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原本打算讓陸無硯好好睡一覺,傍晚的時候也不喊他起來,最好讓他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可是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屋子裡太暖和的緣故,方瑾枝沒過多久就沉沉睡去, 連夢也無。睡得十分香甜。她是被餓醒的。方瑾枝迷迷糊糊地想要伸手去給陸無硯拉被子, 她摸了摸,身邊並沒有人。她疑惑地睜開眼, 陸無硯並不在她身邊。“三哥哥?”方瑾枝坐起來, 她茫然四顧, 陸無硯並不在。她揉了揉空空的肚子下了床。陸無硯剛巧推門進來,“醒了?剛好, 早點去用晚膳, 吃過了咱們就回溫國公府。”方瑾枝偏著頭仔細去瞧陸無硯的臉色, 發現他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了, 才沒有拒絕。還沒有到用晚膳的時候, 可是因為陸無硯執意要在今日帶方瑾枝回去的緣故,就將晚膳提前了。長公主也難得抽出時間來陪他們一起吃。剛剛用過晚膳, 楚懷川突然造訪。“聽說你要回去了,來看看你。”楚懷川說。他看了一眼站在陸無硯身邊的方瑾枝, 作勢就要去推她。方瑾枝一驚, 也沒來得及想他是陛下的身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躲開。所幸楚懷川並不是真的要推她。他笑著比了比方瑾枝的個頭,頗為感慨地說:“居然都長這麼高了。”他又笑著跟陸無硯說:“沒有想到你真的把媳婦兒養大了。”站在陸無硯身邊的方瑾枝睫毛顫了顫。楚懷川看她一眼,說:“你這孩子有話直說!”方瑾枝就小聲說:“明明當年陛下也是個小孩子……”就算比她大了幾歲,當年初遇時,他說的話、做的事兒像比她還小似的。又哭又鬨,還耍無賴!“小心朕重新下一道聖旨,奪了你的郡主身份,再把你嫁給外頭的乞丐!”楚懷川使勁兒瞪了她一眼。方瑾枝忍俊不禁地躲到了陸無硯的身後。之前在宮宴上見到楚懷川的時候,方瑾枝還覺得他變了不少,可如今聽他這般說話,好像他仍舊是當年那個任性的小男孩。“無硯!你不管管你媳婦兒嗎?”楚懷川把目光從方瑾枝身上移開,看向陸無硯。陸無硯認真點了點,他偏著頭,對身後的方瑾枝說:“以後彆總說實話。”方瑾枝低著頭,不敢吭聲了。她怕再氣著楚懷川。果然,楚懷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本就蒼白而消瘦,一雙眼睛格外大。“行行行,你們一夥的成了吧?”楚懷川收了臉上的笑容,略微嚴肅一些。他看著陸無硯,說:“以後若是得了空就進宮去坐坐。”他頓了頓,“也不知道還能再見幾次了。”話至此,已染上幾許無奈和蒼涼。陸無硯皺了眉,認真地說:“陛下會長命百歲。”楚懷川像聽到好聽的笑話一樣開始大笑,他笑著笑著就彎著腰,劇烈地咳嗦起來。“陛下!”身後的小宮女馬上趕過來,遞上明黃的帕子。又不停順著他的背。一陣劇烈地咳嗦之後,楚懷川手中的帕子上已經是點點血跡。小宮女急忙遞上時刻備著的水囊和藥丸。楚懷川吃了藥,要倚靠著小宮女的肩才堪堪站穩。方瑾枝斂了容,手中捏著的帕子也不由抓緊。她這才明白他的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楚懷川向一旁退開兩步,他咧著嘴角,大大咧咧地笑著說:“現在啟程你回去也要夜裡了,不能再耽擱了,走吧!”陸無硯走過去,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扶著他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我說了陛下會長命百歲就一定會。”陸無硯說的太認真,使得楚懷川差一點就要相信了。他回過神來,不甚在意地說:“是是是,你說能長命百歲就一定能!可是那你也得多進宮啊,彆整天圍著那個臭丫頭轉!”他說著還回頭看了一眼方瑾枝,方瑾枝低著頭跟在後麵,恭敬而乖巧,仿若沒有聽見一樣。過了許久,陸無硯緩緩道:“知道了。”楚懷川愣了一下,他沒有想過陸無硯會答應。