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之後就被送回了驛館,對孕婦來說,睡眠很重要,熬夜是大忌。如今已經接近四更,晚是晚了,但還可以休息。付子辰一直沒睡,今晚有大行動,他是知曉的,等到柳蔚被送回來,他看著柳蔚那明顯神不守舍的表情,問了一句:“失敗了?”柳蔚搖搖頭,有些頹然的坐到椅子上:“出了點問題,但,還在接受範圍以內。”“那你……”付子辰問:“身體不舒服?”柳蔚趴在桌子上,說:“我不知道容棱在想什麼,現在成親,怎麼看都不合時宜,以前其實就提過,最好是孩子出生以後再談,但這次,我不懂他在堅持什麼。”付子辰在床榻上,他是受了傷,還是儘量躺著舒服。“他沒解釋?”柳蔚搖頭:“讓我後日到場就好。”說著,她又抬起頭,看向付子辰,“如果是你,你也會這樣嗎?你同一個女子相處得很好,談婚論嫁,但在對方懷孕,暫時不想成親時,你會堅持跟對方成親嗎?”付子辰皺了皺眉:“為何會在成親前懷孕?”柳蔚:“因為婚前性行為了。”付子辰沒有做聲,但那表情明晃晃的就是四個字——淫x不堪。柳蔚臉漲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古代。她有著現代人的靈魂,但古代人顯然不這麼想,在剛認識付子辰時,付子辰一度以為她是慘遭下堂,被男子始亂終棄後,不得不獨立撫養孩子。直到後來相熟了,付子辰才了解。不過若是按照在自己身上發生,付子辰也還是沒時髦到,認為娶一個女子前同對方發生關係是正當的行為。正妻,哪能如此不被尊重?這也是付子辰一直以來非常不喜歡的容棱的原因,他認為,容棱是在踐踏柳蔚。不過聽柳蔚的語氣,倒仿佛像是自己在白嫖容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付子辰很不理解。“所以,你會堅持不合時宜的時候跟對方成親嗎?”柳蔚再問了一遍。付子辰想都沒想,說:“會。”柳蔚:“……”付子辰盯著她:“名分都沒有,孩子算什麼?”柳蔚明白了,她摸摸下巴,開始思考:“也就是說,容棱是想我給他一個名分?他怕我生了孩子不認他?”付子辰沉默,主要是他沒聽說過女子要給男子名分的,男子還怕女子生了孩子不認賬的,一般這種情況,好像都是掉轉身份的,付子辰的思想裡,男尊女卑,自古如是。“大概,你太野了,讓人不放心。”付子辰說著,又覺得這句話不對,一般太野,應該是形容常駐青樓的花花公子的,柳蔚,也不太合適。這一刻,應該是付子辰有生之年,第一次對容棱抱有同情的心理。付子辰開始正視,自己以前對那人一麵倒的迫害者身份認知,是不是太武斷了。柳蔚回到房間睡下,睡得還算好,早上,是被門閂的響動聲驚醒的。起來就看到容棱在換衣服,應該是剛回來,正打算睡。柳蔚坐起來,對男人伸伸手。容棱放下衣裳,走過來,坐到床邊。柳蔚跪坐在他背後,伸手給他捏捏肩,說:“忙壞了吧?”容棱幾乎是立刻就按住她的手,冷酷的起身,對著她麵無表情的道:“不用來這套,婚時已定。”柳蔚眨巴眼睛,委屈的說:“就是心疼你,給你捏捏肩,你彆緊張。”容棱鐵麵無情,沒聽信讒言,自己去換了衣服,洗漱乾淨,回來就躺床上,不給柳蔚一絲阿諛奉承的機會。柳蔚黏過去,貼在他背上,下巴抵住他硬硬的肩胛,在他耳邊說:“容棱,我很喜歡你,特彆喜歡。”男人不發一言,頭都沒回。柳蔚就把手伸過去,撥動他的耳垂,在那小小的肉圓上擺弄不停:“你聽到我說的了嗎,我很喜歡你,心上人那種喜歡。”男人還是沒反應,同時閉著眼睛,擰緊眉頭。柳蔚看前言鋪排得差不多了,就含糊著搖他,一晃一晃的打商量:“不管成不成親,我對你的心意都不會變,小黎是你的孩子,小夜也是你的孩子,一個名分,其實沒那麼……”“嘩啦”一聲,容棱回過身來,鷹隼般的視線,紮在柳蔚臉上,銳利得像要將她紮出一個窟窿。自認為自己說的挺好的柳蔚,有點瑟縮了,抿緊唇瓣,小心翼翼的瞧他。男人坐起來,高大的身形,這一刻極具壓迫性,他看著床榻內側的女人,冷肅的開口:“孩子出生後,你要如何同他說?如何解釋你我的稱呼?小黎如何看待我?外人如何看待你?這些你想過嗎?”柳蔚被他嚴肅的樣子弄得氣弱,低埋著頭,絞著手指:“就和現在一樣,也……也沒什麼不好……”“不好。”容棱逼近她:“我想光明正大一些,讓我們的孩子有父有母,讓世人知曉,你柳蔚,是我容棱的妻子,是與我一生一世,相伴到老的人。”柳蔚啞然的瞧著他,對上男人的視線,對上他眼底灼熱的執意。有的人對名分不計較,認為在一起,舒服最重要,有的人卻認為,名分的重量,不止是稱呼上的改變,而是確確實實,真真切切的對內對外,所有層麵上的心靈交合。婚姻不是枷鎖,不是為二人的將來套上一個合法的外罩,而是寓意著兩人都準備好了,準備好生死與共,準備好白頭到老,準備好兒孫滿堂,準備好經營一個獨立的家。容棱不是對成親執念,他是對柳蔚執念,他不是想用婚姻去束縛她,讓她無處可逃,他隻是想,更明確的對待他們的未來,他們的孩子,他們的一生一世。如他所言,光明正大。大概因為她的不理解,容棱的表情很差,柳蔚也不敢惹他,隻能老實的點頭,乖乖的說:“有道理,有道理,那我去準備明日的合巹酒,我不能喝真酒。”說完,趕緊下了床,抓著外衣就出屋,關門時還不敢使勁,小心翼翼的闔上,躡手躡腳的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