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隻,容耘並不滿足;“還要,還要……”柳蔚皺眉問道:“為什麼喜歡吃蝴蝶?”容耘很天真地說:“好吃……”“為什麼會好吃?”容耘困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蝴蝶會好吃,就是連續地說:“好吃,好吃……”柳蔚歎了口氣,讓小黎將這項記錄下來,決定該找個溝通能力好的大孩子仔細問問。把容耘送回去,然後把容矜東換出來。再去下一輛馬車。這次柳蔚要嚴丘!嚴丘失蹤的時候兩歲,失蹤兩年,眼下已經四歲,算是這些孩子中,年紀稍微偏大那一掛的。容矜東又把嚴丘換出來。柳蔚看著不哭不鬨的嚴丘,倒是有些驚訝。“你不怕嗎?”嚴丘白淨的小臉上露出涼意,一言不發。柳蔚挑眉:“不愧是將門之後,你爹厲害,你也厲害。”嚴丘聲音軟綿,音色卻很冷酷的說道:“不用拿我爹來哄我,要殺就殺,我不怕死。”柳蔚刮刮小家夥的鼻尖:“誰要殺你?”嚴丘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讓柳蔚碰自己的鼻子。柳蔚托著小家夥,耐心的問:“你喜歡吃蝴蝶嗎?”嚴丘皺起眉:“不喜歡!”“那你會吃蝴蝶嗎?”“不會!”“為什麼彆人會吃?”“你問彆人啊……”嚴丘一臉倔強,言語更是毫無留情。這下子,還讓柳蔚遇到個硬脾氣的了。柳蔚失笑,繼續問:“想你娘嗎?”嚴丘不說話。“想你爹嗎?”嚴丘還是沉默。“還有你祖母,你的哥哥,對了,你哥哥的身體好了很多,他說很想你。”“騙人!”嚴丘脫口而出:“我哥哥不喜歡我!他的身體也不會好!你不用騙我了,我什麼都不會說!”“我不騙你。”柳蔚柔聲道:“你哥哥以前不喜歡你,那是因為你哥哥的身體不好,但你的身體卻很好,他很羨慕你,所以排斥你,可是他的身體現在也快好了,所以他了卻了心結,就開始想你,思念你,盼你早日回去,健健康康的回去。”嚴丘狐疑的看著柳蔚,似乎在揣測,這些話到底是真是假。柳蔚雙目含著笑,讓小家夥此刻看個夠,表情一片真誠。過了良久,嚴丘才垂著眸,問道:“我哥哥的身體……真的會好嗎?”“會的。”柳蔚肯定道。嚴丘抿唇:“我娘說,哥哥的身體永遠不會好……”“你娘太早放棄了,你哥哥中了一種毒,那種毒把他害得很慘,但是這種毒,我可以解,所以他就會好。”“你?”嚴丘顯然不信。“就是我。”柳蔚點頭。嚴丘摸摸柳蔚的下巴,說道:“你沒有胡子。”柳蔚捏住小家夥的小手,放在唇上,和藹地輕輕親了親:“不是所有名醫,都必須有胡子,況且,有胡子的那些,根本就治不好你哥哥。”嚴丘感覺自己的手被親得癢癢的,他把手縮回來,藏在背後,還是不確定:“你真的能治好我哥哥?”“真的。”“你如果能治好我哥哥,我會很感謝你,我爹娘也會很感謝你,我們會給你很多銀子。”柳蔚點頭:“謝謝,我很需要銀子,不過我更需要你,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嚴丘掙紮了一下,最後妥協了:“你問吧。”柳蔚便問:“蝴蝶的事,你知道其他孩子,會吃蝴蝶嗎?”嚴丘眼神黯淡一下,沉重的頷首:“知道。”“為什麼?”“本能……”本能,竟然用這個詞。柳蔚眯起眼睛:“說明白些。”嚴丘垂著一雙眼睛,回憶道:“第一次,是小花妹妹,小花妹妹被那種蜘蛛咬了一口,過了幾天,就開始找蟲子吃……”“蜘蛛?”柳蔚皺起眉:“什麼蜘蛛?”“黑色蜘蛛,身上有綠色斑點。”“繼續說。”嚴丘繼續道:“那些人,管那種蜘蛛叫‘寶寶’,但是不讓蜘蛛咬我們大孩子,隻咬一歲半以下的弟弟妹妹。”“還有呢?”“被蜘蛛咬過,就會吃蟲子,那些人說,那是本能……”柳蔚問道:“你們大孩子,是喝一種很苦的藥嗎?大概是一勺子的量對不對?”“那是好藥。”嚴丘說:“喝了那個藥,才能抵擋住發病時候的痛。”小孩子難能承受住一個時辰呼吸困難的痛,正常的孩子,過一炷香功夫,就快不行了。但是那種藥,能支撐他們度過險境,能堅持下來。柳蔚又問:“為什麼會發病?他們給你們吃過什麼嗎?”嚴丘搖頭:“是住的地方。”“你們住哪兒?”嚴丘回憶一下,似乎在確定那種地方,那些人是怎麼稱呼的,想了好一會兒,嚴丘才脫口而出:“沼澤。”柳蔚皺眉:“你們住在沼澤裡?”嚴丘搖頭:“沼澤上麵的木房子。”柳蔚看向容棱。容棱卻搖頭,意指是並非在沼澤木房子找到的這些孩子。柳蔚說;“救走你們的那些士兵叔叔說,是在遼州的鄉鎮找到你們的。”嚴丘再次搖頭:“兩天前,我們才被送到那裡。”。嚴丘皺著臉,咕噥著說:“大個子說,有人要帶走我們,讓我們不要逃走,不然會死。”柳蔚目光微沉,她想到了一些事,一些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事。“大個子是誰?”沒讓自己沉溺進那段回憶,柳蔚問道。嚴丘說:“大個子沒有名字,我們都叫他大個子,他很高,很壯,力氣很大,可以一口氣抱十個孩子掛在身上渡河。”“抱孩子渡河做什麼?”“讓我們自己遊回來。”嚴丘說:“我有一次差點被水衝走了,是大個子救了我。”柳蔚點點頭,她心裡已經有了猜想。柳蔚看向容棱,見容棱也目光發沉,眉頭緊鎖,顯然他也是猜到了什麼。柳蔚最後總結:“所以,你們是因為長期住在那片沼澤,才會時不時發病,而那種很苦的藥,可以讓你們堅持得更久,不讓你們死,但是更小的孩子,卻不用喝那種藥,但是需要被蜘蛛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