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法旨!”達摩恭敬拜服在地,眼中露出一抹淡然,此事他早就知道,當初天子自深宮下旨,等的就是今天。達摩不緊不慢的接過法旨,一雙眼睛掃過場中眾位修士,然後將目光掃過張百仁,露出了一抹莫名的笑容,猛然開口嗬斥:“既然天子有旨,和尚自然不敢屍位素餐。大都督乃朝廷絕頂人物,爾等性命於都督來說比之螻蟻翌不為過。爾等居然這般指責都督,卻是忒的失禮,和尚身為嵩山東道主,與大都督同朝為官,爾等若有什麼事,儘管衝著和尚來,和尚一並將此事擔下。諸位若想尋釁,儘管劃個道出來,和尚一並承擔!”“若不能將此事壓下,卻是失職,都督儘管安心端坐,看下屬如何蕩平這些以下犯上,不知忠君愛國之輩!”達摩回身對張百仁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張百仁臉上表情僵滯在哪裡,看著俯身拜倒的大和尚,此時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被坑了!被這大和尚坑了!但達摩既然開口閉口為自己出頭,自己又能說什麼?達摩這是在給自己拉仇恨啊!隻是一番話,就將張百仁推到了道門的對立麵。不愧為佛家出身,舌綻蓮花的本事天下少有。一拉一帶一打,霎時間將場中形勢分明,即便張百仁也無法翻臉。理論上說,自己和達摩和尚現在是‘一家人’,達摩和尚也受到朝廷赦封,而且人家將自己的因果擋下了,張百仁好意思翻臉嗎?隨即乾脆閉上眼睛,怡然自得的敲動著手指,口中哼哼小曲。與道門決裂?張百仁與道門的關係就從來都沒好過!“達摩,你莫非忘了,百年前佛家是如何滅亡的!佛家高手如何被屠戮殆儘,猶若喪家之犬般被驅逐出中土,流亡漠北蠻夷之地!”北天師道掌教麵色陰沉的看著達摩:“佛家區區左道,也敢妄圖染指中土香火?”“和尚非要染指中途香火,這嵩山便已經足夠容身。隻是如今得了朝廷誥命,成為這嵩山東道主,大都督乃朝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絕世強者,身份尊貴得很,豈容爾等山野間的泥猴放肆!”達摩不緊不慢,話語不緩不急。“好!好!好!好得很,真以為傍上朝廷,你便可以與道門做對了嗎?”北天師道掌教眼中流轉出一抹殺機:“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既然敢主動蹦出來,休怪日後我等下手不留情麵。”“佛道之爭,從來都不留情麵!”達摩輕輕一笑,轉身看向張百仁:“都督打算如何處置這群以下犯上的亂黨?”“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張百仁手指敲擊著案幾,不鹹不淡道:“都殺了吧!”此言落下,場中一片嘩然,達摩和尚的笑容僵滯在臉上,隨即訕訕一笑:“都督,和尚乃出家之人,如何可以隨便殺生,不如將其趕出嵩山如何?”“張百仁,你莫非當真要和道門決裂?”一位老道自人群走出來,也不知是那家道人,此時怒火衝天的看著張百仁。“你是何人,也配合我說話!”張百仁屈指一彈,雷霆連綿勢若九天刺下的長矛,還不待眾人反應,那長老居然憑空蒸發掉。魂飛魄散!“大兄!”一位武者猛然邁步竄出,看著那空蕩蕩的地麵,眼中滿是不敢置信。隨即豁然抬起頭,呲目欲裂的看著張百仁:“張賊,命來!”“區區見神,也敢在本都督麵前放肆!”張百仁瞧著一拳打來的武者,搖了搖頭。“大膽,爾敢冒犯都督,罪該萬死!”一道刀光照亮彩棚,然後便見左丘無忌手中長刀過處空氣切開,化作了略帶粘稠的液態不斷扭動。“砰!”二人交鋒,空氣不斷扭曲變形,地上的毛毯被撕裂,霎時間罡氣縱橫,驚得大帳內眾人身形不斷後退。“大都督,你莫非當真要扶持佛門,對抗道家?”青鹿崖一位老道自春陽道人身邊走上前來,麵色凝重的看著張百仁:“都督莫要忘了,你也是我道家的一份子!”“你是在質問我嗎?”張百仁俯視著老道。“不敢,都督位比九天神龍,老道隻是地上的一隻螻蟻,如何敢質問大都督?隻是想要求證一番罷了!”老道士一雙眼睛很清澈,毫不畏懼的盯著張百仁。