雖然陸無硯是他的晚輩,可是在楚懷川的眼裡,陸無硯就像他的兄長一樣,還是那種永遠嫌棄他,但是他若有危險第一個站出來護著他的兄長。陸無硯將楚懷川一路扶到停在外麵的車鸞裡,一直目送著他的車鸞消失在視線裡。然後才帶著方瑾枝回溫國公府。從這裡到溫國公府平日要花兩個時辰,如今因為天氣不好,路上覆了一層冰,他們花了足足三個時辰才回去。馬車停在溫國公府院外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三哥哥。”馬車停下來的時候,陸無硯剛剛起身,手腕就被方瑾枝握住。他疑惑地轉過頭望向她。方瑾枝笑嘻嘻地搖了搖頭,說:“沒事兒!”她想道謝來著,可是又覺得她與陸無硯之間,若是真的要每一件事都道謝,她不知道要謝他多少。陸無硯敲了敲她的頭,笑道:“太晚了,回去以後早點歇著。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明兒再辦。”“好!”方瑾枝重重點頭,“放心吧三哥哥,明天早上我不去喊你起床,你就儘情地睡吧!”方瑾枝今日要回來的消息已經提前送回來了,所以等她回到自己的小院時,衛媽媽、喬媽媽、和米寶兒都站在門口等著她,小院燈火通明的。“姑娘,您看!”鹽寶兒指著燈籠下的衛媽媽、喬媽媽和米寶兒。遠遠的,方瑾枝望著小院子裡暖融融的光,並那幾道人影,她心裡也不由被一股暖意充盈。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竟是也把這處小院落當成了家。她望著空的牌匾,心裡想著不若也給自己的小院起個名字。“姑娘回來了!”米寶兒眼尖,隔了好遠就瞧見了方瑾枝,她小跑著過來,幫著鹽寶兒拿東西。衛媽媽和喬媽媽的臉上也掛了笑意。幾個下人在等著方瑾枝,平平和安安更在等著方瑾枝。兩個小姑娘如她們的姐姐一樣,向來習慣早睡早起,現在這麼晚了,她們兩個瞌睡的不行,可就是不肯睡,互相監管著,一定要等她們的姐姐回來。“姐姐回來啦!”方瑾枝將兩個小姑娘摟在懷裡。方瑾枝之前在錦熙王妃贈給她的禮物裡挑出一對精致的祥雲長命鎖,用她親手編的紅繩穿起來,係在兩個妹妹的胸口。實在是太晚了,方瑾枝和兩個妹妹說了一會兒話,就拉著她們去睡。方瑾枝離開的這十多日裡發生的事兒,以後再慢慢講給兩個妹妹聽也不遲。第二日,吳媽媽就來找方瑾枝告訴她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為平平和安安找到合適的莊子了。“隻是那莊子並非咱們方家的地方,是一位富商手下的花莊。莊子上甚至有富商的彆院,價格可不菲。”吳媽媽蹙著眉給方瑾枝敘述。“花莊?”方瑾枝有些驚訝。愛花之人不少,名門望族之中更有為了名卉一擲千金者。花這個東西,因為雅致,若是經營得好,也算是暴利。隻是聽吳媽媽說這處莊子是花莊,方瑾枝心裡就已經滿意了。她點點頭,說:“好,不要在意價格。買下來就是。”“會影響我們手中現在的生意嗎?”方瑾枝又問,“還有現在三奶奶手中的酒莊的事兒辦得如何了?”“影響總會是有的,恐怕手頭也得拮據一段時日。”吳媽媽想了想,“姑娘放心,酒莊那邊的事兒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姑娘再給老奴三五日一定做到萬無一失!”方瑾枝鬆了口氣。他們方家的酒莊,就快要奪回來了。她等這一天已經好久了。不僅是這一處酒莊,還有其他被三奶奶、五奶奶握在手中的家產,終是要一件件奪回來。兩件事情都有了眉目,方瑾枝的心情不由變得很好。下午的時候,她將之前繡了一半的喜被攤開,繼續繡起來。她要在陸佳蒲成親之前這這一床喜被繡好。一束芍藥還沒有繡完,府裡就出了大事——陸佳蒲服毒自儘了。聽到消息的時候,方瑾枝的手一抖,針尖紮在她的指肚,沁出一滴血來。“救回來沒有?”方瑾枝顫聲問。“姑娘彆急,四姑娘已經救回來了!”方瑾枝放下心來,她細細想了一番,聽說秦四郎今日來了府裡。那陸佳蒲在這個時候服毒自儘,必是她和秦四郎的婚事出了差錯!方瑾枝知道陸佳蒲一直都是對這門婚事滿意的,對那秦四郎也是上了心的。這婚事到底能出什麼差錯?方瑾枝也不敢多耽擱,匆匆趕過去。陸佳蒲的小院裡哭天搶地的,可是那哭聲竟是陸佳茵。方瑾枝原以為陸佳茵是心疼姐姐,又或是受了驚。可是等到她進了屋,才發現陸佳茵跪在地上。“四姐,我知道錯了,你不要怪我……”陸佳茵哭喊著,泣不成聲。