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魚童,主子歇著了嗎?”王管家五指伸開,在自己臉前麵扇了扇, 可惜一點風都沒有。魚童朝王管家擺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聲說:“剛歇下。”“是王管家回來了嗎?進來吧。”戚玨在裡麵說,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倦。王管家擦了擦腦門上曬出來的汗,這才提腳進了屋。戚玨倚靠在一張偏大的藤椅上,這張藤椅在編造的時候, 於木條之間鑲嵌了零星碎玉, 說是碎玉, 並非邊角餘料,而是原本上好的軟玉, 一下下砸成了細小碎塊。如此, 這張藤椅就瞧著彆致又……貴氣。貴氣, 說白了就是值錢, 可是嵌著的又不是金銀而是白玉, 就又為這份貴氣添了道風雅。這樣的藤椅,這天下恐怕尋不到第二把。也是,戚玨用的東西也沒有哪件不是獨一無二的。戚玨將覆在眼上的白色帕子取下, 遞給魚童。魚童接過, 便把帕子浸在門口的一盆清水裡,清澈的水立刻被藥汁染得渾濁不堪。戚玨拿了魚童遞來的一條早就準備好的乾淨帕子,將眼角存留的藥漬擦了,這才慢慢適應著睜開眼。“坐吧。”戚玨朝王管家擺擺手,“這樣的天,辛苦你跑這幾趟了。隻是這次回鄂南十分匆忙,肅北那邊的生意許多尚未安排好。隻好辛苦你近日來兩處奔波處理。”“不辛苦,不辛苦。”王管家忙在下首處的一張小凳上坐下,“還能為主子解憂,是老奴的榮幸。肅北那邊的生意都安排好了,該調來鄂南的人已經調了過來,該遷走的人也遷走了。遼西那邊的絲綢生意,也開始著手安排了。”戚玨點頭,問:“沈家的玉石生意可盯著了?”“都派人盯著了。”王管家道:“說來奇怪,那沈家可謂簪纓世家,尤其是沈家大爺沈仁年輕時就是狀元爺出身,若論風雅和學識,整個鄂南城都是上講的。怎麼就突然對玉石生意感興趣了?按理說,他這樣的家世背景應該是不願與‘商人’這個詞沾上邊。”“他當然不願意,要不然也不會暗地裡偷偷摸摸著來。”戚玨嘴角噙著的笑就帶著點諷刺的意味。魚童看了王管家一眼,王管家心頭一跳,驚覺自己說錯話了。若論身世背景,戚玨可是當今鎮廣王之子,流的可是皇室血脈。然而,他更是天下第一號的大商人。那些隱在暗處的暫且不提,大戚王朝明麵上的商戶,可是近一半都明晃晃打著沉蕭的標記。何為沉蕭?蕭家,世代經商,富可敵國。然而到了蕭老爺子這一代,竟隻有一個女兒——蕭瀟。蕭老爺子花甲之年隻得蕭瀟一個女兒,自是錦衣玉食疼愛有加,更為其取名“瀟”,意為肆意而活,瀟灑縱情。那一年,敵國來犯,大戚王朝難民無數。雙八年華的蕭瀟大開糧倉施衣布藥,更是救下一個重傷的小將士。商戶之女,本就沒有世家女的規矩,她很快與小將士墜入愛河。蕭瀟想得簡單,她家裡最不缺的就是錢,等小將士傷好了就把他父母都接來蕭家!可是等蕭瀟生下戚玨之後,她才知道當初救下的小將士居然是天子第四子,大名鼎鼎的鎮廣王!更是早就娶了王妃,府中妻妾成群,子嗣眾多。蕭瀟一劍刺入鎮廣王的胸口,怒道:“即使是側妃又如何?我蕭瀟誓不做妾!”可她終究沒忍心殺了鎮廣王,最後縱身跳入洶湧的江水裡,連屍體都沒有撈上來。沉蕭,沉的不是蕭。是戚玨的母親。戚玨的眼睛也不是天生就瞎的。蕭瀟死後,鎮廣王將年幼的他抱回王府養著。可是沒有母親的庶子,還是個在外邊生的孩子,鎮廣王又不願意看見他那張酷似蕭瀟的眼。於是,五歲那一年,戚玨的兩個哥哥親手將毒粉揉進他的眼睛裡。沈家。這一堂課是撫琴。沈卻端坐著,手指壓在琴弦上,第一個琴音流出,她自己就入了戲,戲裡是綿延千裡的皚皚白雪,還有迎風而立的戚玨。她眸光漸柔,麵容安靜,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不過是十一歲的年紀,撫琴的時候,竟帶著點出塵的味道,而那琴音竟也帶著分靈動。空靈的琴音飄出來,繞梁不息。一曲終了,整室的姑娘們都怔怔瞅著她。就連教導沈家姑娘樂理的吳先生也是十分詫異。吳先生年輕的時候也是鄂南城有名的才子。之前的幾次樂理課上,他都是教導姑娘們辨曲填詞,今日倒是第一次一個個考察姑娘們的琴技。