“師傅!”春陽道人一步上前拉住了老道袖子,一雙眼睛看向了上方的張百仁:“都督!”春陽道人眼中滿是哀求之色!張百仁瞧著春陽真人,眼中冷色稍霽,慢慢閉上眼睛。“還請都督回答我,是否要與道門決裂!”老道士聲音冷厲,不複之前溫和。“師傅!師傅!咱們快回去,咱們莫要鬨了!”春陽道人焦急的抓著老道衣襟,使勁的往外拖,隻是這老道身子猶若生根般,與嵩山融為一體。“我觀你氣數將近,以為然否?”張百仁慢慢的睜開雙目,眼中滿是淡漠,無儘的淡漠。“百仁!”春陽道人梨花帶雨的看著張百仁,眼中滿是祈求之色。“這裡沒你的事!”道人瞪了春陽道人一眼,一甩衣袖,看向了上方的張百仁。“送他出去!本都督今日不想看到他!”張百仁深吸一口氣。“嗖!”一道影子自張百仁腳下竄出,一把抓住了老道的陽神,轉瞬間消失在彩棚內。“張賊,敢!”眼見著老道生死不知,身形不見了蹤跡,一邊青鹿崖道人猛然竄了上前,向著張百仁擒拿而來。“該死!”張百仁麵色冰冷,指尖一道發絲盤旋。“不要!”春陽道人驚叫,眼中滿是無助。“阿彌陀佛!”一道佛光籠罩而下,形成了一道氣牆,瞬間將那道人鎮壓住,一道‘’字印訣落下,落在了道人的元神中,被達摩抓入掌心:“都督息怒,區區小道,不值當都督動火氣,此事儘管交給和尚就是。”“放開我師叔!”春陽道人瞪著達摩,手中一道符印流轉,便要出手催動。張百仁背負雙手,慢慢的站起身:“區區小事!這道人火氣太盛,全無修道之人的心境,鎮壓在佛寺打磨一番,日後未必不能成正果。”“百仁……”春陽道人可憐兮兮的來到張百仁身前:“我師父沒事吧?”“過了今日,自會放出你師父!”張百仁拍了拍春陽道人的肩膀,然後看向場中氣勁縱橫的兩位武者,手掌一招,便見地上不知是誰遺落的長劍被抓在了手中。“罷了,便叫爾等知道什麼叫做陽神!”張百仁默運劍訣,此時北天師道掌教一步上前,擋在了張百仁的去路:“都督!”張百仁看著掌教。“若按輩分算,我還是你舅舅!”掌教苦笑道:“我今日隻以長輩的身份問你,你當真要相助佛家?你可知佛道之爭的殘酷?貿然攙和進去,日後再想脫身而出可就難了!”張百仁聞言沉默,一雙眼睛看著掌教,沒有解釋,不屑於解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盤棋。張百仁不知彆人如何打算,不知彆人的棋如何下,但他的棋盤卻是按部就班,已經到了收官階段。自己隻要找到靈氣充足之地,然後趁機孕育出先天神祗,隻要自家四道先天神祗出世,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隻待日後消磨時間,便可將所有人都磨死。隻要不死,最後勝利的一定是自己!隨著五道神祗大成,再加上可以誅殺萬物的誅仙劍陣,這天下何人是自己的對手?所以張百仁如今不怕攪局,他唯一的目的便是獲取足夠的天地靈氣,早日將自家體內的四道神胎孵化出來。“二十年前,除了母親外,本都督所有親屬皆已經死儘了!”張百仁麵色唏噓,眼中露出了一抹感慨:“我隻問你,你也要攔我嗎?”“佛道之爭,根本就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若此時想抽手,一切還來得及!”掌教一雙眼睛瞪著張百仁。張百仁點點頭:“我知道,你是非要攔我不可!”說到這裡,張百仁手中法絲瞬間繃直,猛然斬了出去:“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都督,這可是我北天師道掌教,不能死在都督的劍下!”掌教身上浮現出一道金黃色符,化作了一道人影,攔截住了張百仁的劍絲,為掌教擋下了必殺一擊。說下毒手就下毒手,驚得掌教額頭滿是冷汗,雙目惶恐的看著張百仁,手掌都在哆嗦:“你當真要下毒手?”“我都已經出手了,你說呢?”張百仁以看白癡一般的目光看著掌教。以他的目光來看,這掌教修為、心智無一不上上佳,可惜是個傻子!確實,就一個傻子!“都督手下留情,我這後輩雖然不成器,但論起輩分,好歹也是你舅舅!”金符扭曲,陽神真人似乎在推算坐標,欲要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