陸佳蒲虛弱地躺在床上,她的眼睛直直望著屋頂,一片空洞。對陸佳茵的哭聲仿若沒有聽見,也不理會坐在床邊抹眼淚的三奶奶。陸佳蒲是個好姐姐,對方瑾枝這個表妹都是儘心儘力的。對她的親妹妹陸佳茵更是關懷備至,有什麼好的東西都恨不得留給陸佳茵。如今陸佳茵哭得這般可憐,陸佳蒲卻全然不顧,方瑾枝不得不猜測這次真是陸佳茵犯了天大的錯惹得陸佳蒲傷了心。先前方瑾枝還懷疑陸佳蒲是因為和秦四郎的親事,看來是想岔的。“四表姐如何了?”方瑾枝立在床邊,有些心疼地望著陸佳蒲。如今陸佳蒲的樣子實在是憔悴到可憐。縱使三奶奶不喜歡方瑾枝,可平日裡方瑾枝和陸佳蒲的關係還算不錯。這個時候,三奶奶也顧不得彆的,她拉著方瑾枝坐在床邊,哽咽地說:“瑾枝,你過來勸勸你四表姐,讓她寬寬心,也不要再怪佳茵了,佳茵還小……”方瑾枝有些茫然地坐在床邊,她問三奶奶:“四表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三奶奶欲言又止,她說不出口。三奶奶身邊的明媽媽掀開簾子進來,她看了一眼床上的陸佳蒲,才說:“秦家四郎想要見一見四姑娘……”陸佳蒲一下子坐起來,她抓起身邊的枕頭砸下去,憤怒地說:“讓他滾!”她隨手一扔的枕頭在地上彈了一下,又恰巧砸在了陸佳茵的身上,陸佳茵驚呼了一聲。陸佳蒲冰冷的眸子落在陸佳茵的身上,她冷冷地說:“你也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方瑾枝驚了一瞬,陸佳蒲似乎永遠都是溫柔的性子,溫聲細語,春風十裡。這麼多年,方瑾枝從未見過她發火,甚至連她生氣皺眉的樣子都沒見過。“姐!”陸佳茵撲到床邊,握住陸佳蒲的手,一邊哭一邊說:“姐!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我……我是真的喜歡他……他、他心裡也有我……”有淚噙在陸佳蒲的眼眶裡,可是她將眼淚生生逼了回去,她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望著自己一直疼愛的親妹妹,說:“你知道他的身份嗎?他是我的未婚夫,是你的姐夫。我們的婚期還有不足三個月!”每說出一個字,都心如刀絞。“我知道……”陸佳茵跌坐在地上,“可是我喜歡他呀……真的好喜歡……我知道姐姐對我好。那些衣服、首飾我都還給你好不好?姐姐……你再疼我一次……”“你設計讓兩家的長輩撞見你們私會的場景,如今已經用你的方式把他搶走了啊,又何必再問我……”陸佳蒲閉上眼睛,那眼淚終究是沒有忍住,滑落。“姐姐……”陸佳茵又去求三奶奶:“母親,您勸勸姐姐,讓她原諒我……”三奶奶擦去眼角的淚,望著陸佳蒲心疼地說:“我的孩子,母親知道你委屈。你妹妹這事兒辦得不對,可是這事若傳出去,她以後就彆想嫁人了!我苦命的孩子,母親知道你是個心善的,難道你忍心看著你妹妹受人欺負,被人指指點點嗎?不若……”三奶奶咬咬牙,繼續說下去:“母親再給你挑一門更好的親事可好?”方瑾枝震驚在那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人?她忽然冷冷地開口:“六表姐既然口口聲聲說知道錯了,那打算如何彌補呢?”三奶奶和陸佳茵都沒有想到方瑾枝會說話。陸佳茵止了哭,望著方瑾枝,不知該如何作答。“六表姐是要吃齋念佛懺悔呢?還是一邊承認錯誤一邊心安理得嫁去秦家?”“我……”陸佳茵立刻站起來。“佳茵!”三奶奶看了她一眼,打算她的話。三奶奶愁眉苦臉地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手心手背都是肉。隻能尋找誰都不傷害的法子。”她又絮絮叨叨地重複倘若不把陸佳茵嫁去秦家,陸佳茵就會遭到彆人的指指點點,再說親就難了。方瑾枝冷笑:“就算六表姐嫁去秦家,這輩子也抹不掉搶自己親姐夫的罪名!”陸佳蒲握住方瑾枝的手,對她搖了搖頭。方瑾枝就將肚子裡的話忍了下去,再怎麼說,她都是個外人。而陸佳蒲又一直都是隨和、寬容的性子。倘若陸佳蒲隻是生氣幾天就原諒了陸佳茵呢?方瑾枝並不好多說。“佳茵不是個會算計的,這次的設計是有人指點了她吧?”陸佳蒲望著自己的母親。“你、你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是母親偏心幫她不成?”