吳先生從沈卻的琴音裡收回心神,他點點頭,道:“雖然有些音仍舊不準,但是已有了意境。音不過是皮肉,而意境才是一支曲子的魂兒。你小小年紀能掌握如此已是了不得。”“謝先生誇獎!”沈卻彎了彎膝,同樣彎起的還有她的眉眼。吳先生遲疑了一下,問:“你之前跟誰學過撫琴。”“學生自幼師從沉蕭君,撫琴也是他教過的。”沈卻仰起臉,說起戚玨的時候不自覺就帶了幾分自豪。“原來如此。”吳先生點頭,“今日的課,就上到這裡了。姑娘們日後也要勤加練習,爭取捕捉到音律的魂兒。”“是。”姑娘們都站起來,齊聲應下。沈卻讓綠蟻收了琴,就出了花廳似的學堂,往自己的院裡走。“你、你等下!”身後是沈寧有些猶豫的聲音。沈卻轉過身,詫異地看著沈寧。沈寧的臉上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紅。她有些扭捏地走到沈卻身前,輕聲說了句什麼,沈卻並沒有聽清。“你說什麼?”沈卻蹲下來,偏著頭看著沈寧紅撲撲的臉蛋。“我說……你能不能教我彈琴?”沈寧胖乎乎的小手不自然地絞著帕子。沈卻一愣。“你、你不願意就算了!”沈寧臉上更紅了,她直接伸手去推沈卻。蹲著的沈卻發愣間一時不察,就被沈寧推倒跌坐在地上。沈寧一下子愣住了!“沈寧!”一聲爆喝響起,沈寧小小的身子就顫了一下。沈休幾乎是衝過來的,他直接將沈寧拎起來,那臉上表情好像手裡拎著的是一隻闖禍的小貓小狗,正要扔出去。沈寧“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五歲的沈寧平時也算是伶牙俐齒,可是一對麵沈休就犯怵。“哥!”沈卻扶著綠蟻的手起來,從沈休手裡將沈寧搶下來。“好了,好了,不哭了。”沈卻抱著沈寧,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哄著。“你居然護著她?”沈休瞪著眼睛,就要從沈卻懷裡奪過沈寧。沈卻同樣瞪了一眼沈休,說:“她才五歲,你看你把她嚇的!”沈卻向後退,將懷裡的沈寧護著。沈寧眨眨眼,她發現沈卻居然不怕那個大魔障,居然敢護著自己。她胖乎乎的小手就攀上沈卻的脖子,整個人都黏在沈卻身上。“我管她幾歲!她欺負你就是不行!”沈休一步跨過來,扒拉著沈寧的胳膊,拉著她的身子就要把她從沈卻的懷裡揪出來。沈寧一急,衝著沈卻就喊:“姐、姐!救我!救救我!”沈卻一僵,看著懷裡小小的沈寧,心裡竟是一暖。“沈休!你再欺負她,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沈卻就這般喊了出來。沈休訕訕收回手,他望著沈卻抱著沈寧急匆匆走遠的身影,撓了撓頭。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錯什麼了?她們兩個是什麼時候好上的?他可都是為了沈卻好啊!早就得了消息的何氏幾乎是一路小跑地趕來,知曉沈寧已經被沈卻抱走了她皺了皺眉,然後恨恨地指著沈休說:“我真是不懂!你到底為什麼看不上沈寧!她可是你親的不能再親的妹子!”沈休跋扈不講理,家裡的姐妹們沒一個不怵他的。他雖然對家裡一乾姐妹都沒什麼好臉色,可是尤其針對沈寧。這讓何氏十分詫異。沈休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看何氏,說:“你不知道?”何氏一愣。“哼,”沈休冷笑,“你越是對她好,我越是恨她。”沈休眼中的恨意根本不像個十一歲的孩童,他一步步靠近何氏,說:“你又為什麼這麼寵她?為了贖罪嗎?嗯?”“啪!”何氏一巴掌拍在沈休的臉上,沈休被打偏了臉,臉上立刻腫起來。她幾乎低吼:“你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誰!我是你什麼人!你就這麼跟我說話!”“你是什麼人你自己應該很清楚。”沈休撇撇嘴,他靠近何氏,貼在她耳邊說:“午夜夢回你就不會做噩夢嗎?”何氏渾身發抖,她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可是我會做噩夢。”