,卻發現師弟遇到了大麻煩。雖說是師兄弟,但親兄弟尚且明算賬,黑衣男子猶豫一下,道:“幫你蒙混可以,但若被發現,此事與我無關,你不得托我下水。”惡臭男子忙道:“必然不會,師兄,多謝了。”黑衣男子道:“也算運氣,這女人懷了兩月身孕。這胞宮雖新,看起來卻能以假亂真,隻是,她為何被這麼多人盯,方才若不是那些人揚言要將她分屍剝腸,連頭發都不放過,我也不會冒險去搶人,還好,有驚無險,東西安然無恙的帶了回來。”惡臭男子也納悶:“方才那些人裡,有害我至此的罪魁禍首,我本不想與他們硬碰硬,但這張翠翠的胞宮,是我唯一的希望,鎮恰在此時懷孕的女子,是一個都沒有,若不是我那天路過醫館,看到張翠翠買安胎藥,尚不知她竟有孕,這下倒正巧了。”“未婚有孕?”黑衣男子不屑:“原是個人儘可夫的賤人。”惡臭男子一笑:“我知道與她苟合的人是誰。”黑衣男子皺眉,阻止師弟繼續叨叨:“人都死了,彆的倒無所謂了,胞宮你拿回去再處理一下,明日一道京。我願幫你,也是因為不看好你的手藝,五年前國師派了這麼多人出去,天南地北,這次收回來的鮫人珠,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個,你家那個,我次也看過,我們那兒的都小,縫的切口也粗糙,針腳又不細密,一開始我覺得你會落選,現在更彆提了,恐怕還落不到國師眼前,先要被淘汰,不過若能因此逃脫一難,也算你的造化。”惡臭男子忙討好:“師兄家的必然選。”黑衣男子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第二天,魏儔一大早的拉著鐘自羽,擠了人家暗衛們的馬車。暗衛們想攆他們,但魏儔去不下來了,怕在大街弄得太顯眼,暗衛們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白白給人拉車。鐘自羽和魏儔坐一個車,車還有兩名暗衛,魏儔一直跟兩名暗衛搭話,也是怕途被他們丟下去,兩名暗衛一開始沒搭理他,後來聽到點不對勁的聲音,看向鐘自羽:“你懷裡是什麼?”魏儔也回過頭,不解的看著鐘自羽:“你懷裡?”鐘自羽倒是大方,將衣服敞開,裡頭,半個巴掌大小,眼睛都沒睜開的棕色小麻雀,正窩在那兒。魏儔驚訝:“這是什麼?”鐘自羽瞥他一眼:“鳥。”魏儔不解:“哪兒來的?”“樹掏的。”魏儔是記得大富客棧後院的樹有個麻雀窩,前兩天他路過,聽到有小麻雀在叫。他不解:“你帶著這小畜生做什麼?”鐘自羽透過晃動的馬車車簾,看向車窗外一晃而過的黑鳥身影,用指尖點了點懷裡的小麻雀,說:“養養看吧。”魏儔撓頭:“麻雀有什麼好養的?”鐘自羽道:“自己養的,知道心意。”魏儔更懵了:“心意?”鐘自羽沒說了,他覺得他昨晚聽不懂珍珠說話,是因為那黑鳥不是他養的,要自己養的,才能明白心意,所以他抓了隻麻雀,心想從小養,感情深,也喂得熟。嗯,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