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柳蔚很恍惚:“我母親一定知道。”容棱看柳蔚變得激動,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的母親,隻是愛上一個男人,願意不顧性命,隨他回家罷了。”柳蔚點了點頭,深深的吸了口氣。是的,柳蔚的父母很恩愛,在現代時,父母就很恩愛,哪怕永遠有做不完的手術,出不完的差,開不完的各種大小醫學會。但隻要是有時間,父母一定會搞點小浪漫,來個二人世界,甚至經常把他們幾個半大孩子丟給爺爺或外公,然後偷偷摸摸的去度蜜月。父母的愛情就像教科書模板一樣,令柳蔚小時候總是擔心,自己將來若是找不到一個像父親愛母親一樣愛自己的男人,那該怎麼辦。隻是隨著時間流逝,她越來越大,性格越來越獨立剛強,便覺得,男人什麼的,一點都不重要,不要愛情,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感受到手背上怡人的溫度,柳蔚低了低頭,看著容棱與自己交握的手,眼神突然變得複雜。容棱,有可能成為那個像父親一樣癡情的男人嗎?而自己,有幸能得到像母親那樣完美的愛嗎?發現自己越想越深,柳蔚一個機靈,趕緊害怕的推開容棱的手。容棱不是父親,自己也不是母親,現在說難聽點,容棱是她殺父殺母仇人的兒子。什麼浪漫,什麼期望,什麼愛情,最不應該發生在的,就是現在。容棱的手被扔開,他斂下眸,再抬眼時,目光變得淩厲。“後悔了嗎?”柳蔚低下頭,沒有看他。男人冷笑:“後悔為我生了個兒子,是嗎?”柳蔚霍然抬頭,怒目相瞪。這個時候,他說這個乾什麼?!容棱盯著柳蔚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後悔也沒有用,你我姻緣,命裡注定。”柳蔚:“……”容棱寬闊結實的後背靠在書桌邊緣,聲音淡淡的道:“知道當初背叛紀家的人,是誰嗎?”柳蔚不做聲。容棱也不用等柳蔚回答,直接說道:“孫奎,當初的紀家長隨,如今的輝國侯。”柳蔚皺起了眉,手捏著椅子扶手,由於力道太大,一個錯手,柳蔚竟然將扶手掰斷!隻聽“哢嚓”一聲,半截扶手從她手掌邊緣滑落。容棱拾起她的手,用衣袖為她擦去手掌心的木屑。柳蔚這次沒有反抗,隻是盯著容棱的臉,冷靜道:“你繼續說。”“還用說?你猜不到?”柳蔚已經猜到了,但柳蔚還需要確定!容棱看柳蔚不做聲,到底繼續說:“現在青雲朝的皇後,十歲之前,隨其父孫奎,在你母親家裡做工,你母親進京後,皇後將你母親召進皇宮,命你母親做了幾年宮女,貼身服侍於她,你猜是為何?”柳蔚眼神冰冷:“難道,因為皇後曾是我母親的婢女?”“對。”容棱勾唇:“皇後以為這樣做,便能將過去的卑微都討回來。”“皇後做到了。”柳蔚隻要一想到母親曾吃了那麼多苦,受過那麼多罪,最後還不得善終,紅顏薄命,便難受的心口在揪。“皇後沒做到。”容棱看柳蔚目光越發陰涼,眉頭越發的緊,忍不住想將她額間皺褶撫平:“無論怎麼變,皇後還是做過你母親的丫鬟,這是事實,永遠抹殺不了。”明知這句話是在安慰自己,柳蔚還是不爭氣的被他安慰到了。柳蔚勾了勾唇,緊皺的眉頭隨即鬆開:“皇後出身低賤,如今身份再高,不過是小人得誌,不成氣候。”“是如此。”容棱再道:“我很高興,我非皇後親生。”“但你還是要叫皇後一聲母後。”“不。”柳蔚挑眉。“我隻稱呼為皇後。”柳蔚點點頭,不得不說,又被安慰了一點呢!但柳蔚很不明白:“就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寶藏,將我紀家人趕儘殺絕,追了整整兩百年,當真值得?”“**,不分貴賤。”是啊,**不分貴賤,越是富貴之人,越是貪財,哪怕一國之尊,也對那被傳得神乎其技的海外寶藏,虎視眈眈,勢在必得。柳蔚看著容棱,認真的問:“那我父母死後,柳家人都知道此事了?”“不知。”容棱道:“聖上是以窩藏前朝餘孽之名,帶走你父,隻其後,出了些意外。”“意外?”“有人劫獄。”柳蔚緊張起來。“你父親被帶進鎮格門監牢第三日,有一精銳小隊,硬闖監牢。”“精銳小隊?”“朝廷軍。”“誰的軍?”“你父親的軍。”柳蔚訝異的睜大眼睛。“踏行邊關數年,即便朝廷不封,他也已憑自身能力,上居四品佐領,下頭帶了七千來人。”柳蔚勾起唇角:“我父親真厲害!”能在皇上的打壓下,在邊境闖出自己的一片天,此等男人,是真烈陽。容棱點頭,承認此話。柳蔚推推他:“繼續說,劫獄後呢?”容棱頓住,不說話。柳蔚皺眉:“說啊。”這便是容棱最不想與柳蔚說的,他能將紀家族事告訴柳蔚,但卻無法將柳蔚父母如何死去,全說出來。“圍捕而死。”最後,容棱說道。柳蔚不確定的看著容棱。容棱抬目,迎視柳蔚的眸子,眼中卻顯得一片坦蕩。“我母親呢?”“憂傷過度,之後病逝。”便是柳家,也說她的母親是病逝。或許,這是最正常的一種解釋。但容棱方才那一瞬的沉默,還是讓柳蔚忍不住遲疑。真的隻是這麼簡單?“那我呢?”柳蔚問道:“我是柳垣與紀夏秋的女兒,我是紀家血脈,皇上,怎會放過我?我離開五年,皇上就不怕我是與紀家舊人會和?”當然不怕,因為紀家,早於九年前便滿門被屠。從紀雪枝的出現,到太子攜帶密令,剿滅嶺州剩餘紀家族人,就算還有疏漏的餘孽,想必紀家,也早已無力複蘇。“你是柳城的女兒。”容棱道。柳蔚皺眉。“這是柳家對你的保護。”柳蔚搖頭:“這隻是個遮掩,皇上會相信?”“柳家老太爺,曾以金箭令牌覲聖,求皇上,饒你一命。”柳蔚沉默下來,老太爺……一個她從未見過的老人。柳蔚胡亂揉了揉眉心,還是不信:“即便如此,皇上明麵上放過我,暗地裡,豈會輕易容我?”“你出生京都,在皇上眼皮底下長至十六歲,你有何不妥,皇上一目了然。”“但我逃家了五年。”“五年罷了,你能做何?”柳蔚皺起眉,總覺得容棱這種說法,很是敷衍。實際上,容棱也的確是在敷衍柳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