三奶奶急忙說。陸佳蒲望著三奶奶,輕聲說:“我聽說當初瑾枝搬來咱們家的時候,她家裡的商鋪被您和五嬸代為打點。可是前幾日,五嬸把她手中所有方家的商鋪都給了您。”方瑾枝愣了愣,這怎麼還牽扯到她家裡的商鋪了?她之前離開了十多日,這事竟是一點都不知道。三奶奶也愣了一下,她目光猶疑,帶著一抹慌張。“女兒聽說這次選秀,咱們陸家得出一個女兒。適齡的姑娘,隻有我、佳萱和佳茵。而曾祖母暗地裡說過佳茵的性子莽撞,若是入宮說不定會惹禍連累陸家。”陸佳蒲望著自己的母親,眼睛一眼不眨,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你、你說這些做什麼?”三奶奶望著自己的女兒,心中驚懼。她捏著帕子的手忍不住顫抖。“竟是真的……”陸佳蒲緩緩搖頭,她望著自己的母親,眼中溢滿懷疑,她問:“我真的是您的親生女兒嗎?”“不是這樣的,佳蒲你不要多想!是誰!哪個殺千刀的在你耳邊挑撥!”三奶奶聲音尖利,像是震怒一般。可是那聲音裡的慌亂完全掩蓋不了。大抵是眼淚都已經哭儘了,陸佳蒲反而輕笑了下。“母親,是不是我不爭不搶不哭不鬨,您就認為我是蠢的、傻的、呆的、笨的?”她又轉過頭,望著床邊的陸佳茵,絕望地說:“我原以為我訂了親,家裡會在你和佳萱之中選。宮中凶險,陛下命不久矣。入宮極有可能落得殉葬的結果。我怕曾祖母選中你,所以格外關心此事。我甚至想過若是最終選了你,那就讓我代你入宮吧……”陸佳茵震驚地望著陸佳蒲,完全呆住。陸佳蒲緩緩搖頭,“在姐姐全心全意想要護著你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你背地裡一次又一次和我的未婚夫私會。”陸佳蒲捂住臉,大聲哭出來,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隻是淚水已乾,一滴眼淚也沒能再哭出來。她縱然滿意和秦家的婚事,縱然中意秦四郎。可是遠不到非他不嫁的地步。秦四郎喜歡上彆人,她或許心裡會不舒服,但絕對不至於痛苦。讓她生無可戀的正是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四表姐……”方瑾枝心疼地將陸佳蒲抱在懷裡,一下又一下拍著她的後背,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方瑾枝曾覺得陸佳蒲雖然對她很好,可是不太喜歡她性子太軟,總覺得她不夠精明。卻不明白她心裡什麼都明白,隻是對待自己的至親之人心存善念。“佳蒲……”三奶奶望著自己的女兒這般模樣,心裡也針紮一樣難受。可是她有什麼辦法?三爺的官途不順,需要很多銀子打點。她的長子陸無砌的前程也要早做準備。還有她那個不爭氣的弟弟欠了那麼多賭債……適逢她知曉了陸佳茵看上了秦四郎,而她又知道五奶奶最近想儘了法子不讓陸佳萱入宮。所以,她就給五奶奶透了個意思。五奶奶十分痛快地將當初接手的方家的那些商鋪、莊子全給了三奶奶。老太太看不上陸佳茵,不想她入宮,擔心她入宮闖禍連累陸家。所以三奶奶這才把主意打在了陸佳蒲的身上。雖然都是女兒,可是三奶奶的確更喜歡小女兒一些……陸佳蒲身邊的丫鬟進來,她瞧著屋裡的場景,硬著頭皮回稟:“稟夫人、姑娘,秦四郎跪在外麵求見四姑娘一麵。說是有幾句話要對四姑娘說。”陸佳蒲的身體十分虛弱,需要方瑾枝攙扶著才艱難走出去。三奶奶被陸佳茵拉了一把才反應過來,他們兩個想要去扶陸佳蒲,卻沒有勇氣伸出手,隻好跟在後麵。院子裡,秦四郎跪在台階下。他的妹妹秦雨楠守在一旁,十分焦急。秦四郎並沒有聽見屋子裡幾個人說的話,可是他能聽見哭聲。他先是聽著陸佳茵一直未停的哭聲,然後三奶奶似乎吼了一句什麼,屋子裡便沉默下來,直到陸佳蒲後來哭出來,他才跪下。他仰頭望著陸佳蒲,說:“我和你妹妹什麼事情都沒有,我秦錦峰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彆哭,我不會負你!”方瑾枝心裡一陣歡喜,她捏了捏陸佳蒲的手,替她高興。可是她偏著頭望著身邊的陸佳蒲時,卻發現陸佳蒲臉上並沒有什麼歡喜的表情。方瑾枝心裡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