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掃地僧的出現,再到他的離開,又僅僅不過是在極短時間內發生,因此在場的很多江湖中人,都還未明白場內到底發生了什麼,掃地僧便已是緩步離開,而當他們重新回顧之時,就連蕭峰和慕容複都已經不見蹤影。全場寂靜,一道道近乎呆滯的目光,卻是不自覺的回憶起掃地僧離開時的情景,那般神奇的步伐,完全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疇,顯然,毋庸置疑的是,這掃地僧,比之慕容複蕭峰等人,絕對是隻強不弱。而一旁的少林派玄慈眾人心中均想:“這位老僧服色打扮,乃是本寺操執雜役的服事僧,怎麼可能有如此修為?”服事僧雖是少林寺僧人,但隻剃度而不拜師,不傳武功、不修禪定,自然是極少有會武功的,更彆剛才掃地僧展露所出來的恐怖修為,這眼前的事實,卻容不得他們不信!這一刻,無數人由心滲出一股寒意,本以為慕容複的武功已經是舉世無匹,天下無雙了,此刻才發現,原來,這個看似半死不活的老僧,其實才是最可怕的……“狐王,不用追了,以教主輕功,此刻就算是我們拚儘全力,未必為能夠追上,更彆說此刻教主他已經走遠!”一旁,溪鋒目光盯著場中的情形,隨後偏過頭來,對著剛欲緊追而上的藍擎道。聞言,藍擎也是收起剛剛邁出的步伐,看了溪鋒一眼。而後長長一歎。苦笑道:“溪左使說得對。此刻咱就是追出去怕也追不上了!”“左使,教主已經離開,那我們怎麼辦?”溪鋒的身後,天地風雷四門中的老大,天門門主小心翼翼的問道。溪鋒揮了揮手,旋即將目光投向前麵,心知這幾人可以算是慕容複的嫡係了,心下應該去哪尋找慕容複。是以,當下對著四大家臣以及遊坦之幾人道:“鄧兄,我等同為慕容教主麾下部屬,此刻教主已走,我等如何去尋教主蹤跡?”聞言眾人的目光也是投向鄧百川,後看見狀,沉吟了一會,:“公子爺此番離開,我們要去尋他怕也是無法,這樣罷。我們先下少山,大家夥在少室山下等候公子爺歸來!”溪鋒也並沒有反對。亦知此刻也彆他法,隻得微微一點頭,衝著鄧百川笑道:“那就如鄧兄所言!”聽得溪鋒所言,鄧百川偏頭望向少林派眾人,淡笑道:“玄慈方丈,按照先前與我家公子爺的約定,少林派與我姑蘇慕容氏之間的恩怨,也應該一筆勾銷了吧?”玄慈嘴角抽搐了一下,當下也不願在無數武林同道麵前失了信譽,隻能僵硬的點了點頭,道:“這個自然!”一旁最是愛譏諷的包不同,瞥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看的玄慈,笑了笑,日光環顧了一眼場中,笑道:“還是玄慈方丈大量,不過今日這英雄大會恐怕是再難舉行下去了,既然如此,大家還是各自離去吧,須知方丈此番還得和家人團聚,切莫耽擱玄慈方丈的時間!”包不同這話不可謂不毒,本來此刻眾人的心神,已經放在了蕭峰和慕容複之間的恩怨上,然而他的這番話,卻是又將眾人分散的心神重新拉了回來,瞬間,群豪一方立時響起一道道熱鬨的竊竊私語。他此言一出,少林派數百道憤怒的目光都向他射了過來。瞧得如此,鄧百川心下雖然一喜,不過倒也知道分寸,聲音也是適時地響起:“三弟,休得多言,此乃少林派家事,我等切莫插嘴?”隨後朝著拱了拱手道:“既然大會結束,那我等也不多留了,日後若是有時間的話,再來拜訪,告辭!”此時,溪鋒、藍擎二人也是不禁一笑,心知他們這是準備在離開之前,坑他少林派一把,本就對少林派極為反感的溪鋒,自然也是支持,當下配合得手一招,朝身後的天地風雷四門弟子道:“大家聽我命令,隨我一同下山!”與此同時,風波惡對著遠處的阿朱阿紫兩女招了招手:“阿朱妹子,蕭大爺和公子爺一同跟那老僧去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能否回來,你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旋即阿朱也是會意,點點頭,一同隨著他們幾人,朝少室山下而去。