沈休的眼裡有淚,“衝天的大火,還有……你冷笑的嘴臉。”“魚童,主子歇著了嗎?”王管家五指伸開,在自己臉前麵扇了扇,可惜一點風都沒有。魚童朝王管家擺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剛歇下。”“是王管家回來了嗎?進來吧。”戚玨在裡麵說,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倦。王管家擦了擦腦門上曬出來的汗,這才提腳進了屋。戚玨倚靠在一張偏大的藤椅上,這張藤椅在編造的時候,於木條之間鑲嵌了零星碎玉,說是碎玉,並非邊角餘料,而是原本上好的軟玉,一下下砸成了細小碎塊。如此,這張藤椅就瞧著彆致又……貴氣。貴氣,說白了就是值錢,可是嵌著的又不是金銀而是白玉,就又為這份貴氣添了道風雅。這樣的藤椅,這天下恐怕尋不到第二把。也是,戚玨用的東西也沒有哪件不是獨一無二的。戚玨將覆在眼上的白色帕子取下,遞給魚童。魚童接過,便把帕子浸在門口的一盆清水裡,清澈的水立刻被藥汁染得渾濁不堪。戚玨拿了魚童遞來的一條早就準備好的乾淨帕子,將眼角存留的藥漬擦了,這才慢慢適應著睜開眼。“坐吧。”戚玨朝王管家擺擺手,“這樣的天,辛苦你跑這幾趟了。隻是這次回鄂南十分匆忙,肅北那邊的生意許多尚未安排好。隻好辛苦你近日來兩處奔波處理。”“不辛苦,不辛苦。”王管家忙在下首處的一張小凳上坐下,“還能為主子解憂,是老奴的榮幸。肅北那邊的生意都安排好了,該調來鄂南的人已經調了過來,該遷走的人也遷走了。遼西那邊的絲綢生意,也開始著手安排了。”戚玨點頭,問:“沈家的玉石生意可盯著了?”“都派人盯著了。”王管家道:“說來奇怪,那沈家可謂簪纓世家,尤其是沈家大爺沈仁年輕時就是狀元爺出身,若論風雅和學識,整個鄂南城都是上講的。怎麼就突然對玉石生意感興趣了?按理說,他這樣的家世背景應該是不願與‘商人’這個詞沾上邊。”“他當然不願意,要不然也不會暗地裡偷偷摸摸著來。”戚玨嘴角噙著的笑就帶著點諷刺的意味。魚童看了王管家一眼,王管家心頭一跳,驚覺自己說錯話了。若論身世背景,戚玨可是當今鎮廣王之子,流的可是皇室血脈。然而,他更是天下第一號的大商人。那些隱在暗處的暫且不提,大戚王朝明麵上的商戶,可是近一半都明晃晃打著沉蕭的標記。何為沉蕭?蕭家,世代經商,富可敵國。然而到了蕭老爺子這一代,竟隻有一個女兒——蕭瀟。蕭老爺子花甲之年隻得蕭瀟一個女兒,自是錦衣玉食疼愛有加,更為其取名“瀟”,意為肆意而活,瀟灑縱情。那一年,敵國來犯,大戚王朝難民無數。雙八年華的蕭瀟大開糧倉施衣布藥,更是救下一個重傷的小將士。商戶之女,本就沒有世家女的規矩,她很快與小將士墜入愛河。蕭瀟想得簡單,她家裡最不缺的就是錢,等小將士傷好了就把他父母都接來蕭家!可是等蕭瀟生下戚玨之後,她才知道當初救下的小將士居然是天子第四子,大名鼎鼎的鎮廣王!更是早就娶了王妃,府中妻妾成群,子嗣眾多。蕭瀟一劍刺入鎮廣王的胸口,怒道:“即使是側妃又如何?我蕭瀟誓不做妾!”可她終究沒忍心殺了鎮廣王,最後縱身跳入洶湧的江水裡,連屍體都沒有撈上來。沉蕭,沉的不是蕭。是戚玨的母親。戚玨的眼睛也不是天生就瞎的。蕭瀟死後,鎮廣王將年幼的他抱回王府養著。可是沒有母親的庶子,還是個在外邊生的孩子,鎮廣王又不願意看見他那張酷似蕭瀟的眼。於是,五歲那一年,戚玨的兩個哥哥親手將毒粉揉進他的眼睛裡。沈家。這一堂課是撫琴。沈卻端坐著,手指壓在琴弦上,第一個琴音流出,她自己就入了戲,戲裡是綿延千裡的皚皚白雪,還有迎風而立的戚玨。她眸光漸柔,麵容安靜,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不過是十一歲的年紀,撫琴的時候,竟帶著點出塵的味道,而那琴音竟也帶著分靈動。空靈的琴音飄出來,繞梁不息。一曲終了,整室的姑娘們都怔怔瞅著她。就連教導沈家姑娘樂理的吳先生也是十分詫異。吳先生年輕的時候也是鄂南城有名的才子。之前的幾次樂理課上,他都是教導姑娘們辨曲填詞,今日倒是第一次一個個考察姑娘們的琴技。吳先生從沈卻的琴音裡收回心神,他點點頭,道:“雖然有些音仍舊不準,但是已有了意境。