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時很安靜,閱兒擔憂的看著自家小姐,其實,若不是這次調查,閱兒也不會想到,自家小姐的身世,會這樣古怪。又是大爺,又是進宮,又是貴妃,又是二爺,最後大爺死了,紀姨娘死了,當年的事,還成了絕密,連於嬤嬤一個已經老得又癱又昏的將死之人,都在糊塗之際,死守那秘密。可那到底是什麼秘密?跟誰有關的?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還是不能說?閱兒知道自己大概觸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但小姐既然命自己去查,那麼,哪怕是死,自己也要完成任務。可閱兒眼下也隻能查到這麼多,再多的,也沒有了。柳蔚沉默著,她低垂著眉眼,看著軟榻上的花紋,目光卻透著那花紋,想了很多。直到過了許久,柳蔚抬起頭,看向閱兒:“你知道,大伯的名字嗎?”“知道。”閱兒立刻道:“柳垣。”柳蔚身子一晃,隻覺得頭暈眼花,呼吸都開始不順。一雙小手緊緊握住軟榻上的毛毯子,指甲幾乎扣進毛毯子的縫隙,過了好一會兒,柳蔚才喘出一口氣,艱難的點點頭。“小姐,您,您怎麼了?”柳蔚的樣子太狼狽,閱兒嚇到了。柳蔚擺擺手:“沒事,你先出去。”“可是小姐……”“出去。”閱兒看自家小姐堅持,也隻好乖乖離開,隻是走到門口時,閱兒又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閱兒卻看到小姐裸露在麵紗外的半截皮膚,白嫩的幾乎透明。大爺的名字,為何能讓小姐這樣緊張?柳蔚不是緊張,柳蔚也說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隻是……柳垣,柳垣,竟然也是叫柳垣!柳蔚努力調整呼吸,才沒讓自己因為太過驚訝,而至窒息。柳蔚咬緊唇瓣,心中慢慢思忖著。來到古代,她成了柳家大小姐——柳蔚。這個柳蔚,不止與現代的她同名同姓,並且連容貌都一模一樣,這樣也就算了,但更驚奇的是,在這個時代,她生母的名字,竟然也叫紀夏秋,與她現代的母親名字,同樣一樣。而如今,還有人告訴她,她在這個時代的大伯,竟然與她在現代的父親,同樣姓名一樣。這代表什麼?柳蔚不好去猜,但柳蔚本能的覺得,自己一直都搞錯了。柳蔚覺得柳城不是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父親是柳垣。儘管柳蔚將現代古代混淆了,但柳蔚就是這麼覺得,現在柳蔚迫切需要一張這個時代柳桓和紀夏秋的畫像。柳蔚想確定,想確定自己的穿越到底是意外,還是,她根本就是回到自己真正的前世了?柳蔚下了軟榻,但或許因為動作太急,腿軟了一瞬,她輔助旁邊的小案,看著窗外不知何時又開始下雨。不是昨夜那種狂風大雨,而是細細綿綿的小雨,很小,但卻不能忽視。已經快冬天了,北方的冬天,來得特彆早。柳蔚揉了揉眉心,站在窗前吹了好久的風,她任憑濕潤的潮風打在自己臉上,閉上眼睛,慢慢理清自己的思緒。等到柳蔚平靜後再睜開眼時,立刻轉身,二話不說的走出房間。房門外,閱兒和亦卉都守著。看到小姐出來,兩人正要起身相迎,卻見小姐直接走進薄薄的雨幕,腳步快速的走出院子。兩人嚇了一跳,立刻跟上去。“小姐,下雨了,您這是要去哪兒?去哪兒也好歹披件衣服,再帶上傘?”柳蔚沒有回答,走的很快。兩人對視一眼,最後亦卉回去拿傘,閱兒陪在柳蔚身邊。看柳蔚走的方向是外院,閱兒急忙道:“小姐您冷靜些,您要去找秦嬤嬤嗎?秦嬤嬤已經不在外院了,癱瘓後,秦嬤嬤就被送出了府,再說,您找秦嬤嬤也沒用,秦嬤嬤不會告訴您的,她恨您入骨,巴不得您什麼都不知道。小姐您彆著急,奴婢想辦法去找秦嬤嬤,一定把話從秦嬤嬤嘴裡挖出來,您再等等。”柳蔚依舊不做聲,但知曉秦嬤嬤不在外院後,還是頓了一下步,又看向閱兒:“帶路。”“小姐……”“帶路!”閱兒皺緊了眉,還想再勸,但看小姐眼中竟生出紅絲,知小姐今日必須知道,一咬牙,隻得在前頭帶路。從外院出了府,因為顧及到大小姐的身份,無人敢攔,而在柳蔚剛剛離開的時候,就有人傳了消息到孝慈院。兩刻鐘後,孝慈院。“什麼叫闖出府?”老夫人手裡捏著佛珠,眉頭微蹙。楊嬤嬤麵色卻不好,在老夫人耳邊小聲說道兩句。老夫人頓時抬起眼:“於嬤嬤?”楊嬤嬤點頭:“這兩天,大小姐屋裡那個閱兒來來回回,到處走動,我派人去打探了一番,昨個兒晚上,就看閱兒出了京都,就方才才回來,我找人一問,才知道閱兒是去了京郊的莊子。”“於嬤嬤住的那個莊子?”“就是。”楊嬤嬤道:“那於嬤嬤資曆深,又是曾照料過大爺的,在府裡很有一番地位,前些年退下來,就去了莊子,老夫人您恩澤,念她多年的功勞,還將她兒子提拔成了莊子小管事,保她晚年無憂。”老夫人沉默下來:“柳蔚的丫鬟,去找於嬤嬤做什麼?”“這……老奴不知,但估計……”“那件事?”老夫人抬眉看楊嬤嬤一眼。楊嬤嬤雖不想承認,還是咬著牙點頭:“大小姐,怕是想查那件事,方才閱兒回來,就進屋跟大小姐說道了許久,再接著,大小姐就出府了。”老夫人厲下眼睛:“那你還站在這兒?還不差人去把大小姐帶回來!”“去了。”楊嬤嬤滿臉苦澀:“派了三個人,跟著大小姐出了巷子,可七拐八拐的,人就給跟丟了,這會兒人還沒找到。”老夫人皺緊眉:“她就一個人,你好幾個人,還能將人跟丟?”楊嬤嬤也是這麼想,但回來的人說,大小姐也不知道怎麼走的,在人群裡左轉右轉,一眨眼就不見了。他們跟著又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