雖然他們也想留下來看少林派的醜事,但此刻顯然,因為兩方已然撕破臉皮,若在這般留在少林,卻也難免有些尷尬,再加上他們的主心骨慕容複,此刻也是不知在哪,是以眾人才決定離開少林!當眾人離開之後,而此刻,玄慈方丈的臉色方才變了數遍,最後想著少林派的百年清譽,麵色一緊,長舒口氣後,當著一眾武林同道的麵,朗聲說道:“老衲犯了佛門大戒,有損少林清譽,玄寂師弟,依本寺戒律,該當如何懲處?”蔚藍天空之下,狂風突起,一道人影攜帶著尖銳的破空聲,閃電般的掠過,仔細望去,那道人影的手中居然還環抱著兩個俏麗的可人兒。正是追掃地僧而去的慕容複和王語嫣、阿碧兩女!少林寺的某處荒涼之地,僅有一間極為樸素的小木屋,和一棵大槐古樹,除此之外,隻剩下一片平曠,顯得此處,甚是寂靜寥落。“嗤”“嗤”“嗤”慕容複的身影卻是突然閃現而出,旋即夾雜著一種極為尖銳的破聲勢,從遠處急掠而來,最後重重落在了這處荒涼的偏僻處。慕容複的速度比之蕭峰,快了甚許,是以將蕭峰遠遠的拉在了後麵,已奔到此處,遠遠望見那株不知年許的槐樹下,站著一個人,白須垂胸,身披青布僧袍,赫然便是先走一步的掃地僧,當下向前急滑十餘丈,最後緩緩落下。慕容複帶著兩女,提氣奔到掃地僧的身前:“前輩!”“小家夥,你比你那個不成器的父親強多了,有擔當,有責任,有果決,姑蘇慕容氏有子如此,我甚是欣慰!”瞧得慕容複到來,掃地僧蒼老的手掌,輕輕地拍了拍慕容複的肩膀,望著麵前這道略顯削瘦,卻能頂天立地的身影,眼睛都不禁微微有些濕潤起來……其實從一開始,他便是將場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而當他為慕容博擔下所有的恩怨,一人戰少林諸僧,戰蕭遠山父子之時,掃地僧隻剩下感慨,相比於慕容複的作為,即便是強如掃地僧,亦是感到慚愧!大概數息之後,蕭峰亦是趕到,提著蕭遠山的身體,落在這株槐樹之下,而後便對著掃地僧道:“還請前輩大發慈悲,救救我爹!”說完,便是朝掃地僧拜倒!掃地僧轉過頭來,微微點了點頭,但卻並未答話,旋即便是繞過蕭峰,朝蕭遠山緩緩行走,待至其身前,掃地僧的手掌便是猛地在蕭遠山“大椎穴”上拍一記,緊接著便又是數掌,最後隻見蕭遠山的頭頂緩緩冒出白氣,且越來越濃。而一旁的慕容複見蕭峰拜倒在地,走過來伸手將蕭峰拉起,淡淡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今日,你倒是跪下兩次了!”蕭峰站起身來,聽到慕容複的話,也是一怔,旋即苦笑道:“英雄豪傑也好,凡夫俗子也罷,若能讓我爹解除病痛,彆說是跪上兩次,便是讓我長跪不起,我也願意!”說話間,蕭峰瞧得蕭遠山的身形微微有些顫動,而後目光在蕭遠山的臉龐上掃了掃,突然遲疑的道:“你真有把握,這位前輩一定能夠治好我爹的內傷?”“放心吧,既然前輩承諾了下來,自然有他的把握,否則他是不會輕易承諾於人的!”望著此刻絲毫不負之前豪氣雲乾的蕭峰,慕容複的目光之中,也是湧現一抹無奈!當下,包括王語嫣和阿碧兩女在內,幾人的目光都是投向了掃地僧身上,此刻掃地僧盤膝坐於蕭遠山的身後,雙掌抵在蕭遠山的背心,內力緩緩的朝蕭遠山渡去。大概過了一盞茶時分,眾人漸漸聽得蕭遠山似乎又有了呼吸,而且緩緩由低而響,愈來愈是粗重,跟著臉色漸紅,到後來便如要滴出血來,眉宇間,隱隱透著一抹痛苦之色,似乎是在與什麼東西對抗一般。隨著內力的凝聚,越來越迅猛,不知道過了多久,掃地僧緊閉的雙眼,卻是陡然睜開!“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相濟,虛火戾氣,方才儘數化解!”此刻已經睜開雙眼的掃地僧,旋即一道低喝傳出,瞬間,其身上那股浩瀚磅礴的氣息轟然噴發,而雙手亦如穿花蝴蝶一般,猛的一變,澎湃的內力便是朝蕭遠山洶湧而去。王語嫣和阿碧兩女武功不強,是以沒有感覺,但慕容複和蕭峰二人,卻是有些驚愕的望著掃地僧,特彆是在後者剛才在內力運轉時所造成的聲勢,令得兩人的臉龐上的驚色也是更甚。而隨著掃地僧的內力湧入,蕭遠山的臉色漸漸由紅變回蒼白之色,同時,臉龐之上的那股痛苦之色,此刻也是逐漸的退去……(……)