音不過是皮肉,而意境才是一支曲子的魂兒。你小小年紀能掌握如此已是了不得。”“謝先生誇獎!”沈卻彎了彎膝,同樣彎起的還有她的眉眼。吳先生遲疑了一下,問:“你之前跟誰學過撫琴。”“學生自幼師從沉蕭君,撫琴也是他教過的。”沈卻仰起臉,說起戚玨的時候不自覺就帶了幾分自豪。“原來如此。”吳先生點頭,“今日的課,就上到這裡了。姑娘們日後也要勤加練習,爭取捕捉到音律的魂兒。”“是。”姑娘們都站起來,齊聲應下。沈卻讓綠蟻收了琴,就出了花廳似的學堂,往自己的院裡走。“你、你等下!”身後是沈寧有些猶豫的聲音。沈卻轉過身,詫異地看著沈寧。沈寧的臉上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紅。她有些扭捏地走到沈卻身前,輕聲說了句什麼,沈卻並沒有聽清。“你說什麼?”沈卻蹲下來,偏著頭看著沈寧紅撲撲的臉蛋。“我說……你能不能教我彈琴?”沈寧胖乎乎的小手不自然地絞著帕子。沈卻一愣。“你、你不願意就算了!”沈寧臉上更紅了,她直接伸手去推沈卻。蹲著的沈卻發愣間一時不察,就被沈寧推倒跌坐在地上。沈寧一下子愣住了!“沈寧!”一聲爆喝響起,沈寧小小的身子就顫了一下。沈休幾乎是衝過來的,他直接將沈寧拎起來,那臉上表情好像手裡拎著的是一隻闖禍的小貓小狗,正要扔出去。沈寧“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五歲的沈寧平時也算是伶牙俐齒,可是一對麵沈休就犯怵。“哥!”沈卻扶著綠蟻的手起來,從沈休手裡將沈寧搶下來。“好了,好了,不哭了。”沈卻抱著沈寧,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哄著。“你居然護著她?”沈休瞪著眼睛,就要從沈卻懷裡奪過沈寧。沈卻同樣瞪了一眼沈休,說:“她才五歲,你看你把她嚇的!”沈卻向後退,將懷裡的沈寧護著。沈寧眨眨眼,她發現沈卻居然不怕那個大魔障,居然敢護著自己。她胖乎乎的小手就攀上沈卻的脖子,整個人都黏在沈卻身上。“我管她幾歲!她欺負你就是不行!”沈休一步跨過來,扒拉著沈寧的胳膊,拉著她的身子就要把她從沈卻的懷裡揪出來。沈寧一急,衝著沈卻就喊:“姐、姐!救我!救救我!”沈卻一僵,看著懷裡小小的沈寧,心裡竟是一暖。“沈休!你再欺負她,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沈卻就這般喊了出來。沈休訕訕收回手,他望著沈卻抱著沈寧急匆匆走遠的身影,撓了撓頭。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錯什麼了?她們兩個是什麼時候好上的?他可都是為了沈卻好啊!早就得了消息的何氏幾乎是一路小跑地趕來,知曉沈寧已經被沈卻抱走了她皺了皺眉,然後恨恨地指著沈休說:“我真是不懂!你到底為什麼看不上沈寧!她可是你親的不能再親的妹子!”沈休跋扈不講理,家裡的姐妹們沒一個不怵他的。他雖然對家裡一乾姐妹都沒什麼好臉色,可是尤其針對沈寧。這讓何氏十分詫異。沈休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看何氏,說:“你不知道?”何氏一愣。“哼,”沈休冷笑,“你越是對她好,我越是恨她。”沈休眼中的恨意根本不像個十一歲的孩童,他一步步靠近何氏,說:“你又為什麼這麼寵她?為了贖罪嗎?嗯?”“啪!”何氏一巴掌拍在沈休的臉上,沈休被打偏了臉,臉上立刻腫起來。她幾乎低吼:“你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誰!我是你什麼人!你就這麼跟我說話!”“你是什麼人你自己應該很清楚。”沈休撇撇嘴,他靠近何氏,貼在她耳邊說:“午夜夢回你就不會做噩夢嗎?”何氏渾身發抖,她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可是我會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